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半夜的时候，青玉突然来敲门，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快开门啊，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守门的婆子可能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地打开门，问道：“青玉姑娘，怎么了？深更半夜的，这么叫法，要吵着小姐了！”

　　“快喊大小姐起来，夫人半夜忽然肚子疼，已经见红了，稳婆虽然都过去了，但是却说宫口未开，生不了！”青玉急得满头都是汗，脸色苍白，不住地往里面看。

　　婆子一听就慌了，赶紧道：“那……那快些进去吧，你在这里喊，小姐也听不到的！”

　　青玉提着裙角，快速奔了进去，值夜的是墨香，听到青玉的声音，已经着急忙慌地披着外衣出来了。

　　“青玉姐姐，怎么会这样？夫人不是还有两个月才临盆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墨香急迫地喊道。

　　苏惜沫睡眠一向很浅，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自己就把衣服穿戴妥帖，连头发也没弄就跑了出来，道：“墨香，去喊小桃，让她才准备好我的药箱，我先去夫人那里，你们随后一定要赶到，青玉，你边走边告诉我情况，快！”

　　说着就率先跑了出去，青玉也跟了上去，道：“夫人晚饭之后还好好地，在院子里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半夜突然就喊肚子疼，今晚是我值夜的，我一看，夫人的褥子上有血，就给吓坏了，赶忙喊了稳婆过来，稳婆却说宫口完全没开，生不出来，夫人却抱着肚子，一直喊疼！”

　　苏惜沫听了情况，觉得肯定是哪里有问题，不可能莫名其妙地会早产，难道是一直隐藏在暗地里的那只鬼出手了？如果一直叫着痛，宫口却不开，孩子迟早得憋死在肚子里，那么王氏也会有危险的。

　　苏惜沫又加快了速度，她真是恨不得自己会轻功，可是这破身子现在是一点儿功力都没有，连跑个步也喘的不行，这样她待会儿还怎么帮王氏接生呢？

　　苏惜沫喘着气问：“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夫人有没有吃别的东西？”

　　“没有啊……夫人根本不吃除小姐您准备的食物，就算是茶水也是我亲自煮的，从不假手于人！”青玉道。

　　苏惜沫知道这个人隐藏的太深，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不是青玉能够发现的，所以也没在多问，直奔王氏的院子而去。

　　她到的时候，苏阳也已经来了，正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丫头们忙得脚不沾地，房里传来王氏的痛呼声。

　　苏阳一看到苏惜沫，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喊道：“沫儿，快……快去看看你你娘，她流了好多血！”

　　苏惜沫握了一把苏阳的手，道：“爹，没事儿……有我在呢，肯定会没事儿的，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控好娘的院子，除非有我的话，不然任何人不许接近产房！”苏惜沫仓促之间，也来不及和苏阳寒暄，就赶紧进去了。

　　因为距临盆还有两个月，所以只有两个稳婆在府中待命，而一般这种富贵人家，都是邀请四五个产婆候着的，苏阳也找了五个稳婆，各个经验丰富，但是现在都还在别家伺候着，没来得及赶上。

　　这两个稳婆虽然也经验丰富，但是如今看着王氏只是喊肚子疼，下身流血，却根本束手无策，她们到底不是大夫。

　　苏惜沫进去的时候，王氏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嘴唇都咬破了，苏惜沫赶紧帮她把了脉，又用银针刺进了她腹部的学位，抽出来的时候，银针泛着紫光，一看就是中毒了。

　　“小桃来了没有？”苏惜沫往外面喊。

　　“来了来了……快些，快些……”墨香和墨痕的声音同时响起，都喘着粗气！

　　小桃提着药箱进来，小脸上因为急速奔跑，而红红的，将手中的药箱提进来，道：“大夫，药箱！”

　　苏惜沫二话不说，就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然后道：“去，用水溶开，要温水！”

　　小桃已经习惯了这项工作，所以驾轻就熟地弄好了，端着药碗走过来，苏惜沫对两个稳婆道：“帮我把夫人扶起来！”

　　稳婆赶紧过来，苏惜沫端着药碗，道：“娘，你忍忍，把药喝下去，肚子虽然会很疼，但是为了孩子，你要挺过来，先让宫口打开，否则孩子会因为憋久了而胎死腹中！”

