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已是日上三杆,身边空无一人,只留有一身的酸痛,动了动身体,从体内缓缓滑出一些东西,让我隐约记起昨夜的疯狂,身上满是欢爱后的证据,颈边、胸前、腰际……就连大腿内侧,都布满了细密的吻痕。
朝桌上望去,摆在那里的洞箫已没了踪迹,果然……是逐月吧。
撑着身子穿好衣裳,我脑中一片空白,昨夜,我应该是中了毒,媚毒,下毒的人是若雪,她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与逐月走,那我呢?该这么做吗?不这么做,我又该怎么面对福临?带着一身别人弄出来的吻痕去见他吗?
无力的靠在床边,怔忡了许久,我现在……该怎么办?
来喜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为有这样的脸色,恐怕此时我也好不到哪去,
“昨晚……是逐月?”我问得有些艰难,虽然心中确定,但还是希望来喜能给我不同的答案。
来喜沉默了一阵,“奴才在失去竟识前……确是见到逐月大人带着主子走了,但今晨回来,并未见到逐月大人。”他连忙补充,我酸涩的一笑,他定是怕我怪他吧,所以才走了,可事到如今,我又该怎么选择?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脑中就像短路一样,怎么也想不下去,我转头看了看来喜,“你的毒……已经解了?”
不是我好奇,而是……好吧,还是好奇,也不知他中了毒要怎么解,虽然现在好奇的有点不是时候。
来喜沉默不语,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我不忍再追问他,只是道:“我想去景仁宫。”
来喜道:“主子不必去了,奴才走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找见她的踪迹。”
我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糊里糊涂的失了身,始作蛹者却失踪了,“你……去找逐月,让他来见我。”我心下已有了决定,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不想再见到……他。
从昨夜的情形来看,逐月仍是一直守在我身边,从不曾远离。
来喜一皱眉头,“主子是要……”
“我改了主意。”
来喜脸色疾变,“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都是奴才没用,不能保护主子。”
“关你什么事?”我伸手将他接起,“去吧,让他来见我,让他来……带我走。”
“那皇上呢?”
我心中一痛,缓缓地摇头道:“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来喜沉默了一会,起身出去。
“等一下,”我叫住他,“出去问问,昨晚……是谁值夜。”那样激烈的战争,应该早已被人发现了吧。
来喜低声道:“主子放心,奴才今晨回来时,整个坤宁宫的奴才都睡得死死的,恐怕也是中了迷药。”
看来若雪做的准备工作还真到位,我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来喜犹豫了一下,终是出去。
我慢慢的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下格的抽屉,那块玉,静静的躺在那里,玉上的裂痕好像更加清晰,我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就是天意弄人吗?狠狠心,将那块玉握在手中,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的力道而微微发白,我却浑然不觉。
“主子。”
身后的轻唤让我猛的一惊,回过身,却是小林子,他轻声道:“主子何时醒的?也不叫奴才们来伺候。”
“有……来喜呢。”我突然有些心虚。
小林子局促不安地道:“主子,昨夜奴才们也不知怎么了,个个一觉闷到大天亮,请主子治罪。”
想到昨晚,我心中又是一阵迷茫,看看小林子,“多睡一会也没什么,治什么罪。”你们不睡,才要治罪。
小林子笑道:“谢主子不罚,主子,刚刚御膳房有一个御厨求见,说是叫李良的。”
李良?他自打随我入宫,我一直也没见过他,今日不知何事突然跑来,吩咐小林子让他进来,不一会,一个御厨打扮的人随小林子进来,果然是李良,他一见到我,迫不及待的跪到地上,“娘娘,救命啊。”
我一愣,“怎么了?慢慢说。”
李良看看了小林子,我朝小林子摆了摆手,待他退下后,疑惑地道:“什么事?”
李良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才道:“今日皇上召见各地乡绅,有人在御赐的菜中……下了毒。”
“什么?”我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
李良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个狠心,“娘娘可还记得宫中有个御厨名叫卢山的?”
