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萝落水
当赵丹娥身边的丫鬟丹玉前来通传七皇子和八皇子造访的时候,沈歆梦正坐在铜镜前,由迎夏巧手绾好一个垂鬟分肖髻,斜插上一支蓝宝石串珠流苏。
听到八皇子萧琅的大名,沈歆梦忍不住蹙了蹙秀眉。她记得前一世与萧琅并无交集。他与萧奕虽为兄弟,平日也无甚来往。此时这位未来的安逸王与萧奕结伴来将军府拜访,其中的用意实在令人费解。
想起踏青那日,她出言无状得罪了萧琅,可也已经当面道了歉。他若是要秋后算账,未免有些小肚鸡肠,失了皇子的风范。
沈歆梦起身,轻移莲步转了一个圈,透过铜镜打量着自己这一身穿着,白色锦缎上襦搭配蓝色樱花齐胸襦裙,双臂上松松绕了一条裸粉色薄纱披帛,再配上清透的淡妆,整个人显得清雅灵秀,大方得体。
她满意地弯唇,回头看了低首敛眉,静候答复的丹玉一眼,淡淡问道:“夫人可有派人唤二小姐过去?”
“回大小姐,夫人也派了人去请二小姐到前厅待客。”丹玉飞快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大小姐不但人长的美,气质更是上佳,一颦一笑犹如临凡的仙子。
“我知道了,你先回禀夫人,我过会就到。”遣退了丹玉,沈歆梦并不急着去前厅,而是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屈起一臂撑着窗沿,掌心托着小巧的下巴,双目盯着窗外一丛茂盛的翠竹,一瞬不瞬看了半天。
“大小姐该去前厅了,怠慢了皇子可不好呢。”迎夏忍不住提醒。
沈歆梦收回视线,缓缓转回头:“你让银屏过去,看看二小姐到了没有,还有夫人和七皇子、八皇子正在做些什么。告诉她,悄悄行事,不要惊动了别人。”
“是。”虽然不知道大小姐的用意,迎夏还是出了房,交代银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前厅打探一番。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银屏就回来了,将前厅的事说了一遍:“奴婢去到前厅的时候,二小姐已经到了,正陪着夫人一起招待七皇子和八皇子。后来,夫人觉得有些困乏,二小姐就主动提议由她陪七皇子、八皇子去后园赏景。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小姐和两位皇子已经动身前往后园了。”
银屏刚禀完,丹玉又到了,对着沈歆梦行礼之后,道:“夫人请大小姐去后园招待两位皇子。”
这一次沈歆梦很爽快,带了迎夏往后园去了。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一进后园的圆形拱门,她示意迎夏不要出声,放轻脚步,穿花拂柳往园子深处疾步而去。
果然,桃树下一对男女正面对面交谈,状似亲密。
背对着沈歆梦的女子身穿玫红撒金百蝶穿花襦裙,浅粉交领上襦,正是沈云萝。此时,她微仰着小脸,伸长的白皙颈项弧度优美,再配上楚楚动人的笑靥,是极其吸引人的。
可是,站在她对面的萧奕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拧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将军府后园的这一处原本无水,十年前沈冀命人在此挖了一个深一尺半,直径五丈的圆形水池,放养了十余尾锦鲤用作观赏,又在水边种植了六株桃树。如今桃树已经长大,枝上花朵怒放,远望去像朵朵红云,与在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相映成趣。
沈歆梦隔着水池冷眼望着对面的沈云萝和萧奕,男的英俊,女的娇美。清风吹落他们头顶上方的桃花,有两三片花瓣落在萧奕的肩上和沈云萝的乌发上。这画面本应赏心悦目,但就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之感。
沈云萝身子前倾,急切诉说着自己满心的爱意。而萧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并且下意识将双臂抱在了胸前,形成一种抗拒的姿态。
可惜沈云萝太不懂得看人脸色,说到激动处,纤纤玉手往萧奕的腰间探去,要将手里的飞鱼翡翠玉佩系在他的腰带上。
萧奕挑了挑左眉,正欲后退避开沈云萝的这一举动,目光突然扫到站在对岸的沈歆梦,心念一动,手臂便随着心意毫不犹豫往前一挡。
沈云萝的指尖还未碰到萧奕的袍子,就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她是背对着水池站的,离水也就只有两步的距离。这一后退,绣鞋踩在池边,有一半悬空,自然是站不稳。身子摆了两摆,双手也挥舞着想要平衡身体。
如果这时候萧奕肯伸出援手,沈云萝自然不会有事。但,沈歆梦是不会让这个如果发生的!
“妹妹!”沈歆梦适时惊呼起来,抬脚往前跑,看似收不住脚要一头冲进水池里。
她在赌将军府嫡女身份在萧奕心里的份量。沈云萝敢觊觎七皇子妃的位置,她就让沈云萝亲眼看看萧奕的无情。
“沈大小姐小心!”萧奕想要来救,可惜隔得太远。
他的话音未落,沈云萝扑通一声仰面掉进水池里,背部砸在水面上,溅起三尺高的水花。附近几尾锦鲤被惊得游了开去。
沈歆梦见萧奕果然弃沈云萝不救,暗暗冷笑一声,正要收脚,突然一阵疾风从侧面扑来,眼睛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下手脚便不协调了,整个人直直撞在白影上。鼻子顿时一酸,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八皇弟?”飞身赶到的萧奕猛地停住脚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萧琅皱起了眉。临门一脚居然被萧琅截了。就差一小步,佳人在怀的人就是他了。
沈云萝从一尺高的水里爬起来,转身望着沈歆梦这边。她的衣裙和头发全部湿透,巴掌大小脸上的水不知道是池水还是眼泪,糊了的妆将她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眸里燃烧着熊熊的妒火和怒火。
沈歆梦哪里比她好了?掉进水里的人分明是她沈云萝,可两个高贵的皇子都抢着去救沈歆梦了。总有一天,她不但要得到萧奕,还要将沈歆梦狠狠踩在脚底。
“哎哟,七皇兄怎么舍近求远,让沈二小姐掉进水里了?”
戏谑的声音传过来,沈云萝一怔,见萧奕转头看她,连忙弯唇扯出一抹笑来,配上她此时的一副尊容,比哭还要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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