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有些无奈,却也不能说你们别跟着我,或者我也不去了之类。只是淡笑道:“五弟,这锦上添花可比不上雪中送炭啊!”洛阳送嫁是多好的机会啊,不说冰释前嫌至少可以让父女关系缓和不少,结果你不去。不但不去,还连点嫁妆都没让我或者珉儿捎带去。这么现实,琰儿能待见你?
顾询有些赧然,低下头无话可说。
钱氏道:“我们也想像三嫂一样,不必顾虑旁人的眼光。可是,我们不敢啊。”
三夫人冷笑,所以,现在看到有好处不会被连累便死乞白赖的要贴过去了?这钱氏去年生了一个儿子,把钱财看得挺紧,怕琰儿分薄了五房如今本来就被糟践得不行的家产。现在看到有好处了,想着让有出息的长姐拉扯小兄弟便舍得撒财了。自己是有皇帝做师兄,国师做师弟,地位超然。可是就算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像老五这样对亲骨肉趋利避害。
三夫人好好儿的心情便有些发堵,只得任顾询和钱氏的马车跟在自己身后一道过去。在云府门前刚停下,就见到端妈妈迎了上来给自己行礼,“三夫人,您来了。”
三夫人道:“哦,你也在这里啊,挺好。对了,后头那辆车上是五老爷和五夫人。”
端妈妈一愣,怎么他们也来了?三夫人向来不是多事的人,想来是硬贴上来的。正想着呢,就见到顾询撩开车帘喊了一声‘端娘,你过来’。
按说端娘已经不是顾家奴才了,可是顾询再不是东西,他也是顾琰的亲爹。这会儿就是欧允都不敢挡他的驾,因为那实在是下顾琰的脸面。所以端娘也只有乖乖的过去了,“五老爷,您有心了。”
“琰儿是我嫡长女,她有了身子我过府来看看也是应当的。她还好吧?”按说这事儿打发钱氏来他在家等消息就行了,可钱氏门第很低,实在不敢一个人登这样大人物的门。而且,顾琰认得她是谁啊?
这边端娘应了两句迎了人进去,顾琰得到消息真是觉得渣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实啊,居然立时就靠过来想捞好处。她本来是缓一步出来迎三夫人的,便走了出来,正好在照壁处和顾询打了个照面。
顾询有点心虚,顾琰离开顾府的时候表现得太强悍了,他素来便有些怕强悍的人,母亲、孙茯苓甚至如今的钱氏。
“琰、琰儿,爹听说你怀孕了甚为高兴,特地和你母亲来看看你。”
顾琰看他一眼,“我还没被出族呢?”太夫人是未卜先知么,知道她会有这一日,居然还将她的名字保留在族谱上。说起来,她当初虽然是晚辈告长辈,但毕竟不是真的出面去告状,是顾家被逼得去自首。事情闹得挺大,可她的所作所为的确没够上出族的大奸大恶。太夫人想着这一层关系说不得将来还能有点用处,如今果然应验了。
眼见顾询在亲闺女面前如此窝囊,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三夫人不由得好笑。这一来是顾询对颜氏的事心虚,自然不敢理直气壮的面对顾琰;二来顾询一向惧怕的太夫人和孙茯苓都在顾琰手上吃了亏,他对这个女儿就更加的忌惮;三嘛,自然是他对顾琰有所求,不可能做到无欲则刚。有这三条他当然也就摆不出父亲的威严来。不但如此,还表现出父怕女的反常情绪。
“琰儿,瞧你这话说的,家里怎么可能将你出族呢!”说这话的是钱氏,她也是看顾询完全不中用,三夫人袖手旁观,顾琰看起来又一副温温和和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这才敢随意出口。而且开口就是以母亲身份自居,态度只比平日对庶女好些。顾家人在她面前并没有说过顾琰如何厉害之类的话,说了那不等于就是打自己的脸么。钱氏平常在家欺压侍妾通房和庶女惯了的,虽然听过外界传闻,却觉得眼前的顾琰也不过一个十六七的小女子罢了。
顾琰以一种‘你谁啊’的眼神扫了钱氏一眼,然后对顾询道:“我只有一个母亲,早就被你害死了。你带着不相干的人登我的门是想做什么?琰儿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唤就唤的?”
钱氏变了脸色,张口欲言却被扶着顾琰的苹果带着煞气横了一眼,霎时消音。那一眼险些把她的心窝子都给冻住。苹果是杀过人的,实际上她也是齐娘子从暗卫中挑选出来的。平日里看起来甜美乖巧,服侍顾琰周到贴心,可真要气场全开绝对不是钱氏这么个内宅妇人消受得起的。就这么个人还跑来以长辈的语气和她们家少夫人唧唧歪歪。今天不打下她的气焰,出去了她就能大肆张扬她是少爷的岳母大人,然后做张做乔。
见钱氏半躲到了顾询身后,一旁站着的顾琇低下头掩去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她生母窈娘怀上男胎被钱氏硬生生弄掉,然后成了半个废人。以至于如今她只能仰钱氏鼻息艰难度日,心头不是不恨的。这几年无人时顾琇也偷偷和窈娘说过,只恨自己没有琰姐姐的本事。
她对顾琰本人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只记得很漂亮对自己很可亲,帮过她们母女。更多还是对顾琰斗继母、祖母让家中长辈都吃了大亏的印象。今天一见,样子和记忆中的对上了,一见面就让父亲和嫡母吃瘪,战斗力实在是不减当年啊。还有她旁边的丫鬟,强将手下无弱兵!钱氏要是以为琰姐姐能任她拿捏,那可真是想错了。
顾琰自然注意到她了,“是琇琇么?”除了三房的人,她和其他顾家人包括眼前的顾询都是将近四年不见了。当时离开的时候顾琇才两三岁的样子,而且她又低着头,所以顾琰是揣测出来的。
顾琇抬起头,先飞快的打量顾询一眼,后者正尴尬着呢,闻言忙道:“还不快给你姐姐见礼。”
顾琇墩身一福,笑吟吟道:“琰姐姐,就是琇琇啊。”
钱氏在后头气结,从见面到现在你这大闺女还没有你我二人见礼呢!她这会儿再看看顾琰,可不敢觉得无害了,分明是真人不露相啊。
顾琰笑道:“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一边转头对三夫人道:“三伯母,你来看我啦,我们里头说话吧。父亲你……”正说着就见到欧允走了出来。他本来在小书房脱了上衣让王佑给他上药,昨天老头子下手挺狠的。好在昨晚顾琰累着了,没有要求他脱衣来看就睡着了。今早痕迹已经消退了不少,擦几回王老头给的药到晚间应该就没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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