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和林晓要启程回京都,徐宅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
东南西北四个丫鬟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林晓看着住了才半年的大宅,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纤腰被人从身后抱住,徐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怎么?舍不得了。”摸着小丫头有些消瘦的身体,他微微蹙眉,“最近苦夏这么厉害?”怎么比之前还瘦了许多?
徐朗就纳闷了,自己也没短了这丫头吃喝啊,怎么就养不胖呢。
林晓心不在焉的,“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建好这宅子,当初花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还没住热乎呢,就走了。”
知道小丫头又舍不得了,徐朗就纳闷了,这丫头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咱们回京都是看致远去,回头你想这里了,咱们再搬回来就是了。”这里不像是黑熊岭,人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在这里多了一份清净自在,许是在外面走了两年多,小丫头现在也不爱玩了。
提到致远林晓又踌躇了,“还是守着致远吧,他才十五岁,还那么小,离开这几年那孩子好歹在长兴侯府待着,去了宫里谁知道有没有人欺负他,我还是回去吧。”多少能照应些。
徐朗嘴角抽搐,谁没事儿欺负那小子啊?他可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儿子,宫里那些个女人讨好还来不及呢,谁嫌命长才没事儿欺负他。
发现自家妻子愈发的多愁善感了,徐朗归结为是“近乡情怯”,只挑了有趣的事儿说给她听。
“铜锤说他家那小子都会走了,小时候还挺文静的一孩子,现在会走了整日里不消停,听说前些时候进宫,把皇宫里养的锦鲤给捉了,还嚷嚷着要炖了吃,差点儿把柔柔吓死……好在陛下没有怪罪,反倒说这小子胆子大,是个大将之才呢。”
林晓听得兴致勃勃,嘴上却不服输,“不就是两条锦鲤吗,有什么好怪罪的。”皇帝也当的太小气了,致远可是跟柔柔一起玩到大的。
徐朗知道林晓这种“什么都是自家好”的性子,也不跟她争辩,只是道:“听说陛下想给致远选太子妃呢,这次叫咱们回去,致远也是想找咱们想办法的。”那孩子才十五岁,就开始选太子妃了,这也太早了吧。
林晓挑眉,“致远的太子妃必须他自己喜欢,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我怕皇上欺负他。”说着就招呼小南,“让大家快着点儿收拾,带着换洗衣裳就好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都别带。”轻车简从的速度也快。
徐朗发现媳妇最近变得毛毛躁躁的,没办法,林晓高兴就好。
于是一行人两天后就出发了,坐着官府的大船,林晓迫不及待的回了京都。
半个月后京都在望,林晓掀开车帘,一个少年猛地扑过来,“师傅我想死你了。”
白清风和唐越险些吓死,太子殿下就这样从疾驰的马上跳下去,真的没事儿吗?
险险的接住怀里的孩子,林晓看着比自己还高了半头的致远,没好气道:“想吓死我啊,快给我看看,摔坏了没有?”最初的愤怒过后就是浓浓的担忧,像是小时候一样,林晓几乎把孩子从上摸到下,哪怕是享受师傅的照顾,如今已经做了太子的致远还是红了脸。
“师傅,还有人看着呢。”他一脸尴尬,求助似地望向了身边的徐朗。
徐朗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行礼,“臣徐朗……”
“你酸不酸?”林晓白了他一眼,“又没有外人,别惹我不高兴啊。”挥手就把徐朗赶下了马车,随即就拉着致远问这问那的。“宫里还住的习惯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身边伺候的人都知根知底吗……听说宫里十四岁就给安排通房,他们有没有祸害你……”一叠的问题丢下来,致远险些招架不住。
知道师傅是心疼自己,像是小时候一样,致远挨着师傅身边坐着,哪怕是难为情,依然认真的回答了师傅的问题。
知道致远身边没有通房,林晓松了口气。
“总算你亲爹没坑你。”
致远:“……”师傅你也知道那是亲爹!
