楼上，沐自成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人，眉头紧紧蹙起，他实在不明白苏惜沫到底要做什么。
“站住！”侍卫拦住了苏惜沫的去路。
苏惜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气势十足地道：“我要见皇上！”
“皇上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苏王妃，请留步！”侍卫半分不让。
苏惜沫朝着上面喊道：“皇上，臣妾有事求见！”
沐自成眼神露出深深的疑惑，按道理说，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儿，苏惜沫不可能还主动送上门啊？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沐自成犹豫不决，苏惜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皇上，您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对您做什么吗？”
沐自成当然不能让苏惜沫看扁他，于是挥了挥衣袖，道：“放行！”
侍卫听到皇上的命令，自然不敢迟疑，苏惜沫被放了进去，到了沐自成的面前，苏惜沫露出了一抹微带讥诮的笑容，问道：“皇上真是好手段，差一点儿可就要了臣妾的性命了！”
沐自成的脸色微微变得难看起来，可是苏惜沫的笑容却让他有些恍惚，实在太过熟悉的感觉，却已经恍如隔世！
“皇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臣妾的秘密么，不知可否屏退左右？”苏惜沫看了看沐自成身边站着的那些人。
沐自成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什么，可是对着苏惜沫那清凉凉的眸子，他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们下去！”沐自成挥了挥手。
苏惜沫看着那些人都走了，才走近了一些，对沐自成微微欠了欠身，道：“皇上，您一心要除掉臣妾，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沐自成哼了一声，道：“那是你屡次三番与朕作对应得的下场！”
苏惜沫露出一抹微带忧伤的眼神，嘴角却牵出一抹清浅若无的笑容，道：“其实皇上一直都在怀疑我的身份是不是？今日臣妾就将一切真相的告诉你！”
沐自成瞪大了双眼，他看到苏惜沫的表情变得不似寻常，像是突然就换了一个人，换成了和他记忆中那个人完全一样的模样！
苏惜沫的笑容变得迷离而悠远，道：“皇上您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她，但也不再是她！”
“你……你……”沐自成的心陡然瑟缩了起来，然后跳的异常快，就像有人拿着鼓槌在他心口上一遍遍敲击一样。
苏惜沫勾起唇角，替自己和沐自成各倒了一杯茶，指了指面前的位置，道：“皇上坐吧，喝杯清茶！”
沐自成此刻就像置身梦境，时光转移，她似乎还是那个耀眼的女子，坐在他的面前，替他斟了一杯茶，然后也这样说了一句：皇上坐吧，喝杯清茶！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足以让沐自成坠入云雾，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也不想分清。
他怔怔地落座，然后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还带着温热的茶水，轻轻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道：“青鸾，这茶不如你亲手泡的好！”
苏惜沫也被他自然而然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恍惚。可是突然又想明白了，早已物是人非，她来此的目的，不是和沐自成叙旧的！
苏惜沫露出更加清浅的笑容，道：“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的茶！”
沐自成伸出手，想要去握苏惜沫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让开了，沐自成微微有些失落，然后道：“青鸾，你为什么回来了？”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上天不肯让我就此离去，所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苏惜沫道。
沐自成皱了皱眉，问：“你还恨朕么？”
“应该是恨的，毕竟……我死的那么惨，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苏惜沫如实道，心中却时刻在盘算着，沐丰夕那边还有多久才结束。
沐自成被这一句话说的心疼不已，道：“朕真的不想那样的，朕没想到杜红凤会那么对你，朕事后知道，不知有多恨她！”
苏惜沫露出一抹嘲弄的笑，道：“皇上，您何必自欺欺人，杜红凤是什么样的人，您或许比我还清楚，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么？”
“你给了她伤我的权力和机会，你把我亲手推进了地狱里，而她不过是来执行的刽子手罢了，真正让我万劫不复的人，是你啊！”
苏惜沫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这是她重生以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声音，始终都无处可诉！
沐自成心抽了一下，然后道：“青鸾，朕真的很后悔，可是朕当时别无选择，太后和杜家，后宫的嫔妃，朝中的大臣，他们都容不下朕的身边有一个你！”
