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邪轩闻声锁眉,不过须臾面生阴狠,愤声道:
“来得正好!省得爷爷我到处找这帮孙子!”
言罢,就要逞强起身,却不料刚一动弹,周身上下便是一番剧痛难忍。
云谷神医蹲身在侧,一边伸手封了他的穴位,一边摇头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爷切不可轻举妄动!”
这一边云谷神医的话音刚落,那一侧仰面而躺的岛主,又响起一声半是关切,半是揶揄的规劝:
“阆邪轩,你省省吧!如今你换血而生,早就是命不由己的人了,哪里还有资格逞强?!”
阆邪轩闻声转头,再次看了一眼昏死在床榻上的凤羽,一时间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就是为了羽儿,我更要灭了这帮孙子!我阆邪轩不是你,只知道带着那锅铲子,缩在龟壳里保命!”
“好,我是乌龟,你是英雄!神医,你尽管给他接骨解穴,让他把命送给门外这帮凶徒!到时候,羽儿醒来,正好和本岛主我双宿双栖,也省得我届时还要大动干戈的对他动武!”
云谷神医回头瞪了一眼那说尽风凉话的岛主,冷哼一声道:
“同室操戈,有意思吗?若非你学艺不精,却又狂妄自大的一意孤行,你等三人,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换血保命的地步?!”
言罢,顺手运力,不动声色把岛主的周身要穴瞬间点封。
阆邪轩瞪了岛主一眼,旋即默然,只听得门外的欧阳宇和淳天,在那“凤府忠义”逼宫而来的瞬间,化敌成盟,此刻正调动一番御林军,和那九命蒙面而来的心怀不轨之人,一番周旋。
云谷神医一脸淡然的蹲坐在阆邪轩身侧,趁着他一门心思倾听着门外的争斗,猛然运力,将他的两只胳膊安了上去。
阆邪轩疼痛难忍,却依然倔强的不出一声,只是额头鬓间的冷汗,在转瞬间如雨而下。
“老夫云游四海,苦心钻研岐黄,直到几年前,才终于两成了两颗旷世奇药,昆仑丹!当初凤羽重伤坠崖,命悬一线,老夫为救凤姑娘,将一枚昆仑,溶血入药,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而另外一颗……”
云谷神医欲言又止,只是将意味深长的眸光,不经意的定在了平躺在地上的岛主身上。阆邪轩会意,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便宜了你这锅铲子!”
“王爷谬赞,在下不敢当!”
云谷神医不理会两人的言枪语盾,继续道:
“这昆仑丹乃旷世神药,除了有起死回生,接阴续阳的功能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功能,那就是,能克制压抑一切蛊毒!”
云谷神医一边把脉暗诊,一边娓娓道来:
“如今,王爷被那东楚昭仪,用女贞阴血为引,将天下最毒之醒尸蛊引入体内,王爷虽表面上看起来,起死回还,再发生机,其实这不过是一个迷惑世人的幌子。只要时机成熟,醒尸蛊就会在王爷体内大肆繁衍,到时候,永不了多久,王爷本人便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蛊,是时但凡王爷所到之处,必得尸蛊遍处,所有但凡被这蛊虫侵染之人,畜,物,都会在几日之内,或命丧阎罗,一命呜呼;或养蛊成瘟,蓄毒成害。”
阆邪轩听得真切,登时冷哼一声,寒声道:
“想让老子做活蛊?哼,璃洛这畜生的算盘,算是打错了!”
云谷神医闻声摇头,轻叹道:
“王爷虽好强,硬生生用药酒和功力,将那醒尸蛊压在阳明经脉,可只怕那蛊毒压得了一时,却压不住一世。若非凤姑娘知礼明义,不惧一死,为王爷换血保命,恐怕眼下,王爷已然变成了一具活蛊!”
阆邪轩眸中生出片片温柔:“是啊,我又欠她一条命!注定,这辈子,下辈子,我都要用一生来偿还了!”
岛主闻声而笑:“你要谢得,可不仅仅是羽儿一个人!”
阆邪轩咬牙凝眉,沉吟片刻,终是憋出一句:
“锅铲子,本王虽然烦透了你,但一码归一码,此番换血续命,你确也算得上有恩于我,本王素来恩怨分明,只要你今后,别死皮赖脸的缠着羽儿,以往前嫌,本王既往不咎!”
岛主闻声大笑:“怕就怕,羽儿已然对我这个锅铲子,欲罢不能了!”
“你……”
云谷神医按住正要挣扎而起的凌睿王:“正所谓祸福相依,醒尸蛊虽乃巨毒之蛊,但正因其能吸聚万毒而成其大,所以王爷体内先前所中的海上花毒,在醒尸蛊入脉行血的瞬间,便已然被那蛊虫全全吸收,如今,王爷换血重生,想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凌睿王正要释然开怀,却陡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追问道:
“老神医,你当真有把握,那醒尸蛊不会对羽儿有任何的危害?!”