要说通房这事儿宫里的皇子还真是十四岁就开始安排的,还是致远给唐震天说了,徐朗说过早安排对身体发育不好,唐震天又问过了太医,这才没有急着给他安排。不过过了年致远也就十六岁了,估计是躲不过了。
“怎么这么早就要选太子妃了,不是告诉过你,十八岁之后再成亲吗?”拉着自家小徒弟,林晓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两年为了致远好,也为了长兴侯府好,哪怕是心里惦记孩子,林晓也没回来看过一次。
提到这事儿致远还有点儿委屈,“我也说了不着急,父皇也松口了。谁曾想被大臣们一提,父皇又动了心思。还说先选太子妃,就算是定下来后礼部选日子、定规矩什么的也得一两年,到时候成亲也就到了十八岁了。”人前沉稳有度的太子殿下,到了林晓面前活脱脱就是一个孩子。
“师傅,那些女人我连见都没见过,父皇就让后|宫的娘娘们办了一次赏花宴,那么多的女人我都分不清,让我怎么选太子妃啊。”平日里什么事儿都装在心里,这下师傅回来了,致远就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师傅,要不你跟父皇说说,让他别着急给我选太子妃了,我还不想太早成亲。”他还是孩子呢,要长身体。
这几年被徐朗宠的,林晓虽然爱使小性子,又不是真傻。“这事儿只怕谁也没办法。”陛下都发话了,谁能轻易改动。
“师傅,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在致远心里,师傅是无所不能的。最初还有点儿局促,这样聊了小半路,两人之间越来越温馨,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就忍不住抱着林晓的胳膊撒娇,一顿猛摇。
林晓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晓突然晕倒,车队一阵人仰马翻,等徐朗诊脉后脸色惊疑不定,所有人都紧张的忘了呼吸。
致远下意识开口,“爹,师傅怎么了?”这一声“爹”把徐朗叫醒,也让同行的白清风和唐越对视一眼,震惊于徐朗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徐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才掩饰的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特意强调了他的身份。
致远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个,“师傅到底怎么了?”这么久了还是不醒。
小东等几个丫鬟也扑过来,小南垂泪道:“肯定是累的,这几天赶路紧,小姐身体都累垮了。”
小东也道:“定是老爷没照顾好小姐。”
致远就一脸哀怨的盯着他,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眼神满是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居然不照顾好师傅”。偏偏徐朗就读懂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师傅心大,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这种事儿能怪他吗?徐朗也委屈啊。明明是这丫头不想太早要孩子的,他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怀孕了呢?
随即想到自己要当爹了,顿时又是一阵惶恐的喜悦,都不知道怎么一个复杂了。
“师傅怀孕了?”致远一脸控诉的看着徐朗,愈发不满了。“师娘你作为大夫居然都没发现。”这也太失职了。
白清风凑到马车前,“师傅好可怜。”怪不得这么瘦。
唐越也不赞同的看着徐朗,“师娘你怎么不好好照顾师傅。”都怀孕了还这么折腾。
徐朗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呢,他突然明白这些日子这丫头性格喜怒不定的原因了,感情是有了身孕。可是每次他要把脉这丫头都一脸警惕的盯着她,每次都说“我又没病,你总嚷嚷把脉做什么?”像是他居心不良似的。
看来以后不能太宠着她了。
徐朗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让林晓由着性子来了。
这样的想法还没等到长兴侯府就被打破了。
林晓在徐朗怀里醒过来,七月的京都已经很热了,徐朗担心她身体,一路抱着她,浑身湿哒哒的难受。
“车里闷死了,我要出去。”林晓醒了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就嚷嚷着要下车。徐朗吓坏了,之前还想着重振夫纲的某人顿时一脸谄媚的哄着,“丫头,你有了身孕,可得小心些。”咱能不能不这样任性了?
啥米?
有身孕了?
