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的事情很快就在朝堂之上销声匿迹,转而成为晋阳城内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皇上看中了魏家长女,想要让其入宫为妃,故而对魏公子格外厚待些,还有一些人则认为是二皇子看中了魏长女,所以拼了一身力气也要把魏公子解救出来,皇上为了不牵连自己的儿子,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种种说法都将魏倾塑造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魏倾和赵秀很是开心了几天,认为自己嫁入皇家有望。
魏央在苏府闲聊的时候,苏江氏很是扼腕叹息了一阵,说是好不容易抓住了魏然的把柄,却就这么轻松叫他躲过一劫,实在叫人遗憾,苏何氏则宽慰魏央,虽然魏然此次有惊无险,不过到底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以后再出什么事情便极好将他拿下,只要他不苟同赵秀母女一同欺侮魏央便好。
苏晋见着魏央则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拉到一旁去,眸子里闪动的光芒如同银河万丈,他对着魏央眨眼睛道:“表妹,若是那魏然和魏倾再欺负你,你就来个我说,我怂恿父亲给他外祖父家随便栽个罪名,听说那赵秀是张侍郎家的侍女,等咱们逼迫那张侍郎好生管教一下他的女儿,瞧她还敢不敢这般张狂。”
魏央被苏晋逗笑,也眨着眼睛说:“我瞧着表哥的办法极好,就是不知道大舅舅会不会同意,听说外祖父最是不喜苏家人用权势压人,希望表哥不要被外祖父打一顿才好。”
“打一顿?”苏晋皱着鼻子耸了耸肩,“打一顿怕什么,外祖父要是瞪我一眼,我怕是这三条裤子都得换一遍。”
苏晋的话被一旁的苏江氏听到,笑着打了他几下,叫他在魏央面前守些规矩。
苏晋朝魏央挑了挑眉毛,拱了手道:“表妹在上,表哥这厢有礼了。”
在场的几人都被他的表情逗笑,苏江氏笑着笑着忽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魏央和苏晋二人来。
用罢了饭,苏江氏忽然说是有些头痛,叫苏何氏陪自己去里屋躺一下,遣苏晋带魏央出去逛逛,说是晋阳城里新开了一家绸缎庄,叫苏晋带魏央去挑几匹好料子,再到旁边的首饰店里挑几套头面,算是给魏央的礼物。
苏晋倒是无所谓,见着苏江氏并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便派人去请了大夫,然后问魏央要不要出去逛逛,魏央怎么不知苏江氏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苏府已经“撵”了人,魏府回去也是冷冰冰的一家人叫人难受,还不如出去逛逛。
不过魏央不想却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那一刻她的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兴许,自己能遇上冀镡呢。
自苏府出来苏晋便带着魏央去了晋阳新开的一家绸缎庄,苏晋左手掂着苏江氏将将给他的钱袋,右手自作风流地打着一把扇子,朝来往的闺秀们露出他温馨怡人的笑容,只见他一边保持着笑容一边同魏央说:“我娘可从来没给过我这么多银子,央儿,你不会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当初姑姑拿我把你换了吧。”
魏央“扑哧”一笑,用袖子掩住唇形,偏头往苏晋的方向小声说了一句:“表哥这话要是叫大舅母听见了,可要拧掉你的耳朵了。”
苏晋轻轻扇了扇扇子,耳旁的碎发迎风飘扬,“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的翩翩男子,便是缺了一只耳朵也是貌比潘安的,这残缺的美,怕是更吸引这晋阳小姐,我一出门,万人空巷也不是不可能啊……”
说罢,还啧啧一叹,仿佛真的被自己的美貌所倾倒。
魏央掩唇一笑,眸子里的光彩叫这明亮的阳光都黯然失色,她说:“那我可要替表哥去和大舅母说一声呢,别叫这晋阳城里众家小姐错过了这残缺的美公子,不然真是人生一憾呢,不过表哥以后缺了一只耳朵,可要戴着面纱上街呢,别叫这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苏晋和魏央一起笑了起来,连身后的春晓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外人看来,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公子如玉,美人如花,这般美好的景象映入绸缎庄门口一人眼里的时候,就多了几分酸涩的意味。
“表哥,你看什么呢?”冀镡身边一身男装打扮的四公主发出娇俏的声音,扯着冀镡的手不住地荡着。
“公主,”冀镡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不远处的魏央二人身上,“微臣还是送你回去吧,皇上若是知道您偷偷溜出宫,一定会斥责您的。”
四公主嘟起嘴来,原本还有些英气的她现下多了几分骄纵,“表哥还知道担心我啊,咱们先去这绸缎庄里逛一逛,回头表哥替我向父皇解释一下就好啦,父皇肯定不会拂了表哥面子的,听说这绸缎庄是新开的,你就和我一起逛逛嘛,表哥~”
“微臣哪里敢在皇上面前……”冀镡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着魏央和苏晋二人往绸缎庄来,他愣一下,却见着魏央在看见他时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阿镡你也来陪表妹啊,”苏晋哈哈一笑,皓齿璀璨,“可巧呢,咱们一起逛逛吧,我娘叫我给央儿买点礼物呢。”
四公主和苏晋也算相识,见着他也这么说,更是不依不饶地摇起了冀镡的胳膊,冀镡这才点了点头,“那便一起吧。”
魏央给冀镡和四公主见了礼,四公主忙着和冀镡撒娇没有理她,只冀镡笑着和她点了点头,几人这才一起进了店里,瞧着几人的打扮便是不凡,绸缎庄的老板赶忙迎上前来将几人带到新进的绸缎架子前。
“小姐公子请随便挑一挑,这是咱们晋阳最流行的花样了,您瞧瞧这做工,这料子……”老板在一旁哈着腰给几人介绍料子,四公主拉着冀镡的袖子低头看着一匹浅蓝色的料子,“表哥你瞧这料子怎么样?”
