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沉,夜气渐重。
楚候府内,枯井岩旁,团团围着一众心怀各异之人。
人群最内侧,凌睿王抬足而踏,一身霸气嚣张随风四散;
凌睿王对面,璃洛负手而立,满脸尽是隐忍和凝重。
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一众侍卫,此刻正举着熊熊火把,严阵以待的护主而立。
“璃洛,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在楚璃候内,暗设机关,窝藏凤党余孽!”
凌睿王愤然一语,旋即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前袍,不由分说的就要朝着那枯井内跳去
“慢着!”
璃洛猛然抬足躬身,飞速伸手挡在了凌睿王腕下。
“不敢期满王爷,这枯井之内确有机关!但这机关暗道之内,绝非凤党余孽!”
“哦?!”凌睿王刻意拉长了声调,发出一声讥讽:
“适才那厢房内的瓷瓶方裂,这原本枯草丛生的旱井之内,便顷刻间暗光游动,连那丈把高的枯草,也在一瞬间没了踪影。如此匠心别具的暗道机关,但不知楚侯爷大费周折的明遮暗掩,究竟是为了那方尊贵?本王爷洗耳恭听!”
言罢,猛然抬头,将手中火把甩了出去。
璃洛缓缓起身,一双暗眸之中,顷刻间飞闪过一阵决绝:
“王爷谬赞!璃洛惭愧!这枯井之中,荒草之下,确曾设了暗道,但绝不会是王爷口中所言,窝藏凤党余孽,而是……”
“是宝藏!”
紫莹不待璃洛说完,登时急切的插嘴。
“宝藏?!”凌睿王大笑一声,声声尽是不屑,“不知是什么宝藏,竟然值得侯爷如此这般用心典藏?!”
紫莹牵纱上前,眸光不安的一番闪烁,须臾口中便是一番振振有词:“这枯井之下,乃是本昭仪千辛万苦从东楚带来的奇珍异宝!”
“东楚的奇珍异宝?!”
凌睿王缓步上前,一把搂住紫莹的肩头:
“但不知是怎样的奇珍异宝,竟然能让本王的二夫人,如此这般紧张?难不成是二夫人为了嫁进本王的睿王府,亲自从那东楚偷偷运来的嫁妆?!”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一阵哄笑。
紫莹愤然甩开凌睿王的手,“做你的春秋大梦!这些……这些奇珍异宝,本就是太子应得之物!南川皇帝心胸狭隘,虽然封了太子为侯爷,可礼遇俸禄却还不如我东楚的一介县令,本昭仪实在看不惯,这才运了些财物藏在此处,无非是为了让我家太子,过得体面一些!”
“二夫人当真是心地善良!如今把身子都给了本王,心里头却还惦记着老情人!都说东楚女子素来是水性杨花,本王原来还有所怀疑,可眼下,二夫人如此这般,当真是让本王不得不信呢!”
“你……你找死!”
紫莹被他戏言激怒,顿时怒然飞纱,朝着凌睿王便是一掌,凌睿王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仰面躬身,手掌却在一瞬间,再次夺了一颗火把。下一刻,不待紫莹的紫纱缠上腰身,他便诡异一笑,径直将那火把朝着紫莹投了过去。
紫莹飞纱缠上那一枚火把,愤然道:
“阆邪轩,我之所以将太子的财物藏在井下,为的就是防止似你这般小人,明偷暗抢,却不料今日竟然被你发现!既然如此,本昭仪今天宁可一把火将那宝藏烧个干干净净,也不会便宜你这混账分毫!”
言罢,怒然甩纱,径直将手中火把朝着那井中投去。
却不料,就在此刻,一支长箭,陡然间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的正中那火把,下一刻,只见那火把不由自主凌空飞旋,径直偏离了井沿,砰的一声定在了枯井边缘的外侧土地上。
“京都侍郎大人到!”
长箭迫着火把刚一着地,楚璃候门外便陡然间响起一声响亮的通传,紧接着欧阳宇那义正言辞的训斥之声,赫然响在门口:
“瞎了你们的狗眼!都给我让开!”
凌睿王一听是那欧阳宇,顿时皱了眉:“他来捣什么乱?!”
话音刚落,只见那欧阳宇便一身戎装的急急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睿王爷,楚璃候,欧阳不请自来,还请两位勿怪!”
凌睿王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
“怎么,欧阳老弟刚脱了囚服,便换了戎装,看来还真是鸿福不可限量啊!”
欧阳宇闻言,脸上顿时生出红白相间的尴尬,正不知该如何接茬,却只见璃洛躬身上前:“侍郎大人安好!洛虽刚到得南川,却也曾听闻欧阳大人为救祥妃娘娘几乎舍生取义,实在是可敬可佩!”
欧阳宇讪讪的搭手应道:“侯爷谬赞!欧阳愧不敢当!”
眼见得璃洛又要含笑奉承,欧阳宇急忙转眸侧身,旋即朗声搭手道:
“此番前来,若是惊扰了各位,还请海涵!只是圣上听闻,楚侯爷不辞万里,救回了圣女娘娘,还带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宾,为表诚意,特派欧阳前来接驾!”
