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略一琢磨,便会过意来,勃然怒道,“是完颜皇后为难于你?”
蝶双暗暗欢喜,到底是皇上,后宫的事也见的多了,一猜就着,这下皇上一定会替娘娘讨回公道的,太好了!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管教臣妾也是应该的,”苏贵妃向蝶双使个眼色,待到后者识趣地退出去,她轻轻搂上宣德帝的脖子,撒娇道,“皇上不要计较好不好,再说,皇上就只是来臣妾这里,她们有些怨言也是再正常不过,若是臣妾,也断不会高兴的。”
“那完颜皇后也不该无故责罚于你,”宣德帝对苏贵妃当然是极为恩宠的,见她如此明事理,怒气也消了些,“灵璧,你且放心,朕自会告诫完颜皇后,她日后必不敢再为难于你。”
让完颜真当皇后,不过是卖母后个面子,再者也是为了对付完颜部,她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皇上还是多多惠泽后宫吧,”苏贵妃大着胆子在他唇角轻轻一吻,早红了脸,“臣妾希望后宫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振兴皇室。”
宣德帝再也板不住脸,轻点一下她的鼻尖,爱怜地道,“你呀,就是会说话!”
“谢皇上夸奖!”苏贵妃偎依在他怀中,好不得意。
——
苏贵妃的膝盖虽然当时看着很吓人,也疼得厉害,但擦了药酒之后,第二天就已经没有大碍了,虽说走路之时还会隐隐做痛,但只要不做剧烈活动,问题不大。
不过,宣德帝显然对完颜皇后罚苏贵妃的跪相当不满,今日众妃过来请安之时,他少顷既来到了含章殿,虽说并未怎样阴沉着脸,但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他在生气。
“臣妾参见皇上!”完颜皇后率众妃跪倒行礼,彼此之间更是交换一个眼色:怎么着吧,苏贵妃果然向皇上告皇后娘娘的状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都起来吧,”宣德帝一抬手,“皇后,坐。”
他甚少跟完颜皇后这样客气,而且那么多妃子,苏贵妃也在场,他却都不扶,单单去扶完颜皇后,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完颜皇后瞬间有些受宠若惊,颤抖着把手放进宣德帝手中,“多谢皇上。”
宣德帝将她牵到座位上坐下,威目一扫众妃,冷然开口,“皇后初登后位,后宫事又繁杂,你们若有半点心思替皇后着想,就该谨言慎行,严于律己,明白吗?”
众妃自然是恭敬地应下,“是,臣妾明白,多谢皇上教诲,臣妾谨记!”
“如此最好,”宣德帝看一眼几位妃子,又看一眼苏贵妃,神态上并没有什么分别,“皇后有统领六宫之权,若是哪一个言行不端,皇后自有权管教,若是你们行端坐正,皇后也不会无端找你们的不是,朕处理朝政之事已经很繁忙,后宫之中若是少些纷争,朕也心安。”
众妃立刻起身跪倒,“臣妾惶恐!臣妾必当谨言慎行,多为皇后分忧。”
“很好,”宣德帝似乎很满意,转头看向完颜皇后,“皇后可有什么事要告诉朕吗,她们可都服从管教?”
事实上完颜皇后一听宣德帝开口,这般含沙射影的,必是为了昨日她罚苏贵妃跪之事,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既然知道宣德帝专宠苏贵妃,又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中寻苏贵妃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虽说宣德帝方才的话明显是偏袒她,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她,不要没事找事,否则他亦不会客气!
“臣妾不、不敢,”完颜皇后勉强一笑,“众位姐妹与臣妾很是谈得来,并没有事情要告诉皇上。”
“那就好,”宣德帝淡然一笑,“朕还有奏折要批,晚上再过来。”
完颜皇后一怔,继而惊喜莫名:皇上晚上要过来?“是!臣妾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送走宣德帝,众妃纷纷起身向完颜皇后道喜,就算再羡慕、再妒忌,可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完颜皇后一边客套着,一边看了苏贵妃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用说,宣德帝不追究她的错处,甚至愿意临幸于她,肯定是苏贵妃从中周旋所至。
她虽然出身卑微,但做人的尊严还是有的,如果她骨头再硬一分,就完全可以不屑一顾,甩脸子给苏贵妃看。
但是她做不到,她不像司徒皇后皇后和宁皇后,完颜部现在还不够强大,她的弟弟完颜律还在京城做人质,如此情况之下,就算她心里再窝火,再觉得是在拾人牙惠,也断不能再当着众妃的面寻苏贵妃的不是,否则她在宣德帝面前,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她对苏贵妃是好不得、坏不得,脸容极不自然,尴尬地对苏贵妃笑了一下,跟着回避了视线。
苏贵妃脸色却很平静,然而实际上,她和父亲早就已经开始行动,要想扳倒完颜皇后,就得先除掉完颜部,而借此机会,又可以除掉淮王,一石二鸟。
当天晚上,宣德帝果然去了含章殿,完颜皇后按捺着满腔的喜悦,沐浴更衣,迎接圣驾。
宣德帝脸容有些疲惫,忽然问,“朕听说你禁了灵璧的足?”
