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太妃被她的话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她呵斥道:“你这是对哀家说话的态度么?怎么就见他你的脸面了……正如你所说,让轻言做个平妃,与你平起平坐,已然是委屈她了,她都不介意,你竟然还觉得没脸?”
苏惜沫冷笑,问:“太妃眼里,她是个宝,但试问太妃,她在西楚算得什么?出身哪个世家贵族?还是什么千金公主,怎么就委屈她了?”
“那你又算什么,苏家已然今非昔比,你这个王妃也是无根的浮萍!”隆裕太妃毫不客气地回道,眼里充满了对苏惜沫的不屑和轻蔑。
苏惜沫轻哼,道:“纵然苏家今非昔比,妾身依然是王家的外孙女,谢家的曾外孙女,背后有两大世家,加上妾身乃毒医云鹤的亲传弟子,难道还不够么?”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沐丰夕,当年身为杜家的庶女,却依然能稳坐四妃之首,执掌六宫,又如何做不得一个王妃?若不是遭人算计背叛,她已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将来还会是太后!
隆裕太妃语塞,好容易才找到话茬,道:“轻言也是世家女,虽然家逢巨变,但穆家当年在北秦也是响当当的世家!”
“您也知道是当年,虽然妾身孤陋寡闻,但也知道就算是全盛时期,穆家在北秦也不过是个三流世家,还算不得什么响当当的,比起如今没落的苏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苏惜沫直言不讳,语气里尽是浓浓的讽刺,以为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就那么好糊弄?
这话一出,隆裕太妃是彻底的怒火中烧了,猛地拍案而起,斥责道:“好个牙尖嘴利,刁钻蛮横的妇人,你这话我必然要尽数告诉丰夕,让他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一个贤德人,如何陪坐端亲王府的女主人!”
“不牢太妃去说,妾身自会一字不漏地转述王爷知晓,若是王爷执意要娶穆轻言为平妃,那妾身只有自请下堂,端亲王妃的名分,自然就是穆姑娘的囊中物,也正好遂了太妃您的意!”苏惜沫凉凉一笑,并不把隆裕太妃的威胁和愤怒放在眼里,想要借由沐丰夕吓唬她,她可不是无知妇孺!
若是隆裕太妃能说动沐丰夕,也就不必和她费这般唇舌了,所以她百分百肯定沐丰夕拒绝了隆裕太妃的“建议”,她才会找上自己!
隆裕太妃几乎气的要跳脚,好歹她还顾着自己的仪态,最后只是抚着头,怒道:“你给哀家滚,哀家不想再见到你,你别以为仗着太后的旨意,就敢在王府横行无忌,迟早哀家要我儿休了你!”
“那就多谢太妃了,妾身其实对做端亲王妃并没有多么热衷!太妃莫要动怒,保重身体,妾身告辞!”苏惜沫盈盈一福,飘然而去,才不理会身后气的几乎要厥过去的老妇人。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么令人讨厌的性子,难怪太后当初那么恨她,先皇驾崩,就迫不及待地将她遣送离京,省得留在宫里给自己添堵!没有将她弄死,大概也是为了留着她的性命牵制沐丰夕!
苏惜沫走后,隆裕太妃立刻就“晕了过去”将泰和苑的下人们急得团团转,风风火火地请了胡大夫过来看诊,又着急忙慌地把正在练功房的沐丰夕请了过去。
胡大夫替她把了脉,又听太妃身边的兰嬷嬷道:“太妃定然是刚刚和王妃说话气着了,哎……王妃到底年轻不懂事儿,明知太妃身子虚弱,说话一点儿分寸也没有,这若把太妃气出了个好歹来,可怎么好呢?”
胡大夫立刻就明白过来,心里直叫苦,这太妃可是半点儿毛病都没有,身子比他还硬朗呢,这分明是要他作伪,去陷害王妃啊!可是他哪里愿意陷害王妃呢,自从王妃进了府,他可是厚着脸皮和她学了不少医术,王妃对他已然有了授业之恩,哪有反过来去害她的道理?
可是这边太妃也不好打发,若是不顺了她的意,那就是得罪了这位老佛爷,王爷是个孝子,对别人都不假辞色,偏偏对太妃是孝顺有加。他真是左右为难啊!
所以他这脉是摸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让太妃得个什么不痛不痒的病症才好,直到沐丰夕都来了,沉着声音问:“母妃到底怎么了?”
胡大夫才语带为难地道:“太妃……太妃大概是旅途劳顿呢,水土不服,加之刚刚生了些气,才会生病,但也无大碍,只要服用一些养身的补药,就可以了!”
胡大夫硬着头皮说完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心中却乞求沐丰夕能明白过来,可别把这罪责算在苏惜沫的头上,那他可就做了小人了!
