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鸟奇声,樱花悦目,年少的她,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到底在一夜繁星的璀璨映照下,红妆青骑,出了宫廷。
只是,她不知,这宫门一出,便是红尘万丈。
半是游侠半笑红,她凭着一身武艺,一路跋山涉水,快意江湖,只是内心深处,对那木鸟主人的期冀和好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愈浓愈烈。
终有一日,她因缉凶除恶,无意中闯入了一处山庄。于是,一段情缘,就此展开。
她永远忘不了初见他的那一刻。
公子年少,纶巾束发,半掩书卷半沉酣,醉意浓浓樱花下。在他身侧周遭,赫然绕翔着一只独翼木鸟。
木鸟声声,惊啼欢欣。惊醒了沉睡的他,四目相对,一脸绯红的她,在一瞬间听得到了自己心门砰然。从此,她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种爱情,叫做一见钟情……”
身侧老妪的沧桑之声,随着记忆深处而生的柔情,霎时变得温暖。
凤羽动情而慨:
“然后呢?是不是与我和夫君一样,度过了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是啊,他的宠溺呵护,让当年的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人;每时每刻,我都想牢牢与他相依相守,若是片刻分毫,见不得他,听不到他的声音,我便会莫名的不安和急躁,仿佛整个世界都会因为没有了他的陪伴,而黯然失色!就这样,我与他相爱缠绵,日复一日,我以为,我的幸福会这样一直持续,直到地老天荒,直到偕老白头,却不料,这一切的一切,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梦……”
凤羽的眼泪,在身侧老妪略带呜咽的哭腔中,再次泛滥。
“世上最苦,莫过于,两情相悦,却无法相守!同时天涯沦落人,嬷嬷的苦,羽儿感同身受!”
“你怎么可能懂?!”
一声怒喝,骤然响起,凤羽心头一震,尚未来得及回过神,脖颈便陡然便那老妪死死掐住:
“你若当真懂什么是爱,你怎会三番四次,陷害于我?”
凤羽惊声挣扎:“我没有……你……你放开我……”
“还敢狡辩!宦之梵,枉你叩拜神佛,口口声声慈悲我佛,内心却是如此的阴狠毒辣?亲人,朋友,连自己的丈夫你都不惜痛下杀手!我鸾奕涵当年真是盲了心,才会与你,和那贱人,庙跪关公,义结金兰!”
铜杖声声,狠狠杵地。
凤羽窒息难当,本能的发出一声微弱的争辩:
“我……我不是宦之梵……”
鸾奕涵的手,在一瞬间撤了力道,径直竖着双耳,凝眉朝着凤羽愤然怒目:
“是,你怎么可能是她!你是青唐第一后,你叫凤羽,你是那贱人留在这世上的孽种!”
凤羽惊步踉跄,满心恐惧的一阵急促喘咳:
“你……你究竟是谁?!”
“我?!”
鸾奕涵冷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我就是故事里,那个为了爱,不惜抛家弃子,也要守护真情的可怜女人!我就是那个被你那亲生母亲,横刀夺爱的可悲女人!”
凤羽惊慌退步,满心茫然无助:
“母亲?我的母亲是谁?她在哪里?你……究竟缘何至此?你……想要干什么……?”
鸾奕涵步步紧逼,声声怒然:
“君蝶衣,你欠我的,今天鸾奕涵,就让你的女儿,拿命来还!”
言罢,愤然运力,甩出铜杖,凤羽惊魂未定,下一刻,却径直被那铜杖狠狠击在心口。
腥血入喉,喷涌而出,凤羽无力的趴在地上,鬼使神差的发出一声释然的轻笑:
“也好,你杀了我吧!我死了,夫君就再不会为难!”
“哈哈哈!”
鸾奕涵仰天大笑,发出声声不屑:
“君蝶衣,你万万没想到吧!聪慧机智如你,却偏偏生出了这样一个多情的废物!”
鸾奕涵猛然垂首,飞步转身,下一刻径直到了凤羽面前。
两双盲目相对,一处是满是绝望的释然,一处却是重难释怀的郁怒:
“我用一生的教训来告诉你,但凡打着家国天下的幌子,弃爱而逃的男人,都不值得爱!你不能爱他,你不能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来爱他!他不值!”
凤羽含泪悲笑:
“他值!”
“他不值!你说,只要你放弃爱他,我就不杀你!你说,你说啊!”
凤羽的双肩被鸾奕涵狠命的一番摇摆,本就孱弱的她,在一霎时只觉天旋地转,生生没了半分气力。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惨然一笑的幽幽坚定道:
“我爱他,至死不悔!”