冀镡下意识地往魏央的方向看住,正巧撞上魏央看过来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看。”
四公主兴致勃勃地叫老板把那匹料子装起来,魏央却红了脸,苏晋在一旁无聊得看着过往的人出神,并没有人发现魏央和冀镡二人之间的情愫。
出了绸缎庄几人仍旧是一并前行,四公主拉着冀镡蹦蹦跳跳地走,引得过往的路人频频侧目,眼见着是夕阳西下,纵使四公主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回了宫,冀镡借着家中有事并没有随着四公主一同入宫,而是同苏晋和魏央一起在这金黄的大路上慢慢走着。
黄昏的晋阳城很是温馨,大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闲散地走着,突然一个男子冲过来撞了魏央一下,一句话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跑,冀镡伸手扶了魏央一把,怒目看着那个跑远了的男子,苏晋却是直接跳了脚,“嘿,我说你瞎啊,撞了人还跑,跑什么啊,要脸不要啊你!”
“站住!”三人正慢慢走着,突然撞见一个红装女子怒目追着前方那个一面跑一面回头的男子,只见她一只手掐着腰,越跑越慢。
苏晋伸手将那女子拦下,疑惑地皱着眉头道:“厉繁,你追他作甚?”
厉繁红着脸,不住地喘着气,弯腰指着前方道:“他……他抢了我的玉佩!”
厉繁还没说是那块玉佩,苏晋便知晓定是那块当初战场上厉繁差点死了都握在手里不肯松一分的玉佩,苏晋深知那块玉佩对厉繁的重要性,当下便撸了袖子上前。
“混账小贼,”苏晋握紧了拳头,“我帮你追去。”说罢便一个轻跃翻身上前,厉繁在身后跺了跺脚,“哎,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这一通闹下来就只剩了魏央和冀镡两个,魏央和冀镡相视一笑,“那我们便先走吧。”
冀镡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言,快到魏府的时候,冀镡突然站住了脚,一本正经地问了句:“魏央你觉得阿晋如何?”
魏央微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冀镡是什么意思,她轻轻一笑,刚想要逗冀镡一逗,却不知为何敛了笑意,瞧着冀镡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自小不曾得哥哥的宠爱,表哥他,是个好兄长。”
冀镡忽然抿了唇笑,素日里温和的面庞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柔光,“今日阿晋二话不说便去帮了厉小姐,我瞧着他二人极配,你说呢?”
魏央看着冀镡的眼睛,一脸掩不住的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很配。”
太阳还未落下,月亮便悄悄露出了头,微黑的夜色下一对璧人相视而笑,无须多言便是一派旖旎风光,冀镡唇角一直不曾落下,望着魏央笑得让人倾心,“前些日子我已经把天毓草送到了沈府,前日我又派人去沈府问了,药已经制好,沈小姐服了药后身子好了许多,沈公子过些日子打算带她去南唐过冬,若是没有问题,过了这个冬天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沈公子说这两日你若是得闲了,就去个沈小姐告个别。”
魏央点点头,“你若是无事,咱们便一起去。”
冀镡抬起胳膊,本来想抱魏央一抱,却还是在半路改了主意,宠溺地揉了揉魏央的头发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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