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李曲儿来了,问道:“曲儿在永和宫中住的可否习惯?”
李曲儿连忙道:“华姐姐对我很好,很是照顾我。”
云罗于是上前把来意说了。
皇后皱了皱秀眉,道:“如今天气炎热,皇上又还未回来,你们出去本宫甚是不放心。”
李曲儿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云罗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只带公主殿下去去就回,不会多惹事端的。”
皇后听了勉强答应。她皱眉对云罗道:“曲儿与皇上情同亲生兄妹,你可千万照料好她。”
云罗点头应了。
出了中宫,李曲儿如放飞的鸟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肆意欢笑的神色令云罗久久凝视。
少年不知愁,哪怕是生离死别也可以轻易地不再去想,偶尔想到也只是想着那时的些许酸苦,过后便忘却。唯有她,分明还不到双十年华,就已事事记在心中,嚼一遍苦一遍。
阿晋……
若是阿晋在,他和眼前的李曲儿,也许会慢慢倾心相许,该是多么好的一段姻缘……
云罗垂下酸涩的眼帘,在心中幽幽一叹。
……
第二日一早,云罗拿了皇后的手谕带着李曲儿出了宫。晋京中繁华,人来人往,摊贩商铺比比皆是。李曲儿在马车中兴奋四处张望。云罗见她心痒难耐,拿了纱帽一人一个。
她对她道:“下来走走吧。不然这马车都装不下你的好奇!”
李曲儿吐了吐粉舌,戴上纱帽就拉着云罗下了马车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海珠急忙跟上,屠三娘腰胖肩阔跟在身后,两人就如富家千金出来逛街一般,随意随心。
云罗一边走一边看着晋京的店铺,一家家生意兴隆。看来在这乱世中,也唯有晋国京城不受其乱,反而隐隐有了盛世的苗头。
李曲儿买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她回头招呼云罗:“华姐姐,我们去看看前面的布庄!里面肯定有不少漂亮的衣服!”
云罗暗自摇头,她哪需要什么衣衫呢,宫中的只许穿宫装,旁的衣衫也只能做便装罢了。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却也忍不住跟着李曲儿往布庄走去。
布庄中琳琅满目皆是时新的式样,还有不少胡人的衣衫。李曲儿看得眼花缭乱。云罗看中了一套童子儒衫,正打算问店中伙计值多少银子。
李曲儿忽地一指方才店中伙计拿的一匹布,惊呼道:“姐姐,这是流云锦啊!是传说中一匹百金的流云锦啊!”
云罗看去,果然见那店中伙计小心翼翼地用白布将这一匹流云锦包好。方才那露出的一角,她看到了匹锦缎虽是素色,但是流光溢彩,如霞光般绚烂,当真是李曲儿所说的流云锦!
掌柜的听到了李曲儿的话,上前笑道:“这位小姑娘眼真尖啊,这的确是流云锦。是我们店中好不容易从一位织娘花重金买下来的。她一年也就只织一匹。别地方可没有了。”
李曲儿忽地道:“掌柜的拿我看看,我要买下来!”
掌柜的见两人衣衫不俗,想必定是贵客,急忙令店中伙计拿来。
那匹流云锦展开,只见淡淡月牙白,锦缎照上日光,看上去流光溢彩,光华万千。云罗忽地想起那一袭白衣如雪,不由慢慢放开了手中的锦缎。
李曲儿只是赞叹连连,问道:“掌柜的,这流云锦多少钱?我都买了!”
展柜的大喜,道:“姑娘是个识货的,这流云锦也不敢漫天要价,一尺十金。这一匹十尺,算姑娘百金。”
李曲儿正要说话。忽然布庄外走来两位女子,其中一位一眼看了那锦缎,忽地扬声道:“我出一百五十金,这匹锦缎包了给我!”
李曲儿一听,回头恼道:“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凭什么这匹流云锦要给你?”
云罗回头循声看去,眸光不由一紧,只见说话的那女子蒙了半面,眼神凌厉。正是明敏郡主!
李曲儿却是不怎么认得明敏郡主,如今明敏郡主伤了脸,更是认不出她来。
李曲儿转头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你刚才说了一百金,我出一百五十金,你给我包好了送入宫中。”
明敏郡主一听,眉头皱起,讥讽笑道:“这位是从哪个宫跑来的野丫头。这流云锦的颜色女子穿了太素,男子穿才好看,难不成你要送给你什么相好的情郎?”
这一句说得甚是不客气。布庄中的伙计与客人一听都不由尴尬转头。
李曲儿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顿时羞恼交加,眼中不知不觉含了泪水。云罗看不过去,撩开纱帽对明敏郡主笑道:“原来是郡主,这位是弄玉公主。郡主可千万别误会了。”
明敏郡主与李曲儿甚是少打过照面,一听不由多看了几眼。她认出李曲儿,冷哼一声傲然道:“公主又怎么了?公主就能夺人所爱了吗?”
李曲儿见明敏郡主颠倒是非,气得俏脸发白:“是谁夺人所爱了?!分明就是我先来,你后到。你抢着买这流云锦,你……你不要脸!”
