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太后怒然瞪目,不发一言,邚青柳急忙跪地叩首,双眸却在瞬间一番迅转:
“我说,我说!那匣子,在雪儿报上天龙殿之前,早就被人打开过,而且里面的东西,也早就被人狸猫换太子,掉了包呢!”
景太后微微凝眉:
“当真!”
邚青柳急忙抹了一把鼻涕,正要起身,但见景太后面圣愠怒,只好规规整整的跪地坦言: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您老人家!”
“是谁,动了那匣子?!”
“是……”
邚青柳转眸生计,须臾狠声道:
“是南宫若!是慕芊宫的南宫若!她趁着雪儿不备,将雪儿迷晕,然后夺了雪儿的匣子,李代桃僵换了其中的物品!”
“慕芊宫?!”
景太后冷笑一声:
“莫说圣上早已将慕芊宫从里到外封了个严严实实,便是无人把守,那祥妃已然病入膏肓,又怎么能出得慕芊与雪儿会面?邚青柳,撒谎也该打个腹稿才是!”
邚青柳心中一急,再次高声道:
“谁说是南宫若出了慕芊宫?是我,是我邚青柳带着雪儿去得慕芊宫!”
“你?!”
邚青柳壮胆而谎:
“青柳何以进宫,太后娘娘最心知肚明不过!如今听闻那南宫若奄奄一息,青柳想着便是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她,是以就在上次太后娘娘命人去探望她的时候,青柳拉着雪儿,顶替那两名侍女,到得了慕芊宫!这才让那南宫若有机会得逞!”
“哦?原来如此!”
景太后冷笑质疑:
“这么说,是你亲眼看着南宫若,李代桃僵,换了匣中之物?!”
“恩!”
邚青柳磕头如捣蒜,景太后怒然一声:
“你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邚青柳极力辩白:
“青柳若早知道这匣中之物事关社稷,当然会及时上报!不过一方匣子,青柳原以为,再贵重不过金银财报而已!”
景太后怒然冷哼:“这么说来,你是亲眼看见祥妃娘娘,藏了匣中原物!”
“当然!”
邚青柳自掘坟墓,只好继续言谎。
“那好!即刻摆驾慕芊宫!”
景太后拂袖前行,“本宫若是搜不到那匣中原物,从今往后,你就在棺材里了度余生吧!”
……
禅宫苑里,一桩嫁祸方生,藏凤宫处,早已是满堂惊诧。
“宁芷兰!为什么是她?她真的没有死!”
凤凰满面惊疑,不断的摇头,碎步踱尽自己的满腹忧惧。
“她当真是天命凤后?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凤凰步步惊心的走到今天,难道就注定要成为他人的陪衬?不,不能这样!”
“她为什么没有死!不,不是真的!”
凤凰猛然转身,一把抓住邚卜言的肩头,一番拼命的摇晃:
“邚大人,你再算一算,那宁芷兰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本宫不信,她竟然还活着!”
云无暇闻声而叹,不觉上前:
“娘娘稍安勿躁!眼下宁芷兰的生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那凤氏族谱!只要族谱在手,不愁抓不住圣上的心,如此一来,皇后的宝座,自然非娘娘您莫属!”
凤凰闻声一喜:“是啊,圣上不爱她,就算他活着又有什么用!她宁芷兰虽是前朝公主,可我凤凰也是货真价实的东楚公主啊!”
“娘娘所言极是!所以眼下,还是请邚大人及早卜出那族谱的下落,才是正经道理!”
云无暇言语之中透着几分急切,一直静默不语的邚卜言闻之,顿时微微一笑,意味声长的言道:
“云令人似是比贵妃娘娘更心急,要找到那族谱的下落!”
云无暇微微转眸,莞尔一笑:
“那是自然!所谓仆以主荣,贵妃娘娘若得尊崇,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跟着谋些恩惠!这个道理,邚大人难道不知!”
邚卜言冷笑一声:“云令人果然深谋远虑!”
云无暇不动声色的反驳:“与邚大人相比,无暇望尘莫及!”
两人正一番勾心斗角,忽听得凤凰又是一声不安:
“可那宁芷兰是圣上的结发妻子,你们说,她若是还活着,终有一日一定会回宫的,对不对?同样是公主,可她是南川人,我却出自东楚,若论出身,她一定比我更有资格,坐上那皇后的位置,对不对?不行,我不能让她活着,我要杀了她!”
云无暇转眸思量,旋即颔首上前,劝道:
“便是南川芷兰尚在人世,也不足为惧!奴婢听说,那芷兰公主不能生育,所以只要贵妃娘娘您找到了族谱,再借着族谱拉拢住圣上的心,只要一怀上龙种,皇后这一桂冠,岂不是指日可待!?是以,那芷兰公主根本不足为惧!”
凤凰一把握紧云无暇的手:“云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宁芷兰当真不能怀孕?!”
云无暇微微一笑:“八九不离十!听说她性情暴躁,皆源于此!”
“好,若是这样,那本宫就放心了!”
凤凰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只要找到了族谱,再除掉那慕芊宫里的病秧子,我凤凰便能轻而易举的当上皇后!”
云无暇斜眸扫了一眼邚卜言,旋即冷声一笑:
“贵妃娘娘别忘了,邚大人的千金,可无时无刻不在心心念念着皇后的位置呢!”
凤凰闻声面生威寒,邚卜言却在一瞬间,大惊失色的匍匐跪地,口口声声惊惧道:
“青柳何等下贱,哪里有资格跟贵妃娘娘,一争春秋!”
