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是怒结于心,以致血气不畅,双腿才会麻木难行,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平心静气,最好放开这一切,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好生疗养,过个三两年,就能恢复。”元苍擎早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所以说起来也煞有介事。
木紫槿低着头,强忍着心花不让它怒放出来,王爷太知她的心了,她就是要父亲放手木府的事,全交给母亲打理,看父亲还怎么欺负母亲。
“什么,离开这里?三两年?”木鲲鹏顿时不干了,“那怎么行!木府还要草民当家做主呢,这——”
“那本王也无能为力。”
木鲲鹏语塞,眼珠乱转,显然并不相信元苍擎的话。
惟恐他再说出更无礼的话来,金氏招呼道,“王爷,紫槿,饭菜已备好,请移步花厅。”
“好。”
一行人起身去了花厅,一起用饭,气氛这才缓和了些。
用完饭,木紫槿亲自送母亲回去,嘱咐水婷照顾好母亲,也不多留,即与元苍擎一起离去。
“紫槿,你两个姐姐是要你帮着入宫吗?”马车上,元苍擎一语道破此事。
木紫槿点头,“可不是吗?她们还是那么天真,以为入宫就能一步登天,可惜……”
元苍擎揽过她狠狠亲了一口,“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瞧得如此清楚吗?”
木紫槿暗道一声“惭愧”,如果不是灵魂穿越重生,她恐怕也不能免俗。“王爷放心,皇上选秀之事,我绝不会过问,免得招惹虽非。”
元苍擎笑道,“你明白就好。”
“王爷,王妃,皇后娘娘懿旨,宣王妃入宫。”
木紫槿了然一笑,“该来的始终要来。”
元苍擎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选秀之事?”
“十之八九,也不尽然,王爷放心,我能应付。”木紫槿既然心中有数,当然知道如何应对,谅司徒皇后也拿捏不到她的把柄。
既然是司徒皇后明着召见,也断不敢玩什么花样,元苍擎点头道,“有安玮跟着,我也放心,若有什么事,只管回来,一切有我。”
木紫槿应一声,“王爷放心。”随即回房梳妆打扮一番,坐马车入宫。
自从弄影殿大火无情地烧过之后,宫中上下对木紫槿简直就是奉若神明,对她会看星相、占卜之术再无半点怀疑,更是暗暗庆幸第一次应灾之人不是自己,甚至有些人明里暗里向淮王府的人打听,她有没有预言接下来会有什么灾难,要如何避免之类,越传越热闹。
此时木紫槿一在宫中出现,宫女侍卫们就都在不远处悄声议论,恨不得上前求她给算一卦。
木紫槿也不以为意,径直去了皇后寝宫。
司徒皇后倒也没给她使绊子,通传进去之后,即让她进去说话。
屋里烧了好几个炭盆,温暖如春,木紫槿先解了披风,才向上行礼,“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各位娘娘。”
司徒皇后微一笑,“坐下说话吧。”
“多谢皇后娘娘。”木紫槿大大方方坐了,姿态谦逊而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其余众妃也都纷纷见礼,唯聂昭仪狠瞪她一眼,就差没骂出来了。大火之后,她没了地方住,只能住在小到可怜的行云阁,来去之间也只有那么几个侍女服侍,她心情怎么可能好的了。
看她的穿着打扮也朴素了许多,一切用度更是寒酸,宣德帝就算再看顾她,可他忙于政事,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她,也不可能一一将她从前享用的一切全部赏赐下来,这也令她心中越加不满,偏生又无可奈何,这叫一向喜欢讲捧场、比高低的她如何受得了,每日里就只是摔碗发脾气,吓得凌春都对她敬而远之,更不用说旁人了。
司徒皇后摆出自认为很温和的笑脸,“淮王妃近来可好?”
虽然这话问的太生硬,不过木紫槿还是恭敬地答,“很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切。”
聂昭仪忽地冷哼一声,“可不是好吗?搅和的旁人不得安宁了,你心里就痛快了,多自在。”
司徒皇后脸色微一沉,不悦地道,“聂昭仪,不可如此说话。”
“皇后娘娘,妾身说错了吗?”聂昭仪这个委屈,眼圈儿又红了,“妾身这些日子的苦,都不知道跟谁说……”
司徒皇后有些不耐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谴责她,耐着性子道,“怎么,在行云阁住的很是不顺心吗?”