林晓吃惊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愣愣道:“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提到这事儿徐朗也是汗颜,这么久了他居然都不知道。不过这丫头月事一直不大准,也怪不得他大意。
“我的天。”倒是林晓,一惊一乍的,“不是说怀孕会吐吗?为什么我不恶心?”她仔细想了想,除了之前一段时间有些厌食被她误以为是苦夏之外,似乎还真没什么反应。
“每个人怀孕都是不大一样的。”徐朗本来就宠着林晓,现在更是当成了国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路呵护着好不容易到了长兴侯府,还没等徐长风派人来请,就急吼吼的带着一行人住进了宁静轩。
本着林晓的意思就是不搭理这老头了,长兴侯府也不回了,左右他们在京都也有房子。不过两年前徐长风通过太子殿下正式就当年的事儿道歉,林晓也算是原谅了他。
这不,刚到宁静轩,林晓就道:“我们该去拜见爷爷吧。”哪有回家先歇着的道理。
徐朗哪里肯,“我换了衣裳就过去,你就好好歇着吧。”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的,他哪里敢折腾她。
说来也怪,之前不知道自己怀孕林晓能跑能跳的,今儿刚知道消息就觉得浑身疲惫,躺在床上都没来得及洗漱,脑袋刚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致远忧心忡忡的,干脆让人去请太医。
宫里唐震天因为太子殿下不顾劝说亲自去接徐朗两口子的事儿本来还挺吃味儿的,结果一听太子让太医去长兴侯府,又是吓了一跳。
难不成那小两口又出了什么事儿?
唐震天好奇又有些担忧,干脆也偷偷六处宫。
等徐朗从徐长风那里回到宁静轩,就看到皇帝陛下一脸的复杂。他忙见礼,却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这位。
唐震天也是够郁闷的,就在刚刚,老太医回禀,世子夫人怀的可能是双胎的时候,太子居然过来信誓旦旦的对他说,“如果师傅怀的是女儿,我就要选她们中的一个做太子妃。”把个唐震天郁闷的。
“才三个多月,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是女儿,难不成你要等到她十八岁再成亲?”他还要不要当祖父了?
致远被噎的够呛,父子两个大眼对小眼的,就在这时候徐朗回来了。
唐震天郁闷的啊,好好的儿子认了人家当爹也就算了,好在自己是保住了儿子。儿子背地里跟徐家好他也能理解,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儿?
林晓那肚子里刚怀了孩子,儿子就惦记给人家做女婿,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招儿子待见?
气不好冲儿子撒,唐震天就没好气的对徐朗道:“你最好期待你媳妇怀的是儿子。”气鼓鼓的就走了。
徐朗:“……”我媳妇怀的儿子、女儿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吗?
皇帝陛下今儿是吃了火药啊!
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儿子,徐朗一脸怀疑,“陛下怎么了?”怎么都觉得是这小子惹出来的祸。
致远一脸无辜,弱弱道:“我就说等师傅生了妹妹,我要娶了做太子妃,父皇就这样了。”他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是为了不选太子妃的推诿之词吗,父皇还当真了。
徐朗瞪大眼睛,瞧见屋里就他们父子两个,按住致远照着屁股就甩了三巴掌,那可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留。
“你个臭小子,我叫你乱说,那是你亲妹妹,你也敢瞎说?”越想越气,手上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力气。
门外唐越和白清风对视一眼,两人想到了什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太子殿下被打,这事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院子里落针可闻,不用想也知道,本就没几个人伺候,现在肯定都走光了。
致远欲哭无泪,说好的君君臣臣呢?徐爱卿我想知道现在被你按在腿上打这算怎么回事儿?
疼的龇牙咧嘴的,久违的感觉,如今却说不出的怪异。
唐无殇想说“徐爱卿你放肆!”奈何徐致远不敢,也舍不得断了这份念想,于是他再顾不得矜持,小声哀求,“爹,爹,疼啊……哎呦,我的屁股,打成八瓣了……师傅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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