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木紫槿回门的日子,柳妈妈和水茹早已打点好一切,待主子梳洗完毕,扶她出门。
木紫槿笑道,“得了,我自个儿能跑能跳,别动不动就扶来扶去,弄的我好像不中用一样。”
不远处,几名侧妃妾室原本侯在一旁,都由各自的丫鬟扶着,一听这话,都面露尴尬之色,离自己的丫鬟远了一步。
乔虹影和杨思琪一死一残,这凄惨无比的下场让她们深深见识了王妃的手段,那些原本对她还有蔑视之心的,全都吓破了胆,唯有小心谨慎行事,别被逮到错处、别再被算旧账,她们就阿弥陀佛了。
木紫槿知道她们的心思,也不多言,“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只要她们安分,她亦不会赶尽杀绝。
“是,王妃。”
来到前院,元苍擎已收拾妥当,见她过来,站起来迎上去,“都好了?”眉心又皱了皱,“穿这样会不会太素了些?”爱妃一身月锦长裙,雪青色披风,映衬着皑皑白雪,倒是圣洁无双。
木紫槿笑道,“还好啦,你也知道木府才有丧事,我父亲母亲又都身体欠安,我若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让旁人心里不痛快吗。”
元苍擎亲她一下,“你倒是思虑周到。那就这样,走吧。”
“好。”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回了木府。
而此时的木府则是一片紧张凝重从,前厅到后院,到处是摔碎的碗盏,撕烂的布帛,一片狼籍。木鲲鹏嘶哑的声音还隐隐约约传出来,“混帐!都是混帐!不孝女……不孝女……”
段姨娘躲在一边,脸上佯装惊恐,却是满眼的幸灾乐祸,老爷大半辈子都掌控着别人,现在也终于有看别人脸色的时候,太解恨了!
“娘,”木青槐忽然过来,“在看什么?”
段姨娘一愣,“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接受训导吗?”那旁木红竹人影一闪,显然是不愿跟她们母女多说,所以自己先回去。
木青槐摇头,“温公子说我们不必再接受训导,因为马上就要选秀了。”
“哦?”段姨娘很意外,“不是要三个月以后?”算着应该到明年吧元宵节过后吧,怎么这样急?
“不清楚,似乎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木青槐皱眉,“娘,我觉得不太对劲,肯定有什么事。对了,今儿不是三妹回门吗,要不想办法套套她的口风?”
段姨娘忙不迭点头,“也好。”毕竟她就指望着女儿入宫得宠而出人头地了,虽然之前跟木紫槿闹成那样,不过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贱人!段绮烟,给我出来,出来!”木鲲鹏又在那旁嘶声叫,把能想起的人都骂了个遍。
木青槐一脸厌恶,“父亲还没骂够呢?”
“让他骂去,反正也不痛不痒,”段姨娘这两天也挨惯了骂,不屑地道,“他一直拿别人当玩物,现在也让他尝尝被玩弄的滋味儿!”
木青槐冷笑,接着又皱眉,“娘,父亲到底还能不能好起来?”要是父亲下半辈子都坐轮椅也就罢了,可要是能再好起来,还不睚眦必报啊?
段姨娘撇了撇嘴,“谁知道呢,反正来看过的大夫都说老爷是急怒攻心,以至血脉不畅,惟有心平气静,安心养着,才有可能好起来。”
木青槐恍然,“所以娘才故意……”
段姨娘赶紧道,“不关我的事啊,是老板非要生气,我劝了几次,他也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木青槐了然,就是,那就让父亲气去吧,越生气越好。
“该死的东西,都该死!木红竹!木青槐,你们这两个不孝女,还不给我过来!畜牲,孽障!”
木鲲鹏越骂越火大,偏偏所有的家丁丫环都不知道躲哪去了,独留他坐着轮椅在前厅上,对着空气叫骂不停,一家之主的威严荡然无存,也够狼狈的。
骨碌骨碌的声音传来,水婷推着金氏过来,对这情景也是见怪不怪。
金氏叹一口气,“老爷,你消消气,今儿是紫槿回门,若是一会让王爷看到你这样子,岂非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她倒是知道老爷这样全是因为紫槿动了手脚,也原本想着老爷能借此机会好好反省,修身养性,结果老爷骂起来没个完,脾气越来越暴躁,真是事与愿违。
“她回个屁门,我稀罕吗?”木鲲鹏仍旧破口大骂,瞪圆的眼睛很吓人。
金氏气的脸发白,“老爷,你——”一回眸却正见木紫槿和元苍擎就站在外面,她吃了一惊,才要说话,女儿使了个眼色给她,她不解其意,但还是没出声。
“我怎么了?金妍若,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也成了废人,跟你一样了,你很得意,瞧不起我,是不是?”