虽然她平日里与聂昭仪也不是多么亲近,但弄影殿被烧毁,聂昭仪也够凄惨的,她身为后宫之主,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然于各方面都说不过去。
聂昭仪越发委屈得直落泪,“皇后娘娘可要替妾身做主啊,妾身、妾身落到这般田地,这心里……”
看她的样子也着实可怜,司徒皇后倒也露出几分真情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所谓天灾人祸,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妾身就是不甘心!”聂昭仪咬牙,眸子里凶光毕露,狠瞪了若无其事的木紫槿一眼,“妾身才不相信什么命相,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妾身,否则断不会有此大祸!”
司徒皇后皱眉,“聂昭仪,不可妄言。”
明白人谁听不出来,聂昭仪又要针对淮王妃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臣妾说的都是事实啊!”聂昭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当时情景妾身并未亲见,梅映也是在火烧起来时才醒来,当中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妾身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司徒皇后摆了摆衣袖,反倒有了兴趣,“那你觉得有何蹊跷?”要是真能借此收拾了木紫槿,倒也不错。
聂昭仪哽了哽,故意含糊其辞,“这个妾身也不知道,妾身不懂查案,可妾身就是觉得,有人想在这宫中翻搅风浪,借什么上天之名把碍眼的人都除了去,她好春风得意,皇后娘娘不得不防啊!”
这话说的,明着是打禅机,可这也太明显了些,就连傻瓜也听得出来,她恨的就是木紫槿,要借司徒皇后之手将之除去呢。
所有人都神情各异地看向木紫槿,却发现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与一旁的安玮悄声说着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淮王妃好大的度量。
司徒皇后眼里闪过怒色,好个木紫槿,居然如此目中无人!她故意提高了声音,“聂昭仪,你妹想太多了,宫中一向太平,皇上也最不喜邪魔歪道之事,若真有人造谣生事,皇上第一个不会轻饶,怎么可能任由宵小之辈兴风作浪,是不是,淮王妃?”
木紫槿“哦”了一声,眼神茫然,“皇后娘娘是与妾身说话吗?哦,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没有意见。”
司徒皇后顿时气闷:本宫要你去死,你也去吗?
聂昭仪跺脚,气道,“皇后娘娘,你看淮王妃这是什么态度,她连句抱歉的话都不对妾身说,妾身这心里……”
“这倒奇了怪了,”木紫槿一脸无辜,“我为什么要对昭仪娘娘你说抱歉?我早提醒过你有难,你偏不听,落到这步田地是你自找的,怨得了我吗?”
聂昭仪顿时恼羞成怒,猛地扬高了手,“你——”
“你敢,”木紫槿阻止安玮的出手,森然看着她,“皇后娘娘面前,你也敢动手,原来这后宫的规矩是对人不对事吗?”
“我——”
“够了,”司徒皇后被木紫槿这一“耳光”打的脸上火辣辣的,更是恼怒聂昭仪的不知轻重,铁青了脸色,“聂昭仪,本宫说过自有皇上主持公道,你对淮王妃动手,是在指责皇上处事不公吗?”
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聂昭仪可担不起,只能强忍气道,“是,妾身知错。”呸,还以为司徒皇后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怕木紫槿,还借什么皇上之名,这会儿怎么不摆司徒氏的架子了?
严美人大概觉得场面太尴尬,加上她确实对命理一道很好奇,就笑着道,“淮王妃,你好厉害呢,看命相那么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会不会有什么灾祸呀,要怎么免?”
她还真是少年心性,就算要问这话,也不该当着聂昭仪的面,不然岂非是明着触聂昭仪的伤心事,她自找不痛快吗。
果然,聂昭仪最听不得就是这话,闻言狠狠剜了严美人一眼,后者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吓得缩脖子吐舌头,好不尴尬。
木紫槿自是看得分明,暗中冷笑:聂昭仪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不学乖,不知该与人为善,不是自作孽是什么?
念及此,她还非说个分明了,“严妹妹日后可莫要说这话,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只不过这星相之事,也需机缘巧合才能得窥一二,所谓‘天威难测’,不是我说看就能看到的。”
“哦,”严美人长长地应了一声,有点儿明白了,“那王妃姐姐能不能教我,要怎么看的?”这一声姐姐叫出来,她跟淮王妃之间感觉就亲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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