言罢,垂首合眸,径直没了半分神志。
鸾奕涵的泪在一霎时,汹涌而下。
混乱的思绪,夹杂着斩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让她霎时将昏迷的凤羽,紧紧搂在怀里:
“若儿,你怎么能跟娘亲一样傻!若儿,娘亲,对不起你……”
寒风愈烈,破窗张狂。
鸾奕涵的一双盲目,在一袭白衣随风而入的一瞬间,霎时瞪大如铃。
“蕊儿……”
一声关切响在身侧,鸾奕涵刚刚运满功力的手掌,在听得此言的一瞬间,霎时收功而安。
“她不是卿蕊,她是叛贼凤麟和那贱人君蝶衣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凤羽!”
鸾奕涵持杖转身,幽幽踱步,任由阵阵凛冽的寒风,吹干面容上的泪水。
“如今,她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青唐第一后!不过眼下,不管她是谁,你都来晚了!”
白衣闻声凝眉,须臾径直撑起昏死的凤羽,不由分说的将满身的真气,缓缓注入她的丹田。
“不管你是谁,都不要死!不要死!”
朦胧之中,凤羽只听得一声关切,幽幽响在耳侧。
“夫君,是你吗?!”
无力的挤出一抹微笑,缓缓伸手就要摸上那白衣人的脸,却在碰触到他那眼眉的一刹那,陡然一怔,下一刻,无力的垂手,面容之上再次生出片片失望。
“羽儿,嫁衣我买回来了,你看看合不合……”
媚无颜手捧红霞,快步而入,却在见得屋内这一番混乱时,霎时惊愣怒然:
“是你们!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鸾奕涵闻声冷笑,径直横起铜杖,将她死死拦住:
“青唐纳后,我这个东楚前皇后,前来恭贺,怎么,媚无颜,你就这么待客!?”
媚无颜愤然运力,一把撑开鸾奕涵的铜杖:
“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着走出玉轩宫!”
鸾奕涵不动声色,微微凝眉:
“听说,你是替这盲后,选嫁衣去了?既是新皇纳后,这一身红霞又岂能随随便便选了了事!老身这里有一件宝贝,倒是可以替她解一解这燃眉之急!”
言罢,悠然出手,径直将背上的包袱,丢在了桌案上。
媚无颜凝眉注目,下一刻却径直惊愣:
“金缕红霞?这嫁衣怎么在你这儿?!”
鸾奕涵冷笑一声:
“笑话!老身的东西,不在老身这里,难道应该在你这尼贼手里?!”
“你的东西?!哈哈,你倒是真会明抢,这嫁衣原本便是我家皇后的家传之宝,不过是几经辗转,不小心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穿了几下而已!你竟敢这般大言不惭,简直笑死我也!”
鸾奕涵勾唇冷笑:
“君蝶衣的嫁衣?哼,那是她寡廉鲜耻!非但偷穿了我的嫁衣,还偷了别人的汉子!怎么,这样的家门丑事,难道你这尼贼没有听说过?!”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凤羽却在一霎时,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羽儿……”
媚无颜疾步上前,鸾奕涵飞杖相随,径直朝着那媚无颜的颠顶,就要狠狠砸去,媚无颜转眸生狠,一把飞出两指,径直朝着那白衣人的双眸挖去。
白衣人此刻怀抱凤羽,满面担忧,还未来得及回过神,媚无颜的双指,已然到了眼前。
“鸾奕涵,你敢动我一下,我立刻挖了他这双招子!”
鸾奕涵闻声怒然,正要说什么,忽听得门外,陡然传来阆邪轩的一声欣喜的呼唤:
“羽儿,快来看,为夫为你做的花灯!你不是说过,希望和为夫一起,挑灯踏雪,赏梅夜行吗?快来看看,为夫这花灯做得,合不合你的心意?!”
众人闻声惊眸,齐齐没了声音。
凤羽微微抬手,缓缓拉住媚无颜:
“媚儿,再帮我一次……”
……
阆邪轩迎风而立,挑灯飒然,任由夜风垂落朵朵寒梅,轻轻飘摇的绕着手提的花灯一番飞旋。
“羽儿,你再不出来!为夫可要闯进去了!这次,为夫可不管旭儿,睡没睡着!你总不能把全部的爱,都给这个小家伙吧!果真如此,为夫可要吃醋了!”
阆邪轩刻意发出一声可怜,原本想着不过须臾,屋内定然会发出一声含笑娇嗔,却不料过了许久,屋内却依旧一片寂静。
阆邪轩霎时凝眉,陡然转身:
“羽儿,你在听我说话吗?!”
又是一阵骇人的寂静,连那花窗都紧紧闭合的有些古怪。
“羽儿,你没事吧!”
阆邪轩的声音,霎时变了调,满心的担忧顷刻间层层而生,正要举步上前,忽然间只听花窗轻抬,紧接着一声满富深情的呼唤,赫然响在耳边:
“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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