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却看着楼阁外的铅云不语。
……
充王妃匆匆回了充王府中,坐立不安地等了许久,充王才姗姗归来。充王如今年过五旬,国字脸,一双浓眉甚是威风。充王妃将从凤栖宫中听来的话说了,充王越听越是眉头紧皱。
他听完后恼道:“胡说八道!这事会与充王有什么关系?!再说敏儿的驸马虽然……不可能!皇上绝对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
充王妃忧心不减,道:“王爷可要小心些。这些言官们越来越放肆。我打听到皇上都被他们逼着几日不早朝了。万一这些谣言越传越离谱怎么办呢?凤儿虽然是梁国人,但是他一心为晋国,若是有人故意生事怎么办呢?”
充王虎目一瞪,道:“他们敢!”
“父王,母妃放心。这些言官们要对付的是华云罗,与儿臣没有半点关系的。”不知什么时候凤朝歌已回王府来。
他走入厅中来,眉间紧皱,似十分不悦:“依儿臣看,若要让皇上相信充王府的忠心。我们充王府也应上请皇上废了华云罗!”
充王眼中一闪,问:“为什么?”
凤朝歌坐下,冷哼一声:“儿臣从衢州来后好些话都没告诉父王。朝中好些人不服气儿臣,说儿臣衢州一战中两万人马都全军覆没,是我之过。皇上赏我不过是看在充王府的面上!”
充王一听大怒:“到底是谁这么编排我们充王府?!本王跟随先帝开疆拓土的时候他们还不知在哪娘胎里待着呢!如今看本王老了,就想抢了充王府的军功了吗?!”
充王妃见充王大怒,急忙安慰道:“王爷息怒。都是一群无事生非的小人,不值得王爷生这么大的气。”
凤朝歌上前道:“不管怎么样,都是儿臣连累了父王与充王府的名声。儿臣有罪!”他声音诚挚,语气黯然,听着令人心酸。
充王面上动容,扶起他来:“如今看来当真是有人拿着你是梁人来大做文章。不管怎么样,父王不会眼看着他们欺负到了充王府头上去的!”
凤朝歌面上一松,慷慨道:“父王放心,儿臣会向皇上表明忠心的!”他说完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充王与充王妃见他翩翩身影离去,不由相视一眼。
充王妃心中感慨,道:“实在是难为了凤儿。他平日待敏儿真心真意,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重用却遇上了这些个小人。王爷,你瞧我没说错吧!凤儿平日背地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
充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敏儿鲁莽骄纵,可是嫁给凤儿后却是收敛了不少。也是凤儿撑起了充王府。平日我是不该疑心他。如今看来他果真是一心向着充王府的。”
充王妃也道:“是啊,而且他与那华云罗当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有关系岂能想去求皇上废了华氏?”
充王点了点头,道:“不过他想的太简单了,与那一帮别有居心的人去向皇上表明忠心,岂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意了吗?”
充王妃连忙又道:“王爷,这次可不能让他们把这祸水引到了充王府中。”
充王郑重点了点头。
花厅门廊旁一抹挺秀的身影静静听着,半晌,他薄唇一勾,冷冷一笑悄然离去。
连着刮了几天的北风停了,可是寒气依旧冻得入骨。宫中上上下下早就换上了冬装。人人显得臃肿不堪,唯有那一抹倩影依旧,长裙广袖,翩翩而来,如九天下了凡间的玄女。
她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顾盼间美眸流盼,容色倾城,仿若不是真人。她来到了中宫殿中一干前来的宫妃们都纷纷不约而同住了口,只能看着她一步步仪态万千地走进殿中来。
云罗美眸扫过她们呆愣的面容,微微一笑,上前见过了坐在最上首的玉宁两位宫妃。
她看了面色僵硬的呼邪赛雅,柔声道:“见过玉充媛娘娘。几日不见不知玉姐姐宫中是否还缺了洒扫的粗使宫女么?若是还缺,我与皇上说一声,让皇上替玉姐姐找个宫人使唤使唤。”
呼邪赛雅脸色一僵,不知该怎么接口。一旁的宁充容闻芩急忙打了圆场,道:“华妹妹这是说笑话了,缺人手向内务府中说一声便是。”
云罗恍然大悟,懊恼道:“是极,我当真糊涂了。不过当初玉姐姐恐怕也是糊涂了,不然怎么没想得去内务府找个宫人打扫呢?”
