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娘娘,微臣有罪,请圣上和太后娘娘,赐微臣一死!”
此言一出,天龙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邚卿家,究竟所谓何事,你且如实讲来,朕虽不敢自称圣贤明君,但也不会无故夺人性命!”
邚卜言闻言,愈发将头垂得更低:
“皇上圣明!是微臣欺君罔上,有负皇恩,断不敢奢望天家半分宽恕!”
阆渊闻声眸中闪过一丝警惕,正要开口说什么,身侧的景太后陡然间开口,威声问道:“邚卿家素来言辞谨慎,但不知今日究竟为何,竟在这天龙殿上,道出这般惊人言论!哀家倒是好奇的很,你口中所言‘欺君罔上,有负皇恩’,究竟所谓何事,不放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五一实的说个清楚明白,至于功过赏罚,自有皇帝依我南川律例裁定,就不牢邚卿家费心了!”
邚卜言闻声,登时浑身惊颤,再次垂首,悲声道: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微臣糊涂!”
景太后微微一笑,瞬目发令:“讲!”
邚卜言一五一十道:
“微臣秉承圣恩,于圣上荣登九五之时吧,便开始接管钦天司,参天道,悟璇玑,本该兢兢业业,循礼守法,可就在圣上即位不久后,微臣无意中在钦天司发现了一本前朝余孽留下的祸世古籍。微臣深知圣上素来厌恶怪力乱神的祸世之说,可微臣终究抵不过探古寻奇之心,非但没有上报圣上,反而偷偷将其藏匿!微臣……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赐死!”
阆渊和景太后闻言,不由得凝眉相顾而视。
须臾,阆渊挺直了脊背,冷声问道:“邚卜言,你既然身为钦天司,合该深谙我南川律例,朕自登基之始,便昭告天下,必得焚尽南川所有怪力乱神之言书纸策,你却为何知法犯法?朕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祸世古籍,能让你如此这般铤而走险?!”
邚卜言闻声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古匣,战战兢兢道:“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过目!”
阆渊自执事太监手中接过古匣,缓缓打开,只见一方重重的石制书卷,赫然呈现在眼前。
阆渊皱眉将那石卷缓缓展开在面前的书案之上,景太后侧目而视,将眸光在那石策之上,一番浏览,待见得入目之处,比比皆是看不懂的奇文怪符,景太后不觉再次皱了眉。
阆渊垂眸看了片刻,一时间面容上也是一片疑惑。
“邚卜言,这石策之上并非我南川文符,也不是当今天下其他三国的文字,但不知,你可看得看不懂?!”
邚卜言闻声,一时间冷汗涔涔:“微臣,微臣耄耋混沌,自然……自然……自然不能全然领会这个中真谛!”
景太后手中佛珠一顿,双眸顷刻间圆睁,声调也在刹那间提高了不少:“哦?如此说来,你必是懂得这石策之中的一言半语?!”
邚卜言一听此言,顿时周身颤栗不已:“微臣……微臣……罪该万死!”
景太后暗暗握紧佛珠,转眸扫了一眼满面疑惑的阆渊,旋即起身,缓步走向那匍匐在地的邚卜言:
“邚爱卿,你既然不为人知的隐匿了此番石册,今日确为何这般大张旗鼓的请罪天龙殿?哀家素来听闻邚爱卿学贯五车,气冲斗牛,莫非是邚爱卿从这石策之中,参悟到了什么天道璇玑,今日倒不妨在这天龙殿一吐为快,哀家也好借此,让文武百官一同参量,邚卿家究竟是该杀,还是该赏?!”
邚卜言闻声一时间汗流雨下:“太后娘娘折煞罪臣!”
阆渊寒眸之中透着一番威严,冷声命令道:“但讲无妨!”
邚卜言挺直了身躯,颤颤巍巍的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哀声道:“罪臣承蒙圣恩,参天道,悟璇玑,终于昨日流星之夜,借着这……这谶纬石策,悟出几分端倪。无奈微臣垂暮耄耋,意识混沌,是以断不敢冒然断论,故斗胆上奏,惊扰圣驾,请皇上和太后娘娘万勿怪罪!”