　　王氏疼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咬牙灌下了药汁，然后紧紧攥住苏惜沫的手：“沫儿，救救孩子，救救你弟弟，不要让他出事，若是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就救他，娘……娘知道你会好好地保护弟弟的！”

　　苏惜沫知道王氏这是在交代遗言，但是她却沉声道：“娘，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我不会让你和弟弟出事儿，你们都要好好的，你听我的，就不会有事儿，你一定不希望弟弟一出生就没有娘亲，难道你希望他以后和爹小时候一样么？”

　　王氏陡然睁开眼睛，眼里尽是惧意，道：“不……沫儿，我不要他变成和你爹一样，你帮帮娘，娘什么都愿意做！”

　　“好，那你就努力撑下去，只要你不放弃，就会安然无恙，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怕！”苏惜沫的眼神坚定，语气沉稳，丝毫不见慌乱，无形中就给人以希望和动力。

　　王氏坚定地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为女者弱，为母则强！她期盼这个孩子已经盼了十几年了，她不会放弃的！

　　苏惜沫看她的药性已经开始发挥，然后道：“娘，你躺好，我现在要给你施针，无论有多痛，你都要忍住，不能昏过去，如果你晕过去了，弟弟就没办法出生了，你也会有危险的！”

　　“好……我会挺住的，你开始吧！”王氏镇定地说，眼神变得清亮起来，丝毫不见刚刚的混沌。

　　苏惜沫让小桃备好银针，掀开王氏的肚子，一根一根地扎进去，即使满头大汗，也没有停下来。

　　王氏痛得涨得紫红紫红的，却没有哼出来一声，苏惜沫说：“娘，含一块参片，会保存你的体力，现在尽量放松身体，我说用力的时候你再用力！”

　　“好！”王氏含住了稳婆递上来的参片，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肯松口，肚子抽痛，让她身体也跟着不时地抽动。

　　苏惜沫对稳婆说：“你们看着，小桃，开催产药，然后你去盯着药炉，记住除了你之外，不许任何人接触！”

　　“好！”小桃点头，她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苏惜沫做完了这一切，对稳婆道：“你们看着夫人，如果宫口开了，就喊我，我需要休息一下！”

　　刚刚施针，耗费她太多精力，待会儿接生才更关键，稍有差池，便是一尸两命，她要保持足够的精力才能完成，如果不是这幅身体的底子太差，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疲倦。

　　苏惜沫静静地闭目靠在软榻上，稳婆也一直盯着王氏的肚子，不时地检查一下下身，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稳婆突然喊道：“大小姐，宫开两指！”

　　“继续等！”苏惜沫道。

　　又过了一会儿，周稳婆喊道：“宫开三指了……不过血流不止！”

　　苏惜沫道：“娘，要挺住，不要害怕……虽然失血有点儿多，但是这些都是毒血，不排空，弟弟就会有危险！”

　　王氏艰难地道：“我……我不怕！”

　　“小姐……催产药好了，我可以端进来吗？”说话的人是青玉。

　　苏惜沫道：“小桃呢？她在哪里？”

　　“小桃姑娘刚刚不小心被烫了手，我让她去上药了，我来替她把药端过来！”青玉走进来道。

　　苏惜沫看了一眼青玉，然后走过去，道：“好，先把药放下，然后喊小桃进来！”

　　“奴婢喂夫人喝药吧，小姐您看起来很累！”青玉诚恳地道。

　　苏惜沫看了青玉一眼，道：“不必了……喂药的事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负责守好院子，切莫在这个时候让人有机可乘！”

　　青玉看了手里的药一眼，然后放在一边，道：“是，奴婢知道了！”说完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小桃果然进来了，受伤包了白色的纱布。

　　苏惜沫问：“为什么会烫伤手？”

　　“青玉姐姐过来的时候，我正准备把药倒出来，她喊了我一声，我一时不慎就洒到了手上！”小桃怯生生地说，觉得自己实在太丢脸了，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苏惜沫问：“只熬了一碗么？”

　　“还有一碗，不过这会儿子可能稍微凉了一些，一碗药不够么？”小桃疑惑地问。

　　苏惜沫点点头，道：“嗯，不够，你去让墨香帮你把剩下的药一起端进来，记住……这一次不许再让别人碰药！”

　　小桃惊讶地看着苏惜沫旁边的那碗药，顿时就明白了，她聪明地低下头，没有声张，然后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亲自端着药碗进来，道：“小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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