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参见皇上,皇上怎会这时候过来?”聂昭仪意外而惊喜,方才皇上明明是气着走的,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随后跟过来的木紫槿差点笑出声来,聂昭仪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以为是什么荣宠哪?
“你不高兴吗?”宣德帝虽在笑,眼神却阴沉,“朕想着方才对你太冷淡,怕你难过,所以过来看看,你不是还在生朕的气吧?”
“妾身不敢!”聂昭仪却看不出有何不妥,越发的高兴了,皇上何时如此在意她的感受了,真让她措手不及。“妾身、妾身也有错,惹皇上生气,妾身请皇上责罚!”
“罢了,”宣德帝拉她到床上坐下,大手揽上她的香肩,状甚亲密,“不提那些不高兴之事,雪海,你说呢?”
“是,皇上。”聂昭仪自是欣喜得一塌糊涂,都不知该如何表现才好。
宣德帝低低一笑,唇慢慢靠近,才要吻上她唇角,却突地想起一事,转开脸微吸一口气,“雪海,那香燃完了吗?”
聂昭仪心道那香虽能催情欲,但用多了必然伤身,纯度越高,于人就越有损,因而不能随意使用。“回皇上话,那香是燃完了,妾身用了别的熏香,皇上闻着不好吗?”
“倒是没有不好,”宣德帝看起来有些微的失望,“只是觉得方才那香闻着令人舒爽,朕本还想向雪海你讨一些回去用,看来雪海你将此香看得极为珍贵,自个儿都不舍得常用,也必不会让朕得偿所愿了吧?”
“妾身不敢!妾身也不是瞧着那香珍贵,就是、就是喜欢用不同的熏香,皇上想多了。”
聂昭仪心下惊疑不定,不知宣德帝是真的闻着“魅骨”好,还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可能开口向她要香——须知只有后宫妃嫔才会对熏香有兴趣,皇上什么时候理会过这些了?
“无妨无妨,”宣德帝摆一下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朕不过随口一提,雪海若是不愿,朕自不会勉强。”
聂昭仪岂会听不出宣德帝生了气,也顾不上多想,赶紧道,“皇上言重了,妾身怎会不愿!凌春,把那香拿来。”
“是,娘娘。”
不大会儿凌春即拿进来一小盒熏香,恭敬地递给宣德帝。
宣德帝表现得并不是太在意,胡手放在桌上,与聂昭仪温存一番,待得她睡了,着令赵公公将凌春准备好的熏香拿上,回承乾殿。
谁料宣德帝一走,聂昭仪就睁开了眼睛,气道,“皇上这是要把熏香给谁?”
这香能催人情欲,皇上要了去,必是要赏给哪个宠爱之人,这样岂非成全了皇上和别的女人,她费这许多心思,难道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凌春道,“娘娘息怒,不管皇上要赏给谁,皇上开了口,娘娘若是执意不给,岂不要遭皇上怀疑。”
听她说的也有道理,但聂昭仪就是气不过,“本宫终是不甘心让别的女人得了好去。”
“娘娘稍安勿躁,”凌春笑得让人身上发冷,“皇上拿了这香,必是要赏给宁淑妃,娘娘也知道,此香有催情之效,那宁淑妃可怀着身孕呢,若是皇上情不自禁……”
聂昭仪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那就再好不过!”
皇上平时就算再顾惜宁淑妃身孕怀六甲,可在药效作用之下,必定会失了本性,像那晚皇上对待自己一般,跟宁淑妃颠鸾倒凤一般,宁淑妃如何受得住,那胎儿必定不保,岂非大妙。
木紫槿冷笑,“这主仆两个打的好主意!”
可惜,她们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宣德帝为了自己的龙体,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要害他的人的!
“聂昭仪太笨了,还想不到皇上已经起了疑心,否则就不会拿这香给皇上。”安玮撇撇嘴,聂昭仪一向不是个聪明的,但也不用笨到这地步吧?亏得王妃还亲自跑这一趟。
木紫槿挑了挑眉,“还用说。”
上一世时她得宣德帝格外宠爱,就招来后宫妃子的诸多不满,然而旁人都知道避她锋芒,唯聂昭仪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跟她明刀明枪地做对,结果就成为第一个跟她争宠而被打入冷宫的女人。
如果不是太了解聂昭仪的脑袋是什么构造,她也不会用如此简单的办法来除去这一祸患了。
罗丰将这香以水化开,仔细地辨认其成份,又点燃少许,仔细查验。
“怎样?”宣德帝冷着脸坐着,脑子里有微微的眩晕,但并不怎样难受。
罗丰道,“回皇上,这香成分极为复杂,药性自然猛烈,只需一点,就能让人不能自制。”自己就是上了这香的当啊,真是大意!