“哦?但不知,这谶纬石策之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能让邚卿家这般将慌失措?!”
邚卜言壮胆抬眸,偷偷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阆渊,和缓步而来却周身上下满是杀气的景太后,支支吾吾道:
“罪臣惶恐!罪臣……罪臣……曾跟前朝钦天司学过一些占星之术,……并略懂几分……几分女娲一族的文符,是夜流星雨降,……罪臣……罪臣斗胆暗中行占星术,无意间发现……发现……发现这石策之中……之中言及……”
邚卜言话未说完,景太后的飞鸾踏云的锦绣靴,赫然映入了眼帘,邚卜言一见景太后顿足在自己身前,一时间愈发的紧张慌乱,而满朝文武也在顷刻间愈发的哗然。
景太后抬眸环视,天龙殿瞬间寂然无声。
“邚卿家,直言无妨!”
阆渊高高在上的发出一声命令,邚卜言心一横,再次匍匐,决绝的闭目,疾声道:
“帝都天华,终有一日,必将没入流洪,横尸遍野,而南川王朝也会随着帝都陨落,而终结史册!”
话音刚落,天龙殿又是一番纷乱的喧哗。
“放肆!”
阆渊怒然拂袖,径直从龙椅上一跃而起。
“皇上息怒!”
百官齐齐叩首,一时间天龙殿上,群臣俯首,莫不惴惴。
阆渊正要怒然问斩邚卜言,忽然间只见巍然立在天龙殿上的景太后,陡然间仰头,发出声声不屑的嘲笑。
阆渊见状,不觉凝眉,却在思量片刻之后,一脸疑惑的稳稳坐上了龙椅。
片刻之后,景太后止住了笑声,悠悠垂首,兀自绕着那匍匐在地上的邚卜言,不紧不慢的问道:“敢问邚卿家,那石策之上可曾言及,那肆虐帝都的洪流,将生于何时?!”
邚不言周身不寒而栗,垂首颤声道:“罪臣……不知!”
“那帝都天华,又将于何时何日,丧城而没!”
邚不言汗流浃背,“罪臣……无能,未能参透!”
景太后猛然间俯身而下,径直看着那邚不言,疾声而问:
“那我南川王朝,又将在何时何日,以何种方式,终结于何人之手?敢问这些,那谶纬石策之中,又可曾写得分明,邚卿家又可曾看得清楚?!”
邚卜言摇头惊颤,“罪臣……无从而知!”
“你不知道,哀家知道!”
景太后拂袖而起,愤然转身,一边快步走向稳坐龙椅的阆渊,一边朗声道:
“自古君临天下之帝王,莫不期冀自己的江山,百代千秋,亘古长存,可放眼天下,纵观历史,又有哪一个帝王能真正做到长生不老,又有哪一个王朝真正长盛不衰的屹立于历史沧海之上!”
百官闻言,莫不惊诧相顾,却没有一人敢出声应和。
景太后面不改色的转身而坐,再次威声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句奉承恭贺之辞,众卿家想来都不生疏吧!但哀家想要问问,你们哪一个知道,这世间何朝何代的帝王,有哪一个真正做到了万世千秋!”
众人闻声垂眸,鸦雀无声的天龙殿上,气氛陡然间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间,景太后轻叹一声:“就连上天钦赐的灵山圣女,如今也在函谷斗乱之中,生死未卜,遍寻无踪,更何况身为凡夫俗子的你我!”
百官摸不透景太后的心思,没有一个敢应声附和,只好静静垂首,洗耳恭听。
景太后又是一声哀叹,紧接着缓缓盘转起手中念珠: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世上若真有什么亘古不变,那便是历朝历代的次第更迭!”
“太后娘娘圣明!”
众人齐声附和,熟料景太后念珠一顿,再次厉声道: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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