木紫槿冷冷看着父亲这蓬头垢面、目露凶光、眼黑唇白的半人半鬼样,也知道这两天的教训对他来说,根本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让父亲继续反省吧,他这个样子,大家都省心。
段姨娘眼尖,看到元苍擎夫妻两个,赶紧摆出热切的笑容迎上去,“妾身见过王爷、王妃!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净是站着,快请快请!”
木紫槿淡然道,“段姨娘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木青槐上下打量三妹一眼,满脸妒忌。虽说冬日天寒,三妹穿的也厚实,可她那婀娜的腰身却没被埋没了去,仍旧盈盈可握,胸前曲线玲珑,衣色素锦,肌肤却比雪还要白三分,润三分,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得破;眉如新月,目如秋水,淡粉双唇,这样幽静深沉的气质,却是她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这么好的命,无论怎样都无损于她的风华?
木鲲鹏骤然回头,任他脾气再大,也不敢在元苍擎面前放肆,哼了一声,“见过王爷。”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元苍擎眼神冷漠,对于木鲲鹏此人,也只剩叫他一声“岳父大人”而已。
木紫槿暗暗好笑,父亲还没失了分寸嘛。她径直走到母亲面前行礼,目光越见柔和了,“母亲这两天可好。”
金氏向元苍擎见过礼,笑道,“很好,你放心吧。”不过她笑容中却隐有忧色,却是说不出的担心。
“王爷,你陪我父亲说说话,我要跟母亲说悄悄话去了。”木紫槿对元苍擎挤挤眼,陪母亲到后面去。
元苍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看不到了,才眉回目光。
段姨娘和木青槐交换个眼色,也赶紧跟了上去。
“紫槿,你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要瞒我,我听水婷说,王爷的两个侧妃一死一残,而且还是你害的,有这事儿吗?”难怪金氏那么不安,原来纵使出不得门,这事儿她也听了些风言风语。
木紫槿不在意地道,“母亲放心吧,那两人落的那般下场,是她们咎由自取,非我之过,此事已经过去,母亲就别过问了。”
“你没事就好,”金氏叹了口气,“我原也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总是对你放心不下。不过只要王爷待你好,相信你,你们夫妻互相扶持,也就没什么事能难住你们。”
“是,母亲,女儿受教。”木紫槿顽皮地恭身施礼,有意让气氛轻松些,“母亲,父亲这两天可是不消停?”
金氏又叹了口气,“还用说吗?你也看到他那样子了,这两天府上没有一天安宁。紫槿,我看老爷受到的教训也够了,不如你让他好起来吧,他终究是一家之主,若一直这样,我担心木府会垮。”
老爷那么骄傲又自负的人,自然受不了落到如此下场,脾气越来越暴虐,吵的府上鸡犬不宁。而段姨娘等人见老爷这样,也一直在打小九九,真要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好。
木紫槿冷笑一声,“父亲根本就没受到教训,他是恨不得所有人都比他过的还惨!再说要是这个时候让他好起来,他越发不会让母亲有好日子过!”
“那怎么办?难道要一直让老爷这样下去吗?”金氏头疼地抚着眉心,“我是怕时间一久,木府会大乱。”
“谁敢,只管试试,”木紫槿挑眉,“许姨娘的下场,他们都忘了吗?对了,母亲,你的腿怎么样了?”
水婷正好奉上茶来,闻言高兴地道,“王妃,夫人已经能走好几步了呢!”
木紫槿大喜,“真的吗?母亲,快,快走给我看!”
金氏竟如少女般羞红了脸,嗔怪地瞥了水婷一眼,“你这小丫头,急着献什么宝,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腿的确是越来越有感觉,现在没人扶着,自己能走两三步,要是有人扶着,走十几步也没问题,这要是在以前,根本就想都不敢想。
“当然是大喜事了,夫人不是说要给王妃个惊喜的嘛,”水婷一言道破,上前从另一边扶起金氏,“夫人,快走走看!”
“母亲,慢点。”木紫槿小心地扶起母亲,但觉入手那样轻,仿佛稍稍一个用力,就能将母亲给扔起来一样。
金氏颤颤巍巍站好,慢慢迈动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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