那兰嬷嬷听了,忙委屈地道:“王爷,哪里是生了些气,分明是被王妃气晕了过去,哎……所谓百善孝为先,就算太妃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王妃也不该如此忤逆啊,奴婢实在是看不过眼,才在王爷面前说这番话的,到底太妃是您的生母,就算在普通人家,哪里有儿媳妇儿忤逆婆母的?”
沐丰夕微微蹙眉,问道:“母妃刚刚和王妃说了什么?”
兰嬷嬷没想到沐丰夕不是第一时间维护太妃,而是先问这个,心下思虑了一番,才道:“这……奴婢只听太妃说希望王爷身边能多个体己人,也顺便帮衬王妃打理王府,分担些王妃的劳累,没想到王妃不领情,竟然针锋相对,这才将太妃给气着了!”
“是么?嬷嬷这话可就让我伤心了!”苏惜沫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惆怅和委屈,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并不显得矫揉造作,也不会让人觉得她虚情假意。
苏惜沫走过来,对着沐丰夕一福,道:“妾身听闻太妃晕倒了,赶忙就过来了,刚刚妾身与太妃发生了些分歧,没想到太妃竟然就恼了妾身,妾身罪过!妾身特赶来给太妃诊病!”
说着就要去给隆裕太妃诊脉,却被兰嬷嬷拦了下来,道:“不许你碰太妃,太妃会晕过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还不承认!”
苏惜沫微微拧眉,转身问沐丰夕:“王爷,这位莫非也是您的长辈?”
“你说什么呢,奴婢是太妃的近身侍婢,已经跟了太妃二十多年了!”兰嬷嬷立刻解释道,她可不敢在沐丰夕面前称大。
苏惜沫笑了一下,道:“那你还敢对本王妃如此不敬?一口一个你,还敢呵斥本王妃,岂不是尊卑都不分了,还是说在你们这些下人眼里,本王妃是个可以随意欺凌轻慢的人?”
兰嬷嬷一贯是骄横的,隆裕太妃得宠的时候,皇后身边的人也要敬着她几分,后来跟着太妃去了天台山礼佛,虽然说变相被软禁,但那些人还是看在沐丰夕的面子上,敬着她们,哪个敢对她这个太妃的心腹大呼小叫的?
今日苏惜沫不但不对她礼遇,反而斥责她,这就让兰嬷嬷十分恼怒了,为了配合主子,她更加肆无忌惮,道:“奴婢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也伺候了太妃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奴婢也是一心为太妃着想,王妃您如此不敬太妃,难道还有理么?”
“你要和我论理,那么我倒呀问问,你见到本王妃可曾行过礼?你又是那只眼睛看到我对太妃不敬?你莫要仗着太妃的荣宠,就恃宠而骄,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那到最后,岂不是敢不把太妃放在眼里,你这才是大不敬!”
苏惜沫的一番话,让兰嬷嬷立刻就失了气势,只是望着沐丰夕求助,她相信孝顺的王爷,定会为自己做主!
没想到沐丰夕只是道:“兰嬷嬷,你逾越了,王妃医术高明,让她为母妃诊断!”
兰嬷嬷虽然心中恼恨,但是在沐丰夕面前还是不敢造次,只好低声道:“是,奴婢知错!”然后退到了一边。
苏惜沫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太妃娘娘,发现她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知道她定然是在装病,倒也没有拆穿她,而是将手搭上她的脉,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道:“太妃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太累了,肝火有些旺,待我开一副清润降火的药,待太妃醒来服下,定然很快就会调理过来!”
胡大夫不得不佩服苏惜沫,明明是和太妃斗气,也知道太妃病了,还能这么淡然地帮她诊治,煞有介事的样子,就像是她完全没看出来太妃是装病要陷害她一样!偏偏还说什么肝火旺,这不是引着王爷怀疑她气病了太妃么?
沐丰夕依旧面无表情,吩咐道:“开药,然后跟本王来!”
兰嬷嬷一听这话,就向苏惜沫看了过去,大有幸灾乐祸之意,王爷虽然当面训斥苏惜沫,很显然只是留给她几分颜面,待会儿还不得重重地斥责她,说不定由此就会疏远这位“王妃”,那太妃的计划就会顺顺当当地达成!
苏惜沫写完药方,交给了胡大夫,道:“方子你看看,斟酌着用,太妃这边还是劳烦胡大夫照顾了!”
胡大夫看了一眼苏惜沫的眼神,心照不宣,道:“小人省得,王妃请放心!”是药三分毒,虽然是清润降火之药,没什么大碍,但是也不宜让太妃服用啊,她根本就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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