云谷神医含笑摇头:
“若是正常人,接受了含有醒尸蛊的血液,必定会生不如死,可你要知道,东楚太子处心积虑的想要控制凤姑娘的心智,是以早在洱云岛何归山,便借着拯救凤姑娘的名义,将续命蛊引入了凤姑娘体内。
如今王爷与凤姑娘换血,那醒尸蛊一入凤姑娘体内,便与那续命蛊会和。说来也是有趣,这醒尸蛊性乾刚烈,而那续命蛊至柔阴坤,两者虽都为巨毒之蛊,可一旦汇聚,便毒性大消,再加上凤姑娘体内,天生便有莺声蛊护体,是以眼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她一介柔弱之躯,眼下却要遭受三蛊浸侵,端的是要损耗一些元气!”
“好,只要她没事就好!”
凌睿王长吁一口气,缓缓坐起了身,满眼柔情的朝着那床榻之上望去。
云谷神医缠药裹住岛主受伤的头部,一边叹声,一边言道:
“眼下既然出了岛,这样的形式,怕是想回也回不去了!不管如何,既然入了世,合该遵循这入世的规则,你这般压不住性子,可如何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立得住脚?!”
岛主侧首依在一根柱子上,双眸之中闪烁着一番诡异:
“言之有理!入世就有入世的规则,那在下便陪着诸位,好好做一回乱世浮萍,如何?!”
凌睿王正要出言相讥,却不料胸口突如其来又是一番剧痛,紧接着一番急促的喘咳,再次响起。
岛主凝眉侧首:“看来,你体内的那些蛊子蛊孙,还在负隅顽抗?!”
阆邪轩虚握铁拳,支在唇边,旋即不屑的扫了一眼岛主:
“本王要是死了,一定拉你做垫背!”
云谷神医起身踱步,将放在门口的尿坛子,径直推到了凌睿王面前,须臾,含笑捻须道:
“王爷,蛊首虽去,余孽尚存!王爷若要彻底剿除体内蛊毒,还需引了这坛圣物良药,才可!”
阆邪轩只觉得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冲天而起,不由得凝眉轻咳,质疑道:
“这是什么?!”
云谷神医含笑道:
“金银液,童子尿!”
“什么?!”
阆邪轩怒然起身,岛主却与此同时,哈哈大笑。
“你让我喝尿?!”
“欲驱余蛊,必下金银!王爷,喝不喝,在你自己!?”
岛主此刻已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想不到,堂堂凌睿王,也有饮尿保命的一天!”
阆邪轩一脸的尴尬,旋即愤然运力,一把将岛主吸在身侧,不瞒的高声道:
“本王当然要喝,但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我喝,你就得喝!”
岛主奋力撑身,一把推开阆邪轩:
“对不住了,王爷,这个忙,本岛主帮不了!哈哈!”
阆邪轩反手而牵,一把将岛主胁在胸前:
“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岛主挑眉:“阆邪轩,你别得寸进尺!”
阆邪轩正要暗运功力,制服岛主,忽听得云谷神医道:
“王爷不用强人所难!这金银液乃是专门为王爷准备,至于岛主阁下……”
岛主闻声一怔,云谷神医兀自捻须,缓缓朝着门外踱步而去,口中不紧不慢的道:
“岛主阁下的病,要得不是金银液,而是千金脂!”
“千金脂!”
凌睿王和岛主齐齐惊声,下一刻,不待岛主回过神,阆邪轩便陡然间开怀而笑:
“好!不愧是神医!千金脂,绝了!哈哈哈……”
……
御风堂内哭笑不得的闹剧尚未落幕,清玉轩内却陡然传来一阵震破苍穹的怒吼。
随着一身震耳发聩的轰隆声,但见鸾奕涵周身拖着八条链锁,铜杖声声的敲打着地面,一步步的朝着绰云宫内的喧嚣走去。
浓雾团团,杀声震天。
团团火光如点点鬼火,伴随着阵阵杀伐之声,萦绕飘忽在周身四下。
鸾奕涵举着一双盲目,步步沉稳的迈步而行。缠绕在腰间的八条裂断的锁链,声声铿锵的托在地面上,闻之好似从那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鬼一般,令人骇然。
声声铿锵愈来愈响,使得原本正拼命恶战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停止了争斗,齐刷刷的回头将眸光定在鸾奕涵身上。
“鸾奕涵?!”
欧阳宇惊呼一声,“她怎么会在这里?!”
淳天冷哼一声:
“这就要问璃洛了!”
“璃洛?!”
欧阳宇凝眉疑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间只见先前被一众御林军包围的九位自称“凤府忠义”的恶徒,陡然间飞身而起,径直朝着那御风堂闯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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