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和云谷神医愣然相望,莫不惊讶。
“原来如此!”
颤抖的双手,捧起那刚刚撕裂出几道裂痕的金箔“古书”,凤羽的心中转瞬间便是一阵刺痛,双眸之中,顷刻间荡漾出泪光。
“夫人,神医,岛主来了!”
房门外不远处响起了雪儿,焦急而欣喜的通传声,凤羽霎时回过神,急忙擦干眼泪,压低声音恳求道:
“事到如今,还请神医相助凤羽,一臂之力!”
云谷神医赫然点头,旋即顺手从桌案旁抽出一个宝匣,径直将其中的金银细软,珠玉翡翠倾数倒出。
凤羽会意,急忙将那金箔“古书”,反手压在了宝匣中。
原本被凤羽撕裂的封面,不动声色的被盖在了匣底,而那尚未被碰触的另外一面完好无损的金箔封面,依然闪着耀目的金光,悄无声息的掩藏起凤羽的秘密。
“蕊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尚未来得及合上匣子,璃洛那满是关切的话语声,便陡然响在了门口处。
凤羽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若无其事的冲着璃洛微微笑道:
“听闻神医所言,承蒙楚璃候出手相救,蕊儿才得以保得住这身皮囊!如此大恩大德,蕊儿无以为报,还请楚璃候受蕊儿一拜!”
言罢,躬身就要行礼,璃洛却在凤羽颔首躬身的一瞬间,猛然间跨步上前,一把将凤羽紧紧搂在怀里。
“蕊儿何须如此?!莫说今日是用了几个小小的续命蛊,便是那日需要用我璃洛的性命,来换蕊儿的安危,璃洛我也定然也会在所不惜!”
凤羽任由他抱着,眸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那静然负手,飒然立在门口的岛主。
刺目的明光衬在他的身后,让凤羽一眼望去,顿时生出几分敬畏。猜不到他的心,看不得他的面容,连昔日里满是柔情的双眸,如今在凤羽看来,竟是那般的生疏和冷寂。
“我……”
凤羽张口,想要对着岛主说什么,熟料雪儿的身形一闪,径直挡在了那一面银甲上:
“夫人,您可还记得雪儿?!”
言语一出,两行热泪便顷刻间簌簌而下。
凤羽不情愿的收回眸光,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跟面前的小丫头解释,却见得门口的岛主,身影一动,稳稳抬步走进了屋中。
云谷神医环眸与那岛主望了一眼,旋即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夫人大病初愈,实在不宜过于激动,我们合该让夫人好好休养才是!”
此言一出,璃洛登时松开了凤羽的肩头,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讪讪自嘲道:
“蕊儿莫怪!我只顾着自己开心,竟然忘了蕊儿大病初愈,还好神医及时提点!”
言罢,不容分说的弯腰抬手,一把将凤羽屈膝抱起,径直走向床榻边。
雪儿见状,急忙上前搭手相助,将凤羽稳稳安置在床褥上。
一时间,凤羽的静默,璃洛的深情呵护,以及雪儿的细心照料,在那银甲面具下的双眸之中看来,竟是那样一幅主慈仆忠的美好。
凤羽举眸而望,正好将他双眸之中的讥讽和厌恶,看了个清清楚楚。是以一时间,心头一酸,急忙收回了目光。
“夫人,您有所不知,若是您再晚醒一会儿,这位恩人璃洛公子,说不定就真的被咱们的岛主,行刑问罪了?!“
雪儿一边轻轻的为凤羽盖着被褥,一边心直口快的言道:“夫人真是洪福齐天,便是有那么多歹毒之人想要害夫人,端的还有似璃洛和岛主这样的好人,来救助夫人!”
凤羽闻声,心中生出一阵悲凉,一边黯然垂下头,一边轻声道:“是啊,当真要谢谢这些好人!”
“既然已无大碍,但不知夫人眼下,有何打算?!”
一直默然无声的岛主,陡然间发出一声沙哑的问询。
凤羽听得他言语之中满是冷漠,一时间心中愈发的难过。
“你放心,我会尽快离开这里!”
难道往昔那些温存,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为何今日的他,不再对她温柔的笑?甚是连跟她说上一句话,都是那样的充满厌恶和嫌弃?
凤羽的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升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那痛,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一时间竟让她再不敢去顺畅的呼吸。
“也好,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与你与我,想来都该是个不错的结局!”
他在赶我走?!
凤羽合眸垂泪,将最后一丝幻想华为眼泪,簌簌落在膝头的被褥上。
下一刻,正要张口说什么,却听得那沙哑之声再次响起:
“近日闲来无事,泛舟游海,倒是遇上过几位来自南川的游人。听闻眼下南川举国,当真是热闹非常。不知怎的,本岛主突然生出几分兴致,有心想要去那南川游玩一趟,也好凑凑热闹!”
话音刚落,一直默然无声守在门外的单威和淳天登时齐步跳脚,蹦了进来,张口便是一番急切的询问:
“敢问岛主,南川生了什么事?可是有了我家主人的消息?!”
