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乾国厨子说着,走了过去,连垫着的红布一起,把那苔抱起来放到了另外一张准备好的桌子上。接着,就另选了两把刀,当着众人,开始处置那死去的苔。
他的刀很快,人们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做的,就看到那苔渐渐变了样子:
先是一层毛皮从头到尾不见了,露出了苔身上的肉。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鲜血淋漓,反倒是一种极其诱人的水粉色,那苔的身体剥去皮后,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只剥了皮的兔子。
接着,厨子再次换了一柄刀,就见他快速的把那苔身上的骨头一块块的剔出来,却丝毫没有损害苔的外形。
很快,一旁的空盘子里放满了剔下来的骨头。神奇的是,这些骨头都是玉色的,因为上边没有残留一丁点的皮肉,导致这骨头看上去,就像是一盘玉做的骨头一般。
“嗯,有种味道!”有人吸了吸鼻子,道。
舒锦也皱眉,这味道像是肉,又不像,似乎是那苔身上发出来的,但闻上去十分诱人。
不理人们议论纷纷,那厨子剔骨完成后,再换过一柄刀,几乎不见怎么动作的,一眨眼整只剔去骨头的苔肉切成了薄片装盘,然后,他端着盘子,来到火炉边。
到这个时候,大釜中的水刚刚好烧开。
乾国厨子一抬手,一盘苔肉直接倒入了翻滚的沸水中。
随着水中的气泡,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苔肉漂浮上来,然后慢慢的开始翻卷。那厨子拿了事先备好的白瓷碟子,又拿了一双长筷子,快速的捡了两片卷起来的苔肉放在碟子中。
那乾国的使节起身,走到厨子旁边,拿了筷子,端起碟子就把苔肉放入口中。
“嗯,味道刚刚好!”使节咽下口中的苔肉,一脸回味的表情,然后才冲厨子一点头道。厨子把碟中剩下的那片苔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然后才又开始往其他碟中夹肉片。
接着使节转头冲着祁焱等人道:
“请陛下开始品尝吧。”
这使节的行为很明显,并不是他着急想抢这一口苔肉吃,而是现身说法,表示这苔肉绝无问题。他同那厨子都吃过了,都没事,别的人自然也可以吃。
祁焱微微一点头,太监总管于是一拍手,就立刻有宫女上前,把一碟碟的苔肉端着,送到各个人的桌上。
即便是使节跟那厨子都试验过了,但是太监总管依旧是用银针试过,然后又放了一块入口中,确定了没问题,这才呈给皇帝。
祁焱夹起那肉,放入口中,然后也忍不住被那鲜美的滋味刺激的眯了眯眼睛。
皇帝都吃了,旁的人更没问题了,雍老直接就夹起放进嘴里。
“嗯!好吃!”对于美食,雍老是绝对不吝惜赞赏的。
舒锦也被分到了两块,于是也举筷子尝了。
这东西不是她上一世吃过的任何一种,所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比拟这种味道。但是,真的得说,非常非常的美味。
“这厨子的刀法真是厉害啊,锦丫头,你觉得如何?”
雍老问道。
“我没有他这么厉害的刀法。”舒锦很老实的回答雍老。雍老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去尝另一块肉了。
舒锦见雍老不再言语,心中想,是不是,如果自己说刀法不必那厨子差,雍老就会让自己过去跟他比一比啊?
不过,舒锦的刀法确实不如那人,这让她想到上一世听说过的庖丁解牛刀。想来相比牛来说,这个苔处理起来更见功夫吧?
那一只苔也就大点的猫的大小,肉即便是切得薄如蝉翼也没有多少,除了官阶高的大臣跟一众使节一人分得两片,还有些人干脆连吃都没资格吃,所以,吃的也快。到所有分到肉的人都吃完了,纷纷对那肉的滋味赞不绝口。
“古有庖丁解牛,今日有这位大厨解苔,这苔肉鲜美绝伦,大师傅的技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是啊!是啊!”
大演的朝臣们点头称赞,显然让那乾国的使节以及大厨都十分的满意。
“皇帝陛下,您觉得这苔肉如何?”那使节问。
“这肉味道当真是十分鲜美的。”祁焱道。
“那陛下觉得我们这位庖厨的技艺如何?”
“恩,大师傅技艺超群。”祁焱答。
“那就请陛下赐下墨宝,封这苔为天下第一美味,封这厨子为天下第一厨吧。”那使节傲然道。
“这……”祁焱一愣,却沉吟不语。
如果说这是使节讨要封赏,原也无可厚非,但是,若是就这样封做天下第一,似乎有些过分吧?何况,要皇帝亲自写下天下第一,这样终究不太妥当。
皇帝是天子,所有他们亲自书写的东西都几可媲美圣旨了,普通的六品官员见之都要下跪的。所以,皇帝但凡赐下墨宝都要慎之又慎的。
“皇帝陛下难道觉得们乾国这美味跟厨子的技艺当不起这称号吗?”使节见状,紧逼道。
这样的架势让大演朝人们开始不高兴了,祁焱虽然仍旧面色平和,但是也显然不如刚刚高兴。
“嗤!”众人正等待皇帝决断,突然有人嗤笑了一声。人们循声望去,就见发出这声音的竟然是兰妃身后的二公主祁媛。
一看那发声的人,舒锦突然就想到了听到祁月跟左丝丝说的最后那句话,总觉得这个时候祁媛突然接口目的不是那么简单,怕是跟自己有关。想着舒锦就警醒了起来。
祁媛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当下就一笑道:
“不过是一只山中野兽,不过是几手刀法而已,就敢自称天下第一吗?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话说的不客气,那使节跟厨子当场就变了脸色,使节团的人们脸色也难看起来。
“媛儿,不得无礼。”祁焱道,不过语气之中却没有过多的苛责之意。显然,对于自家女儿打压使节团的气焰他乐见其成。
祁媛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娇憨道:
“本来啊!这苔兽味道是不错,大师傅技法也不错,可是,要称天下第一也太夸大其词了。要论厨艺,咱们这大殿上可就有高手呢!天下第一,怎也轮不到乾国的大师傅啊!”
舒锦一听祁媛这话,心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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