明敏郡主自从毁容之后甚是忌讳听到“脸”这个字或者听到人家谈论相貌。她一听柳眉竖起,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眼凶色毕露。
“我不要脸?!你一个堂堂公主却与我抢这锦缎,你才是不要脸!”明敏郡主一指身边的丫鬟:“去付账,今日这锦缎我还非买了不可!”
明敏郡主向来在京城中跋扈惯了,她手下的丫鬟一个个不敢不听,上前抢过店伙计手中的流云锦转身就走。明敏郡主见抢到了流云锦得意洋洋而去。
李曲儿气得直哭。云罗看着明明郡主横行霸道,安慰道:“公主不要伤心难过了。这流云锦虽然珍贵,但是也不是买不到,让店家再去寻。”
布庄的掌柜见李曲儿哭得伤心,也安慰道:“那匹流云锦虽然好,但是颜色太素白了。小的再去寻,听说淮南那边有个织娘也在织一匹紫色的流云锦。”
李曲儿抽抽噎噎地说:“下个月是皇帝哥哥生辰,我本想给他的。竟然被这泼妇抢了去!”
云罗不由怔忪。她入了太子府中还未曾听过李天逍庆贺自己的生辰。
李曲儿转头问那掌柜的:“你说的可是真的?有紫色的流云锦?”
“有的!”掌柜的连忙恭敬道。
云罗忽地从怀中掏出所有的银子,对掌柜道:“这位是弄玉公主,皇上的表妹。方才那匹流云锦被明敏郡主抢走也就罢了。这一匹紫色的流云锦可一定要替公主留着。”
掌柜的连忙应道:“是是!到时候一定给公主亲自送去。”
云罗于是便细细询问了流云锦拿到的日子,又吩咐到时候会派人前来取。李曲儿见流云锦又有了着落,这才破涕为笑。
李曲儿道:“流云锦拿到了到时候也要裁剪,华姐姐可要帮忙。”她叹了一口气道:“皇帝哥哥对我一向很好,从前只知道对他撒娇,如今长大了才知他不容易。所以想想送个体贴的礼物给他。”
云罗微微含笑,眸光柔和,道:“是啊,收了他这么多礼,该回送给他一份心意才是。”
两人从布庄中出来,一路又逛到了观音庙中。李曲儿去拜佛求签。
云罗寻了个比丘尼,给了点碎银,问道:“那水月庵在哪呢?”
比丘尼是个半路出家之人,一见银子连忙道:“这位施主想去水月庵吗?可离这城中有点远,在京郊西边。”
云罗又问:“那水月庵中住的是谁?”
比丘尼连忙道:“听说是一位妃子。不知许了什么心愿要在庵中吃斋念佛三年才回宫中。”她补了一句:“这妃子长得很美呢!美如天仙一般。不少信众都说她是观音娘娘转世投胎的!不过……呵呵,比施主您可能就差了。都是无知百姓乱传的。”
云罗想起德昭仪的容貌,的确有几分出尘。
她又问:“那之前的波斯女巫可有去过水月庵中借宿?”
比丘尼听得云罗问这事,连忙道:“这事啊,没听说过。不过就算借宿了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波斯女巫死得很惨。被贼人一刀结果了性命,其余的女巫死的死,烧伤的烧伤,唉,作孽啊……”
云罗心中叹了一口气,至此她才算是死了心。波斯女巫是谁引入了宫中真的便成了一个谜,除非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再也无法得知真相。
李曲儿拜完了观音,求了签。云罗与李曲儿上了马车。忽的,云罗眼角掠过一片蓝衫。她猛地一回头却是再也找不到那片翩然绝世的身影。
彼时已是日暮,行人都拿了东西往家中赶去。观音庙前人潮涌动。云罗站在庙前,眸光急切搜寻。
李曲儿见她神色异样,急忙问道:“华姐姐,你怎么了?”
云罗推开她的手,喃喃道:“我好像看见了阿晋!”她说着没入了人.流中急切寻去。李曲儿一见急忙跟上。
可是眼前人海茫茫,哪还有那片蓝衫的半分踪影,云罗眼中的泪簌簌而下,站在街心不由痛哭失声。
这一世,又有谁知她懂她护她守着她,不离左右。这一世,她终究欠了他太多……
李曲儿看着云罗,眸光黯然,久久无语凝噎……
……
宫中消夏的花样繁多。这一年因帝御驾出征,所以后宫也不敢耽于享乐。皇后因之前流言纷纷,言官们略有微词也勉强收敛了奢靡之举。李曲儿今年被李天逍赐封为弄玉公主,应王也进京拜谢。
皇后设了家宴款待应王。
席间应王对皇后道:“臣女得皇上喜爱赐封为公主,如今今年她已及笄,想请皇后做主替她寻一门好夫婿。”
皇后一听连声笑道:“这是个喜事啊!等选到了合心意的驸马,到时候等皇上得胜归来亲口赐婚,那就是双喜临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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