凤羽闻声凝眉,微微转首,看向门口处那两张满是担忧的年轻面容。
“你家主子?!”
岛主似是故作沉吟的一番思量,片刻之后怅然道:
“哦?你们是说那风流皇胄凌睿王?!”
此言一出,一直立在凤羽床榻前,默然观察着众人的璃洛,面容之上不觉生出几分冷笑。
凤羽丝毫没有觉察璃洛的异常,却在听得“凌睿王”三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躯。
“是啊,岛主,睿王爷可是找到了?是否安然?现下怎么样了?!”
淳天的声声急切,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在演戏,璃洛的心中,在霎时又生迷惑。
难道,此人当真不是那阆邪轩?!
心中疑惑方生,只听得那银甲面具之下再次传来一声不屑:
“正所谓,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本岛主虽打心眼里不喜欢你家主子这般下流无德之人,但还是不得不如实告知两位小兄弟,那阆邪轩当真是福大命大,眼下非但已然安然无恙的回了宫,听说不过几日,还要同时迎娶两位王妃,同登喜乐,共享风流呢!”
淳天和单威听得此言,顿时欣喜异常。
“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过,我家王爷是灵猫再世,不会那么轻易就丢了性命!”
“是啊,若是我们能赶在王爷大婚之前回府,亲自向王爷道贺,岂不是更好?!”
岛主听得两人一番言语,顿时不屑的揶揄道:“九命猫妖?我看那阆邪轩,充其量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你们若是还想保住性命,趁早学那良禽择木,免得到时候,白白做了陪葬!如此一来,我和神医的一番苦心?!”
单威撇了撇嘴:“岛主哪里都好,就是对我家王爷太过苛刻!”
淳天也搭手恭敬道:“岛主和神医的救命之恩,我二人铭记在心,若得机缘,必当舍生忘死,以报两位的大恩!只是恳请岛主,若真要杨帆出海,去那南川,务必带上我们兄弟二人!”
岛主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江山能改,秉性难移!你们如此顽固,本岛主也不好再说什么!”
单威大喜过望,兴奋的朗声道:
“这么说,岛主是答应带上我们去南川了?!”
淳天不待岛主回话,径直拉了单威就要跪地而谢,岛主却提前一步微微摆手:
“免了!你们知道我最烦这些缛节!只是既然你二人执意要一同前往,本岛主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该带回去的,统统带回去,也算了了本岛主一桩夙愿!”
淳天和单威闻言,愈发的兴奋,旋即拱手高声道:
“是,岛主,我们这就去准备!”
言罢,正要转身出门,单威不经意间眼光一扫,却恰恰对上璃洛那一双满是质疑的眸子,一时间想也不想的走到璃洛面前,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淳天一见那单威生怒,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拦下,旋即扭头对着璃洛,愤然道:
“璃洛,看在岛主面子上,我们兄弟二人今天不杀你,但这不代表以后就可以放过你!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径直拉着单威头也不回的疾步走了出去。
璃洛微微一笑,径直对着那一面银甲,拱手娓娓道:
“原本以为岛主就是睿王爷,眼下看来,当真是璃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汗颜!还望岛主海涵!”
岛主闻声又是一声冷笑:“我姓谁名谁,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你如此这般看重在下,真不知是在下的幸运,还是不幸?!”
璃洛听得他话中带刺,一时间含笑垂首:“承蒙岛主看得起,留我一命!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岛主若是不嫌弃,今后璃洛愿与岛主,以兄弟相称,不知岛主可否给璃洛这份荣幸!”
岛主闻声不屑的扫了璃洛一眼:
“洱云岛满岛尽是兄弟姊妹,本岛主没兴趣和皇胄纨绔做什么兄弟!”
雪儿见两人话不投机,登时见缝插针的转了话题:
“敢问岛主,这南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连素来不问世事的您,都生了好奇之心?!”
岛主闻声转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静坐垂首的凤羽,旋即朗声道:
“听闻南川各地,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帮丧心病狂的鞭尸噬骨手。这等狂徒,不知为何,专门跟南川皇贵的祖宗先人过不去,害得震元帝不得不重兵把守阆家皇陵,而那些已然作古的皇贵之家,则无一幸免的遭受了祸害!”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猖獗之徒,虽然极尽变态的对那些皇贵之家,刨坟掘墓,挫骨扬灰,但独独对凤氏一族的宗祠坟山,尤为尊敬,非但没有一丝半点的破坏,反而在举国上下,明目张胆的大肆树碑颂德,好不猖狂!”
凤羽闻声,猛地抬起了头,径直瞪大的双眼看向那岛主。
岛主却似是丝毫没有看到凤羽的表情,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如今,南川举国,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皆传那常胜将军凤麟,依然在世!而那所谓的鞭尸噬骨之人,真正的身份实则凤麟手下的忠义死侍,其所有表面上看似惊骇的行动,实则也是暗地里受那凤麟指使,名义上是在挖坟掘墓,而真正的目的,却是要破了南川阆家的龙脉,从而借此,东山再起为皇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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