完颜皇后脸色一变,有些不安,“是,苏贵妃对臣妾不敬,所以臣妾……”
“朕知道,”宣德帝冷着脸,“朕今日说过,你统领六宫,是该有威仪。不过灵璧从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若有什么不是之处,跟她讲清楚也就是了,禁足什么的,点到为止就好,不宜闹得太僵。”
听他如此回护苏贵妃,完颜皇后不免吃味,可她好不容易才有侍寝机会,不想被这些事搅和了气氛,赶紧应了下来,“是,臣妾也只是想警醒她一二,并未想真的罚她。臣妾明日就让人请她过来,好生叙谈叙谈。”
“如此最好。”
当下两人也不再多说,解衣就寝。完颜皇后满心欢喜,对宣德帝的索取是百般配合,两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睡去。
第二日,心满意足地完颜皇后自然看什么都顺眼,也觉得禁苏贵妃的足,三五日的也就够了,她应该会长些记性,差不多给她台阶下,也就是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一让苏贵妃下不来台,惹恼了苏默然,她这皇后之位,差不多也做到头了。
——
“完颜部有异动?他们当真要反吗?”木紫槿皱紧眉,感觉事情有些不寻常。
元苍擎冷笑,“自然是真的,原本他们就心存不轨,再有人推波助澜,反是迟早的事。”
木紫槿眼眸亮了亮,听出重点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挑起朝廷跟完颜部之间的争斗,好坐收渔人之利?”而毫无疑问的,这个人是苏默然无疑。
再联想到前几日苏贵妃跟完颜皇后之间的冲突,事情就越发顺理成章了。
“苏默然的野心越来越大,朝臣们也大半投靠了他,他怎么甘心只坐丞相的位子。”元苍擎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近来朝中气氛颇不寻常,表明苏默然已经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不小心怎么行。
木紫槿斜他一眼,“你就由得他闹?”
“你说呢?”元苍擎摸一下她已经圆起来的肚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处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看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孩儿,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他现在很好,师兄都说孩子比他想像中要健康的多,还有四个月呢,真希望他快点出生。”木紫槿抚摸着肚子,想像着他出生时的样子,幸福的要命。
“我也希望,不过这也急不来,不是吗?”元苍擎刻意将话题绕开,就是不想她太操心朝政上的事。
木紫槿那里放心,接着问起来,“苍擎,苏默然这么蹦哒,皇上就一点看不出来吗?”
按理说宣德帝虽然卑鄙无耻,却并不是个昏君,苏默然的行事手段也并不高明,他就完全没有防备吗?
元苍擎冷笑,“皇兄对苏默然一惯信任,再说他又惯会做表面功夫,不过我倒是觉得,皇兄大半是在利用苏默然。”
“哦?皇上利用他铲除异己?”木紫槿转过弯来,越想越觉得靠谱,“怪不得呢,我就说皇上没那么笨!那你要不要提醒皇上当心?”
“皇兄不会听的,我若提醒,他反会以为我心里有鬼。”元苍擎挑了挑眉,“你且看着,皇兄很会就会自食其果。”
木紫槿深以为然,宣德帝这样做,说好听了是养虎为患,说不好听了就是身边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早晚要被反咬一口,她很期待宣德帝到时候的反应呢。
而此时的“白眼狼”苏默然,正洋洋得意地跟苏贵妃说着自己的绝妙计划呢。
“父亲已经说动皇上,派淮王去完颜部?”苏贵妃眼睛亮闪闪,淮王是他们父女成功的唯一绊脚石,必须尽早除之。
“当然!皇上最想要的就是淮王死,我这一说不过是顺水推舟,等着看吧,淮王此次必死无疑!”苏默然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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