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沫知道自己不该有任何反应，可是她的背终究是僵硬了一下，红叶山庄？
沐自成以为她会回过头来的，可是苏惜沫却是毫不犹豫地走了，就像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红叶山庄，那是杜青鸾的一个心愿，在栖霞山，建一座庄子，里面种满枫叶，到了秋天就去山庄里小住，红叶连天，就像天边的红霞那般灿烂！
可惜，如今红叶已经漫天挥洒，伊人早已成一抔黄土。
苏惜沫只觉得满心的苍凉和想要发笑的冲动，沐自成这是在假扮痴情人么？要她死的人是他，如今还建一座红叶山庄又有什么意义？
苏惜沫走后，沐自成却召来了暗卫，道：“可查出什么消息了？”
“回皇上，这端亲王妃的确就是苏家的小姐，只是……她和之前的苏小姐又有些不同，之前苏小姐死而复生的事儿，有传言说她是妖邪附体，但是……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实在不可信！”
沐自成听了暗卫的话，眉头紧皱，问：“难道她就没有别的破绽么？除了和云鹤之间的关系，她和鸾妃，没有别的联系？”
“完全没有，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说！”暗卫道。
沐自成看了她一眼，问：“你有什么可说的？”
“属下跟了鸾妃娘娘很久，这端亲王妃有很多地方都与鸾妃娘娘相似，属下以为这一切可能都是云鹤的计谋，他想用端亲王妃来扰乱皇上的心思，好查出鸾妃娘娘的事儿！”
沐自成眯起眼睛，道：“真的是这样么？”
“皇上应该知道鸾妃娘娘不在人世了，借尸还魂这种事情，皇上难道真的相信？”
沐自成的眼里露出迷茫之色，相信还是不相信？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竟然是完全无法回答自己了！
苏惜沫若真是杜青鸾，他又当如何？再杀她一次还是将她留在沐丰夕的身边？
留在自己的敌人身边，他当然是不肯的，可是将她带回自己身边么？这又是万万不能的事情，那最后，他还是要杀她！
可是经年之后，他还能下得了杀手么？
那暗卫看着沐自成的神色，眼神微微转了一下，才接着道：“皇上，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
暗卫做了个杀的手势，沐自成的眼里顿时迸发出嗜血的凶光，怒道：“莫邪，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连朕都指挥上了？”
“属下不敢，皇上恕罪！”莫邪赶紧跪地。
沐自成怒瞪着她，道：“莫邪，你给朕记住了，不论到什么时候，你只是朕养的一只狗，别妄图擅作主张，你只管盯着端亲王妃，不许你对她动手！”
莫邪的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愤，可是最终只是恭敬地道：“是，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滚吧！”沐自成斥退了她。
莫邪转身便消失在了园子里，纵然她如今已是东城卫的首领，却依然没有办法替代杜青鸾！
明明她也为沐自成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他的眼里始终都没有自己，她当年费尽心力扳倒杜青鸾，到底又获得了什么？
除了东城卫首领的位置，她想要的都没有得到！
隐匿在暗处的莫邪，看着苏惜沫的身影，露出一抹幽冷的笑容，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杜青鸾转生，她都不能轻易地放过她！
她莫邪得不到的，杜青鸾也绝对不应该得到！
苏惜沫又紧接着去了寿康宫，发现寿康宫今日不同往昔，竟然还有个年轻姑娘陪在太后身边，看那身打扮也知道不是普通的宫女。
苏惜沫倒没什么在意的，只微微欠了欠身，道：“臣妾给太后请安！”
“免礼吧，坐下说话！”太后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苏惜沫陪着笑道：“太后您近来气色越发好了！人也年轻许多，容光焕发的连臣妾看着都羡慕！”
太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呵呵地道：“你倒是会说话，来，浅语，见过端亲王妃！”
那叫浅语的姑娘朝苏惜沫微微欠身，乖巧而甜美的微笑，道：“浅语见过王妃！”
“姑娘多礼！”苏惜沫并不知道这位叫浅语的到底是谁。
太后笑着道：“浅语是哀家的外甥女，年方十六，待字闺中，一直养在京外，还是头一次进宫来！”
苏惜沫点头，笑着道：“果然是个标致人，与太后眉眼间还真是些相似！”
太后听了自然高兴，笑着道：“你也瞧着她好？”
“太后的外甥女，自然是好的！”苏惜沫依然装傻，她隐约意识到太后的意图了，可是这件事她是不能应允的。
太后又是笑，拉着浅语的手，道：“既然你也看着好，不如就让浅语随你回去，也好给你做个伴儿！”