呼邪赛雅在一旁脸色忽青忽白。云罗面上含笑入了坐。她依旧坐在了周晴身旁。周晴见她来了正寻不到机会与她说话,见她坐下,连忙问:“那明敏郡主……”
云罗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周晴连忙噤声。
过了一会,有一位女官前来对诸位宫妃道:“今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各宫娘娘回去吧。”
众位宫妃一听都起身准备散去。云罗忽地上前问道:“皇后娘娘也不能见臣妾吗?臣妾今日还专程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来的。”
那女官听了只得说前去请示。过了一会,女官前来道:“皇后娘娘准了兰婕妤觐见。”
云罗由女官领着进了中宫寝殿中。寝殿中帷帐四垂,皇后坐在殿中的胡床上,额角贴了一块膏.药,眉心紧锁,神色恹恹。看样子似乎真的身子不适。
她见云罗前来,眉头不禁皱了皱道:“兰婕妤有什么要事要见本宫吗?”
云罗跪下,拜下道:“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所以特地前来请安拜见的。”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怎么敢当呢?兰婕妤起身吧。别跪伤了腿,那就不好了。”
云罗笑了笑,起身躬身道:“臣妾有几句忠言想与皇后娘娘说说,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愿意听。”
皇后一听,眸光一闪,沉吟良久才挥退了众宫人。若大的寝殿中只剩下两人。四周帷帐低垂,明明是白日却令人觉得暮气沉沉,毫无生机。云罗扫了一眼,忽地明白了这后宫至尊的中宫殿中却缺的是什么。
是生机!是帝王频顾的生机!
皇后见云罗站着打量自己的宫殿,一股怨气猛地冲上,冷冷道:“兰婕妤看什么呢?别看了!等本宫死了这中宫就是你的了。你今日来看这里就是为了本宫这个凤位吗?”
她的声音中充满无穷无尽的怨恨。
云罗闻言转眸,失笑:“臣妾有了凤栖宫为何还要皇后娘娘的中宫呢?皇后娘娘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呢?”
皇后一听顿时语塞。
云罗慢慢踱步,看着中宫中一件件珍贵奢华的摆设,轻笑:“凤栖宫很好,臣妾很喜欢,也不想搬了。皇后娘娘其实可以放心,不必这么防范臣妾。”
皇后听了只是冷冷撇了撇嘴,看样子根本就不信。
云罗跪坐在了皇后跟前的软席上,打量皇后的容色。皇后只觉得她一双似水明眸看起来仿佛要刺透人心。
她心中不悦,怒斥:“大胆华氏竟然如此对本宫无礼!”
云罗却并不害怕。她嫣然一笑,柔声道:“皇后娘娘好好想想,从在太子府起,云罗可曾对皇后娘娘真正无礼过?皇后娘娘防了臣妾这么紧,甚至不惜亲自去劝说臣妾自裁在圣驾面前。臣妾就一直不明白,臣妾一介梁国罪臣之女,到底何德何能能让皇后娘娘如此不安呢?”
皇后一听,脸色顿时变色。
云罗轻笑道:“话说回来皇后娘娘防着臣妾也是对的。年轻貌美的姬妾抢了自己丈夫的宠爱。换成哪个女人都心有不甘。”
“但是皇后娘娘一直防错了人。真正对皇后有威胁的可不是臣妾。皇上后宫佳丽不计其数,年年还会有更年轻的女子入宫。臣妾不过是仗着几分美貌罢了,将来再怎么宠冠六宫,身份不顶事,将来怎么都越不过皇后娘娘跟前去。”
“倒是那几个常在皇后娘娘跟前的宫妃,身份家世,无一不超过臣妾的。她们才是皇后娘娘的敌人。”
皇后看着云罗巧笑倩兮,说的条条是道,心中不由沉吟不定。
云罗从袖中掏出一册破了一角的小册子握在手中,看着像是一则奏疏。
她将册子放在了皇后跟前,似笑非笑道:“这是臣妾无意中捡到的,里面条条都是写了皇后娘娘如何失德失行,如何不懂掌管后宫奢靡浪费。写这份奏疏的人可比臣妾无礼大胆多了。起码臣妾还从未在皇上跟前说过皇后娘娘半句不是。”
皇后翻了几页,认出了那写这份密告的奏疏的笔迹,银牙一咬,狠狠一掌拍上了胡床上的矮几,怒道:“岂有此理!居然敢给皇上递了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
她气得脸色发白,玲珑的胸脯微微起伏。她扶着额头,冷然盯着眼前笑得绝美的云罗,恨声道:“你是从哪里捡来这东西的?”
云罗笑了笑,道:“皇后娘娘可别忘了,臣妾可是在太和宫中做了一两个月的杂役。”
皇后忍不住又翻了翻手中的册子,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贱妇!平日看着她就不顺眼,如今看她的架势竟是要本宫倒台才甘心!”
云罗幽幽轻叹:“皇上对皇后其实还是十分珍重的。不然的话,这种折子也不会留中不发,最后让内侍拿去烧了。这份夫妻情意臣妾羡慕都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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