岛主闻声上前,还礼道:
“谢过大人!只是眼下天色已晚,实在不便入宫面圣!况且眼下,圣女娘娘并不在此处……”
岛主刻意顿言,身侧的雪儿却急不可耐的上前,插嘴道:
“大人,你可要救我家……我家娘娘,她被那凌睿王给强行掳走了!”
欧阳宇闻声,不觉凝眉,看向那醉意阑珊,一脸张狂的凌睿王。
“睿王爷……”
欧阳宇刚一张口,凌睿王便不耐烦的扬手打发道:
“接什么接,本王和爱妃分别甚久,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贴心话,岂可如此这般便让你接走!”
紫莹趁着众人言语,转身拾起那火把,就要朝着井中投去。
凌睿王眼疾手快,登时飞起一脚,将紫莹连人带火把一同踢开。
“欧阳宇,挖坟掘墓,欲破我南川龙脉的凤党余孽,就在这枯井之中,你且速速带人下井捉拿,若是跑了一个,本王要了你的脑袋!”
欧阳宇闻声,顿时惊诧:“王爷没看错?”
“错不了!”凌睿王大言不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把揪住欧阳宇的前襟:“捉了那凤党余孽,本皇叔一定在我那皇帝贤侄面前,多替你这小子美言几句,至于你和祥妃娘娘余情未了之事,本王也定会出面澄清!”
欧阳宇闻声面上又是一阵青红夹杂:
“王爷说笑,下官和祥妃娘娘怎么会……”
话音刚落,凌睿王便陡然间爆发出一阵恶笑。
欧阳宇暗暗咬牙,下一刻径直吩咐道:
“来人!兵分两路,一路保护好岛主;其余的,随本侍郎下井擒拿叛贼!”
众人得令而行,欧阳宇正要飞身下井,紫莹却出其不意的一把将紫纱缠在了欧阳宇颈间,怒然道:
“谁敢下井,本昭仪即刻送他下地狱!”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一番紧张,一时间院落中的气氛霎时紧张到了极点。
欧阳宇奋力挣扎,怒然朝着璃洛道:
“璃洛,你当真要勾结凤党余孽,意图不轨,当心圣上要了你命!”
璃洛不慌不忙的上前:“欧阳大人误会!璃洛不知道什么凤党余孽!”
“既如此,你更该让我一查究竟!”
“不行!”
紫莹怒然喝道:“任谁也休想进得这枯井半步!”
凌睿王见状,愈发笑得令人发寒:
“欧阳大人乃是我南川出了名的廉洁奉公之人,他若下井,便是见了金山银山,怕是也不会取上分毫!”
紫莹眸光闪烁,手中却愈发的用力:
“不行!南川的狗官,本昭仪一个也信不过!”
凌睿王冷哼一声:“用不着跟本王演戏了!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有得定是那凤党余孽!”
“王爷若执意一意孤行,璃洛愿陪着王爷一同到这井底,一探究竟!”
璃洛陡然间发出一声挑衅,“就怕王爷,没有这个胆量!”
“笑话!”凌睿王迎风而笑,“本王爷除了一身胆魄,还真就一无是处了!”
“既如此,请!”
璃洛含笑躬身,发出一声邀请,凌睿王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东楚落魄,究竟有几分能耐!”
“璃洛,不要……”
紫莹一见璃洛下定决心要下井,登时一脸惊慌的想要出言劝阻,却见得璃洛猛然扬手,打断了她的话。
凌睿王冷然甩袖,正要飞身而下,忽然间肩头一紧,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冷静:
“睿王爷,且慢!”
凌睿王凝眉侧首,却见的肩膀一侧,赫然露出一掌寒光闪闪的银甲。
“拿开你的手!”
凌睿王怒然抬手,一把将岛主推开:“你这锅铲子,若不是这一拍,本王倒把你给忘了。本王倒要问问你,为何你客居的厢房内,不偏不倚暗埋着璃洛的机关瓷瓶?难道,你早就和这璃洛窜通一气,意欲勾结那凤党余孽,一同来祸害我南川?还是说,你本身便是那凤党余孽!如今机关算尽,眼见得没了出路,便出来对本王横拦竖挡?!”
岛主定身而立,自不生气,而是愈发冷静的言道:
“本岛主远居海外,素来不问世事,也不想卷入其中。本岛主的身份,睿王爷若是好奇疑惑,大可去问今日被你掳走的圣女娘娘,自可明了!至于这厢房之中,瓷瓶之事……”
岛主欲言又止,环眸将凌睿王和璃洛一番打量,须臾微微一笑,娓娓道:
“在下有一个办法,既能替在下洗脱嫌疑,又可解了两位的嫌隙,但不知二位……”
璃洛暗眸之中闪过一丝不安,略一思量,旋即拱手朝着凌睿王道:
“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凌睿王冷哼一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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