苏惜沫看太后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能再装傻，只好道：“太后，不是臣妾不识抬举，只是……这件事还得我们王爷首肯才行，您比臣妾要了解王爷的脾气！”
太后的脸色稍嫌僵硬，道：“那悯月公主已经要进府了，侧妃的位份还多出一个，浅语是哀家的外甥女，难道还做不得侧妃？”
苏惜沫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太后误会了，可不是臣妾不答应，而是我们王爷向来不喜欢臣妾管这些事儿，臣妾只能先回去问过王爷的意思，总不能贸贸然答应下来，王爷要是不答应，可不就伤了浅语姑娘的颜面么？”
太后听了她的意思，才点头道：“倒是你考虑的周到，哀家也没有要你立刻就带浅语回府，你答应，哀家也不同意呢！这件事你先和十六好好说说，浅语的身份是比不上公主，但是往后可是会和你一条心，你懂哀家的意思吧？”
苏惜沫笑笑，道：“臣妾明白，但到底还是要看王爷的心意！”
和她一条心？那可真是笑话了，这分明是太后要往端亲王府里安插她的人，和自己怎么能一条心？
太后点头，道：“好了，也没别的什么事儿，你身子刚刚好，哀家就不留你了！”
“多谢太后，臣妾告退！”苏惜沫是巴不得早些离开，每次进宫总没什么好事的，现在太后也想掺和一脚，给沐丰夕塞人了！
以为悯月公主突破了一个口子，什么人都能送进来么？
“嗯，浅语，你替哀家送送王妃！”太后倒是个见缝插针的人，赶忙让浅语跟了过去。
苏惜沫走出寿康宫门外，才对浅语道：“浅语姑娘，您留步吧，不必远送！”
“不，王妃，太后让我送你，便让我多送您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有话要和王妃说！”浅语笑容坚定，不似刚刚那副绵软的模样。
苏惜沫看她向自己点头，只好让她送了，离寿康宫有一段路之后，浅语才低声对苏惜沫道：“端亲王妃，我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无知之辈，进京也有些日子了，前次在宴会上也见过王妃，浅语自知鄙陋，不堪良配，所以浅语并不想入王妃为侧妃！”
苏惜沫很惊讶，她以为浅语是太后安排好的人，没想到她竟然不是和太后一条心，这倒是出乎苏惜沫的意料之外。
“浅语姑娘，那太后？”苏惜沫不解地问。
浅语苦笑一声，道：“自古女子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道理，家中父母将我托付给了太后，太后又有意让我嫁进王府去，我不该不识抬举，但是浅语此生已经立志，绝不为妾！”
“即便是嫁给端亲王那样的人当侧妃，说到底也只是个妾室罢了，浅语虽然出身低微，但自小也看惯了父亲后院里嫡庶之争是如何惨烈，庶出的子女又是如何处境，实在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子女也受那样的苦楚！”
浅语目光清澈如水，半分说谎的迹象也没有。苏惜沫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心知她此话乃真心的。
苏惜沫叹息一声，道：“你的话我记下了，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会如实把你的话传达给王爷，王爷绝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想来定会想法子推脱这件事！”
浅语忙行了礼，感激道：“如此，浅语就多谢王妃成全！”
“快快免礼，我虽能帮你这一次，但往后太后会作何安排，也不是谁能置喙的，你要有准备才是！”苏惜沫难得地多了句嘴。
她倒不是因为浅语不肯顺从太后嫁进王府才说这样的话，而是觉得这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却自有一股傲气在。
若是真的违拗自己的心愿，成了他人的妾室，可真白白糟蹋了这样的好姑娘！
浅语面露感激，道：“多谢王妃提醒，我会尽我所能！”
苏惜沫点点头，对她道：“你留步吧！”
浅语这才停住了脚步，目送苏惜沫离开了，才转身离去。
出了宫门，墨香才问道：“王妃，依您看，那浅语姑娘说的是真心的么？连端亲王侧妃毒不愿意当，可真叫人不敢相信！”
苏惜沫笑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王爷的！”
墨痕却道：“王妃，奴婢觉得王爷若是不说话，只这么站出去，就是顶好看的，奴婢没见过比王爷还好看的男子！”
“你这丫头！”苏惜沫笑着嗔了一句。
“王爷就是太冷了，浑身的气势太吓人，每次奴婢见着王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呢！”墨痕心有余悸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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