“呵呵……皇上，事到如今，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青鸾对您如何，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舍生赴死相伴十余年，最后您给了青鸾什么？”
苏惜沫问，声声控诉，字字血泪。
沐自成一时间无言以对，是的，他太明白了，杜青鸾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没有忘记，只是那个时候，他被纷繁复杂的局面所迷惑，以为只要杜青鸾死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他从未想过要用别的办法去解决难题，而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让杜青鸾死，只要他死了，后宫的纷争就会结束，太后就会安心，朝臣就不再叫嚣。
可是失去了杜青鸾他才明白，孤独是什么滋味，无人陪伴无人能懂他的滋味是如何的寂寞！
“青鸾，你肯再给朕一次机会么，回到朕的身边，朕愿意与你共享西楚的万里河山，再不负你！”沐自成突然就握住了苏惜沫的手。
表情显得有很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惜沫，像是很怕她会拒绝一样。
苏惜沫趁机在他的手心抹下毒，然后才挣脱开来，淡漠而决绝地道：“不可能了，皇上，我已非青鸾，而是苏氏惜沫，是端亲王的王妃！”
沐自成的身子一震，几乎带着颤抖道：“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解决所有的困难，让你回到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就像朕曾经许诺你的一样！”
苏惜沫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目光变得冷硬起来，问道：“皇上，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什么后位么？那对我而言，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谁要当谁便当去，我只在乎我为何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换来那样的结局！”
沐自成几乎带着痛苦道：“青鸾，要怎样，你才肯再给朕一次机会？”
“给你机会？皇上，您扪心自问，在你怀疑我身份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毅然决然地要除掉我？那一晚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我就死在莫邪手里了，你还是决定要杀我一次啊，叫我如何相信你？”
苏惜沫的笑容那么刺目，眼神那么冷，一如她对沐自成的心意一样。
早就在被关在长春宫的时候，她就一点点泯灭了对他的爱意，在杜红凤来送她最后一程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沐自成是如何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他的心头始终都想着他的江山，想着他的皇位，想着他的名誉，把所有的恶名都推倒了她这个“宠妃”的身上，然后那些口诛笔伐，又让他找到了除掉她的借口！
沐自成颓然地放下了手，手不自觉地抹了抹自己的脸，像是很疲惫一样，然后道：“那么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朕，你是杜青鸾，你不可能再回到朕的身边？”
“我是来要你放过我和沐丰夕，不要继续再不择手段地陷害我们！”苏惜沫用的是“我们”，她早已只把自己当成是沐丰夕的王妃了，而放下了属于杜青鸾的一切。
沐自成震惊地看着她，说：“你是为了他来找朕的？你凭什么以为朕会答应你这样的事儿？他一直对朕的皇位虎视眈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那是皇上一直苦苦相逼，您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皇上是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兄弟的？”苏惜沫道。
沐自成眯起眼睛，眼里迸发出怒火来，咬着牙道：“朕绝不会放过他，不论是为了什么理由，也许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想要重新回到朕的身边！”
“这是不可能的，他生我便生，他死我便毁掉害他的人，然后死！”苏惜沫说的斩钉截铁，原本不过是一句用来应付沐自成的话，只是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就是她的选择！
沐自成的眼里迸发出尖锐的怒火，一把抓住苏惜沫，将她拖向自己用力地捏着她的肩膀，吼道：“朕不许你爱上他，不许你如此对他，你是朕的，你是朕的！”
苏惜沫冷静地看着他，露出一抹凉笑，道：“早就不是了，皇上已经选择将青鸾抛弃了，她死了，化为了一堆白骨，埋在妃陵，她连死了，都不可能与皇上同穴！”
沐自成摇头，道：“你还活着，你还在，朕还有重新要回你的机会，你告诉朕，你始终都没有忘记朕，你依然爱着朕的！”
苏惜沫摇头，道：“君若无心我便休，皇上应该还记得这句话，爱您的时候，杜青鸾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难道她还应该再愚蠢一次么？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您觉得我威胁了您的江山和皇位，你依然会选择牺牲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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