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洛颜皆吃了一惊,这寒天冻地的,究竟是谁潜伏在假山上?听声音是个男子,莫非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太监?
“是谁?出来!”洛颜娇喝一声,挡到我身前,身后跟着的宫人连忙将我二人团团围住,有几个胆小的还高呼:“有刺客。”
只听耳边“忽啦”一声,一个男子……一个男孩从高处跳到洛颜面前,他大概十六七岁,眉似飞剑,目若朗星,身穿一套浅绿色长袍,袍上滚着雪白的毛绒,单从衣物的质地上看,决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那人无视于紧张的众人,悠闲地从我手中抽过荷包,瞧了瞧不屑地道:“谁若收了这么拙劣的定情物,可真是倒了霉了。”
“你!”洛颜气得想夺回荷包,那人却扬起了胳膊,碍于身高差距的洛颜急得直跳脚。
袭人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皇后娘娘与端仪公主无礼。”
那人一愣,看了我一眼,双手一甩,利落的翻下马蹄袖朝我打了个千儿道:“臣费扬古给皇后娘娘请安。”
费扬古?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竟是未来鼎鼎有名的大将军费扬古吗?费扬古应该是乌云珠的兄弟,瞧这年纪,莫非乌云珠口中那个要去投军的弟弟,就是他么?
费扬古朝着洛颜笑道:“端仪公主,”他敷衍地拱了拱手,“失礼了。”
既然得知不是歹人,袭人连忙叫宫人们散开,围成一大团让人看着笑话。
洛颜摊出手来,冷声道:“还给我!”
费扬古拿着那只荷包晃了晃,“我劝公主还是拜个师傅好好学学,绣成这样,也能送人吗?”说罢又笑嘻嘻地道:“谁这么倒霉?”
洛颜恨声道:“费扬古,几年不见,你依然这么讨厌!”
我不禁愕然,原来洛颜与这费扬古竟是旧识?
费扬古满不在乎地笑道:“谢公主夸赞。”
“你……”洛颜气得俏脸煞白,“快将荷包还给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费扬古玩味地一笑,“不知公主要对我如何‘不客气’?”
他二人视我于无物的在那里拌嘴,我却越看越觉得有趣,这个费扬古当真是个“人才”,对着当今皇后和公主也敢如此放肆。
洛颜忽地扬起手来,朝着费扬古讥笑的俊脸打下去,费扬古轻松避过,一抬手捏住了洛颜的手腕,嘲道:“在江湖中学了几年,只学会这一招吗?”
“可恶!”洛颜想将手抽回来,却徒劳无功。
费扬古将那只荷包在洛颜眼前晃了晃,“这种东西,趁早丢了吧。”说着,竟真的一扬手,收回手时,手中已空空如也。
洛颜怔怔地望了他半天,“你……还给我!”口气不似刚刚那般强硬,但却渐渐红了眼圈。
费扬古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洛颜会是如此反应,手中松了一些,洛颜趁机抽出手来,朝着他刚刚丢东西的方向跑去,费扬古看着洛颜的背影,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接着抬脚跟了上去。
我轻扬了扬嘴角,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虽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费扬古大概只有在洛颜面前,才会这么“讨厌”。
这时远处跑来一人,我认得她是乌云珠的贴身宫女,她远远地喊道:“二少爷,你……”她瞧见了我,猛地噤声,快步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道:“蕊初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让她起来,问道:“你家主子还好吗?”
蕊初恭声道:“回娘娘的话,主子一切安好,今日二少爷进宫来瞧娘娘,一转身,便不见了,特地叫奴婢出来找找。”
我指着远处的费扬古惑道:“不是说投军去了吗?怎么还没走?”
“回娘娘的话,”蕊初道:“皇上体恤主子,特地下旨让二少爷过了年再走。”想了想她又补充到:“还准许二少爷在这期间可以随时进宫看望主子。”
我点了点头,顺治在怜香惜玉方面一向做得……很好!
让蕊初去叫费扬古,费扬古拉了拉蹲在地上的洛颜,洛颜气恼的扭过头不去理他,仍四下搜索,费扬古无奈地朝着洛颜说了句什么,洛颜猛地起身,朝着费扬古吼道:“谁稀罕!”
费扬古气极地朝洛颜点了点头,朝着我远远的行了个礼,转身随着蕊初走了。
我走到洛颜身边,洛颜愤然地踢着地上的浮雪。
“他说什么了?这么生气。”
“哼!”洛颜气道:“他说要她姐姐给我重绣一个,谁稀罕,我只要我的那个。”说着仍四下张望。
我心中暗暗摇了摇头,那个荷包,现在怕是正安安稳稳的呆在费扬古的袖子中呢,我拉着洛颜道:“走,咱们去承乾宫转转。”
洛颜一跺脚,“我才不要去。”
“万一在那里能找到你的荷包呢?”
洛颜愣了下,继而脸上现出一股怒色,“该死的费扬古,我决不饶你!”
我轻笑着跟上洛颜,其实单从家世上讲,费扬古与洛颜,倒是更匹配一些,如若有机会……
“费扬古!你给我滚出来!”洛颜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一进承乾宫,叫号叫得颇有气势。
连叫了几声,费扬古没叫出来,乌云珠倒出来了,连忙将我与洛颜请到屋里,在乌云珠面前,费扬古显然“乖”了一点,他规规矩矩的跟我与洛颜见礼,洛颜上前拎着他的领子怒道:“快将荷包还给我!”