凤凰冷笑一声:“邚大人,何须过谦!青柳姑娘有您这般无所不知的父亲,想来便是再怎么出身卑微,想要一步登天,怕也不是难事!”
邚卜言惊颤而言:
“莫说天命难为,便是老朽有心逆天,怕也无力争宠!更何况,眼下那圣女卿蕊入主谪仙,贵妃娘娘您当真不该在如此关头,怀疑微臣的忠诚啊!”
邚卜言看似惊惧自保的一言,轻而易举的将矛头指向了凤羽,一时间凤凰再次愤然怒目:
“凤羽,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执意要跟本宫为敌,那就休怪本宫再心狠手辣一回!”
云无暇见两人言语一番,已然转换了焦点,一时不便催促,只好顺着凤凰安抚道:
“她若真是凤羽,不用娘娘动手,太后和圣上自然会替娘娘清理了她!只是眼下,既然她假借卿蕊夫人的声名,自保安然,奴婢觉得,娘娘还是不要与她硬碰硬!”
邚卜言也颔首附声:
“云令人所言极是!贵妃娘娘眼下,若能按兵不动,假意言欢,待得那凤羽放松了警惕,只要一露出丝毫马脚,贵妃娘娘便可厚积薄发,一举将她彻底打入地狱!”
凤凰强压愤怒,暗暗凝眉:
“可如今,本宫已然在朝堂之上,与她明刀明枪的对敌而战,想要假意言欢,又谈何容易?!”
邚卜言微微抬眸,须臾佯作神秘道:
“老朽倒有一计!”
凤凰眸生欣喜:“邚大人,快快请讲!”
“只是要暂时委屈贵妃娘娘,屈居人下!”
凤凰略一凝眉:“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给她请罪?!”
云无暇也缓缓摇头:“如此太过做作,莫说是那凤羽,便是云儿也能看出真假!”
邚卜言微微一笑,挺直了上身:
“若只是娘娘一己之力,自然不足以以假乱真,但若能行天时地利之势,佐人和之功,恐怕即便不是所向披靡,也足以攻无不克!”
……
南川后宫里,阴谋叠起;慎刑司的天牢里,阆邪轩也在暗暗筹划着一番腹略。
三更已过,寒牢之中的阴气愈发的逼人。
烈酒虽强,终究抵不过持续不断的阴寒入侵。拖着声声铁锁,凝眉思量,踱步天牢的他,随着侵骨而来的寒气,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却不料,这一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却已然被对面牢房中的官则鸣全然看在眼里。
官则鸣微微凝眉,须臾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
“来人!”
阆邪轩闻声顿足,一番疑惑的看向那官则鸣,只是心中疑惑尚未说出口,便听得牢房的过道内,顿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头儿,有何吩咐?!”
两名看守牢房的狱卒,虽是睡眼惺忪,但颜面之上却满是恭敬。
官则鸣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凌睿王,两名狱卒循眸相望,下一刻却不禁满脸惊惧:
“头儿,这你可真是难为我们了!这睿王爷是太后娘娘亲自下旨关押至此,没有
她老人家的旨意,任是谁,也不敢轻易放了睿王啊!”
“是啊,头儿,您这不是逼着我们走绝路吗?!”
“头儿,这忙,兄弟帮不了!”
两名狱卒心怀惴惴的将眸光在阆邪轩和官则鸣身上一番来回徘徊,官则鸣仰天一笑,旋即朗声道:
“两位兄弟多虑了!天牢之中本就阴寒,如今又时值交冬,是以官某只是想劳烦两位兄弟,给睿王爷多加两床被褥!怎么,这点忙,两位兄弟都不愿帮!?”
两人闻声一愣,下一刻却登时笑开了花:
“哪里?哪里?原来头儿说的是这事儿,兄弟愿意,当然愿意!”
一边含笑躬身,一边如释负重的快步折身,小跑而去。
阆邪轩饮酒入喉,轻笑一声:
“官大人身在牢狱,还能一呼而应,当真令本王佩服!”
官则鸣摆摆手:“‘得天下,不如得人心’,阆国师的这番肺腑之言,当真令官某受益此生!可惜了,王爷虽是近水楼台,却没了这份福气!”
阆邪轩微微一笑,自不辩白,任由他一番奚落。
官则鸣见状,倒是愈发的有些按耐不住:
“东楚蛊茶若是军已然进了军中,我南川,岂不岌岌可危!如此关头,你还犹豫什么?!”
阆邪轩兀自思量,须臾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适才那两名狱卒,难道也是……”
官则鸣会意,急忙抢白:“自然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心腹眼下都安然散布在南川各地!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断然不会轻而易举泄露了身份!怎么,难道你想通了?!”
阆邪轩答非所问:“听说本王的大夫人,媚无颜也被关在这慎刑司的天牢!”
官则鸣恼他分心,怒然拂袖:“哼,当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
阆邪轩挤出一抹谄笑:
“既然在劫难逃,那就劳烦官大人再帮本王一个忙,天生丽质的怕是不好找,那就权且让本王见见自家的丑夫人,如此,可好?!”
官则鸣怒然瞪目:“阆邪轩,你当真是死不悔改!?”
阆邪轩扬眉挑衅:
“明白了!定是官大人面子有限,也就只够得上给本王加两床棉被!且,本王还以为,你当真是手眼通天!”
官则鸣被彻底激怒,登时上了钩:
“好!官某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权且帮你这最后一回!从此以后,你我权当是素不相识!哼!”
言罢,怒然高声:
“来人!把媚无颜给我带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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