我想了想,点点头,李良道:“这个卢山,小人数年前在京城游荡时结识了他,因为同是喜好厨艺而大为投契,时常一起切磋,倒也互相引为知己。他的那道清蒸鲈鱼还是小人教给他的。可后来,小人发现他竟是入了……天地会的,还拉小人一起入会,小人胆小怕事,正巧又不能入宫,一时心灰便跑去投了军,再后来遇到娘娘提起这个卢山,小人还以为是同名之人,可又实在太巧,那样貌厨艺,都与我认识的这个卢山差不多,小人越想越不对,就想着回京来瞧瞧,谁想到,竟真的是他,”
听到这,我再也坐不住,急道:“你是说……这个卢山是天地会的成员?”
李良点了点头,我心中后怕至极,原来在福临身边竟潜藏了能随时要他性命的人物,想到这,我又皱着眉道:“他进宫多时,为何要等到今日才动手?”
李良叹息一声,“娘娘,皇上身边防范严密,用膳前又有试毒之人,他哪有下手的机会?再加上小人这一年来的刻意排挤,他早已没了为皇上做膳食的机会,小人只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要酿下大错,也不枉小人与他相交一场。只是今日皇上会见乡绅,他负责其中一道菜肴,小人看他那神色不对,恐怕他这次是想要最后一搏了,皇上用膳前有人试毒,乡绅可没有,娘娘试想,要是入宫来的乡绅全部死在宫中,传了出去,岂不是一桩祸事?”
我“腾”的站起,怒道:“你既已发现,为何不阻止他?”
李良道:“小人发现不对时,菜已传到乾清宫去了,小人立即来找娘娘,希望娘娘前去阻止。”
“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乾清宫?”我一面怒骂,一面已朝门口走去。
李良竟流下泪来,“小人这一去,便是害了卢山的性命,小人来找娘娘,是希望娘娘能饶卢山一命,他心肠不坏,只是误入了歧途。”说罢,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赐宴的时间就要到了,娘娘,救命啊。”
我也不及细想,几步迈出门去,却在门口撞见了逐月,他脸色十分不好,我难言的望着他,“你……等我回来,我就……”
李良在一旁急道:“娘娘……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他苦笑一下,“就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终究还是想着他。”
“我……对不起。”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与他擦身而过,不去看他一脸的失望,他回身一把抓住我,我刚想挣扎,却听他淡淡地道:“我送你去。”
靠在逐月怀中,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僵硬,他紧了紧手臂,将我更加紧密的圈在胸前,我不敢睁眼,只听着耳边飕飕的风声,没一会,他停了下来,将我放到地上,“到了。”
睁开眼,果然已到了乾清宫的一隅,来不及与他说话,快步赶往乾清殿,到了侧门处,只听到殿内一片喧哗,我心中一惊,莫非已经有人中了毒?
守门的宫人见了我纷纷行礼,却不肯让我进去,再三坚持下,一个宫人进去将常喜叫了出来,常喜满面的愁容,我连忙道:“里面怎么了?可是有人出了事?”
常喜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但也快了。”
我一皱眉,什么叫快了?
常喜道:“如果里边那些人再激怒皇上,他们可就要出事了。”
那就是说赐宴还没开始,我小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常喜将我拉进殿中,“娘娘自个儿听听就明白了。”
我藏身柱后,偷偷朝殿内张望,只见福临坐在龙椅上已气得七窍生烟,殿中一侧站着一些官员正在议论纷纷,另一侧的人则做平民打扮,应该就是淮河一带的乡绅,只见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站在殿中,口中振振有词,“凡天灾,安可以人力制也!且杀虫多,必戾和气,愿圣上思之。”
此时又有一人出列,穿着六品鹭鸶朝服,显然也是江淮一带的官员代表,“皇上,微臣以为,捕虫之法尚勉强可行,然岂可捕虫而食?我堂堂天朝,怎能做这蛮夷之事?”
福临缓了缓脸色,道:“捕虫而食只是权宜之计,以防百姓见粮而乱,待民心平复,朝庭再开仓赈灾,岂不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殿上又是一片噪动,福临的脸色微沉,一个着二品服饰的官员站出来打圆场道:“皇上,不如先捕虫治虫,食虫一事,可稍后再议。”
福临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他这边退了一步,可那些乡绅仍是噪动不休,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大声道:“圣上,除天灾者当以德动天,捕杀天使定召天谴,圣上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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