费扬古黠笑道:“公主似乎变得聪明了。”
乌云珠皱着眉道:“你拿了公主的什么东西,快还给公主。”
费扬古笑笑,从袖中摸出荷包抛给洛颜,洛颜接在手中连忙翻看,这一看,脸色不禁变了变,瞪着费扬古道:“你……快点给我!”
费扬古眨了眨眼睛,“不是还给你了,还要什么?”
洛颜急道:“我……里面的东西!定是你取了去,快点还我!”
费扬古一乐,又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花笺,扬了扬道:“可是这个?”
洛颜伸手朝那张花笺抓去,费扬古岂会让她抓到,转过身去,展开花笺,高声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才念了两句,洛颜厉声道:“费扬古!”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滚落,费扬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想替洛颜擦去泪水,洛颜一扭头,费扬古的手在空中顿了那么一下,随后将那张花笺塞入洛颜手中,恨声道:“有什么了不起,还你就是了,好好的,哭什么!”
我恍然大悟,难怪洛颜如此紧张这个荷包,原来是“内有乾坤”,看来洛颜这次是铁了心要对逐月表白了。那首诗,有名得连我这个语文学得很烂的人都背得出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乌云珠见状一急,刚要说话,我拦住她道:“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本宫还想看看那幅‘凤凰傲视’绣得如何了?”
乌云珠听我一说,担忧地看了费扬古一眼,转身引着我出了正殿,来到一侧暖阁之中。
那幅“凤凰傲视”红底金线,华贵非常,只差一些收尾便可完工,我看了看,针角细密有序,显是花了大功夫的,我赞道:“果真是一双巧手。”
乌云珠轻轻一笑,转身叫蕊初取出另一床锦被,摊在桌上,我不禁讶然,被面上绣的竟是我当初最先看上的那幅“风拂海棠”。
“这是……”
乌云珠笑道:“臣妾知道娘娘还是最喜欢这幅的,只是娘娘担心寿辰之上有人挑臣妾的理,才特意又吩咐绣了那幅‘凤凰傲视’。”
我轻笑,“鄂姐姐果真善解人意,本宫的确更喜欢这幅。只是鄂姐姐一下子绣了两幅,真是辛苦鄂姐姐了。”
乌云珠蹲跪着行了个福礼,才道:“娘娘何出此言,臣妾还没感谢娘娘呢,多亏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费扬古的事情,皇上才会下旨让费扬古多留些时日。”
我将她扶起来,道:“这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我也只是提了提,若不是你与皇上知心,皇上又怎会下这样的旨意。”
由于时已近午,乌云珠少不得留我与洛颜在承乾宫用膳,只是用膳时的气氛不太好,洛颜始终是冷着一张脸,费扬古也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吃到半路,只听宫外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顺治满面笑容地进到屋内,扶起我笑道:“今儿怎么有空跑贤妃这来了?倒让我去坤宁宫扑了个空。”
我轻笑道:“我是陪着洛颜来的。”
顺治好奇地望了洛颜一眼,说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洛颜仍是寒着脸,“被人气的!”
顺治笑着:“谁敢气你?朕倒想见识见识。”
这时费扬古道:“回禀皇上,公主说的那个人就是为臣。”
顺治好笑地道:“是你?那朕就不奇怪了,你之前不也是常惹洛颜生气么。”
洛颜恨恨地瞪了费扬古一眼,我上前好奇地道:“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顺治叹了一声,道:“费扬古原是博果尔的伴读,小时候经常在宫中走动,直到博果尔出宫立府,谁想到现在……唉!”
我不禁暗恨自己失言,又让顺治想起难过的往事,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回我一个安慰的笑容,乌云珠的神情也稍显黯淡,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短命的博果尔,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适时地道:“皇上用过膳了吗?如果没用,在这里用些可好?”
顺治点点头,乌云珠忙叫人撤去残席,不一会又重新摆上一桌,分别坐了,陪着顺治用膳。
顺治问道:“费扬古,朕听说你辞了你阿玛帮你安排的位置?”
“是。”
“为何?那可是既担军功,又不必吃苦的好差事。”
费扬古道:“臣自小立志参军,为国效力,宁愿从末等虾真刀真枪的拼上去,不愿坐享其成。”
“好!”顺治一脸的赞赏,“若我大清多几个像你一样的热血男儿,便再无战乱之忧了。不知你欲投往哪位将军麾下?”
“回禀圣上,臣愿往宁南靖寇大将军处。”
“罗托那里?”顺治笑道:“他对兵将可是有名的严苛。”
费扬古道:“若非如此,臣又岂会以身相投。”
顺治连连点头,我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个英挺的少年,乌云珠欣慰的神色中似又掺杂着一丝担忧,只有洛颜,寒着一张俏脸冷哼了一声。
费扬古望了一眼洛颜,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起身跪倒,扬声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顺治笑道:“说说。”
“臣斗胆,向皇上求一个先锋的军职。”
顺治奇道:“先锋?你想出战?”如今朝内重臣之子,当后勤都怕丢了小命,还有主动请战的?
“是!”费扬古垂目道:“如若臣在三年内,凭着自身实力晋升至将军一职,臣想恳请皇上,将端仪公主下嫁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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