“那正常之人常用此香,对身体可有损?”
“回皇上,若是常用此香,必然难以控制情欲,日日求欢,身体哪里承受得住。”
宣德帝顿发雷霆之怒,“好个聂昭仪,居然如此谋害朕,朕岂能饶她!”
这天夜里,行云阁传出聂昭仪撕心裂肺的喊冤声,直说自己是冤枉的,那香只不过是用来安心舒神的,并无其它。
然而宣德帝已认定她是心存不轨,就算她不是要谋害他,但用这种香与他欢好,令得他龙体大损,亦是不争的事实,岂容她狡辩,当即废去昭仪封号,打入冷宫,永不见君。
得知此事后,元苍擎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知道,是我没听你的话,独自进宫了呗,”木紫槿讨好般搂着他的脖子左摇右晃,“不过我有分寸啊,我是偷偷进宫,而且还有安玮跟着,绝对不会有事的。”
“世事无绝对,你既然已经安排好一切,何必亲自去。”元苍擎板着脸,没打算这么轻易原谅她。
木紫槿耸耸肩膀,“当然是亲眼看着比较放心啊,万一聂昭仪再使什么幺蛾子,馨儿不是防不胜防。”
“你是要保护宁淑妃一辈子?”元苍擎话虽说的尖锐,却并无恶意,也是事实。
木紫槿摇头,“当然不是,我只不过尽我所能,帮她一二,以后馨儿还是要靠自己的。王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
谁让她占卜出,自己是馨儿的救星,也是灾星呢,虽然人不能胜天,但能多做一些就做,免得将来留遗憾。
“你心里有数就好。”元苍擎也板不住脸了,只是想到皇兄对木紫槿的意图,总是心气难舒。
木紫槿点了点头,“王爷,那罗丰还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是否向皇上揭发他?”
元苍擎无声冷笑,“聂昭仪会就此沉寂?”
木紫槿恍然笑道,“王爷说的对,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
“娘娘龙胎稳固,不必担心。”罗丰收回手来,恭敬地回话。
或许是因“化风”一事始终让他觉得对不起宁淑妃,故姿态放的很低,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有劳罗大人了。”宁淑妃已知道个中详情,对他自然也是有芥蒂的,说话的语气就透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
木紫槿淡然一笑,“罗大人最近只给馨儿诊脉,也可专心些,皇上很看重馨儿所怀龙胎,将如此重责大任交于你,你可要小心谨慎才是,别一个不慎,两面不是人哦!”
罗丰一怔,木紫槿这话夹枪带棒,又无比直白,让他难堪得无以复加,红了一张脸,“这、这……王妃何出此言,臣不明白。”
“罗大人心中是明白的,何必装糊涂。”木紫槿笑容里带着冷意,“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我听说聂昭仪在冷宫说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话,罗大人不会一点不知道吧?”
罗丰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他如何不知道聂昭仪如今落难,肯定是要把当初指使他给宁淑妃下落胎药的事给说出来,他是想咬死牙不认,聂昭仪如今又失了宠,皇上必定不会相信。
可如今听淮王妃的意思,似乎早知道这件事,难不成是要向皇上告发他吗?
“这……王妃的意思是……”
木紫槿冷冷道,“罗大人是奉皇上之命,替馨儿安胎的,若馨儿有个什么意外,罗大人也难辞其咎,罗大人不会以为动上什么手脚,就没人看得出来吧?”
“王妃饶命!娘娘饶命!”罗丰要还不明白,那就成傻子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叩头,“臣、臣也不想,可是聂昭仪……”
“此事皇上若是知道,你该当何罪?”宁淑妃见他承认,反倒越发气了。
“娘娘饶命,臣知错了!”罗丰都快哭了,“臣罪该万死,请娘娘饶了臣的家人,臣做鬼也会感激娘娘的!”
木紫槿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她与宁淑妃交换个眼色,“此事既然已经过去,馨儿的龙胎还好安然无恙,而且我也知道,罗大人是被迫的,算是情有可原。”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可木紫槿这话锋一转,罗丰顿时又看到了生的希望,“王妃、娘娘有何吩咐,臣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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