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又是一年的春节来到了。
今年炎王府事情多,但是这年过的一点都不比往年冷清。庄子上照例大办宴席,处处张灯结彩,端的是人声鼎沸,无比热闹。
严清歌窝在屋里,身上因为下午才洗过的温泉浴而变得暖洋洋的。
她提前和柔福长公主打过招呼,今年除夕的宴席,她便不出现了,只在自己屋里过。
左右庄子上那么多人,也不少她一个,柔福长公主立刻答应下来。简单吃过和平时没太大差别的年夜饭,严清歌窝在床上,逗着阿满。
阿满四个月了,穿着一身簇新的红衣裳,上面绣了各种吉祥动物图案,可爱的不得了。
离阿满和严清歌不太远的地方,炎婉儿坐着,手里拎了只布老虎,满眼好奇的看着阿满。
尽管还是很不喜欢看到炎婉儿,尤其是炎婉儿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可是严清歌在强迫自己克制这一点。
外面鞭炮声越来越大,阿满大概是有点儿吓住了,哇哇的哭起来,严清歌赶紧抱着阿满拍了拍,正哄着他,忽然听见边上的几个奶娘惊喜的喊了起来:“婉儿姑娘会走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严清歌一瞥,见炎婉儿吃力的哆嗦着软绵绵的双腿,站在床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她和阿满扑过来,稚嫩的双手微微张开。
她们离得本来就不远,几步功夫炎婉儿就走过来,只见她将阿满和严清歌抱在怀里,留着涎水的小嘴里啊啊做声,竟然像是在安慰阿满和严清歌。
这举动讨好了严清歌,让她心里忍不住软了一下。
尤其是从上往下看的时候,炎婉儿的额头非常饱满,和水英的如出一辙。以前在白鹿书院读书的时候,水英为了遮住自己这个大额头,没少费工夫,后来越长越大,加上人瘦了些,那饱满明亮的额头才不再是她的困扰,反倒成了她的优点。
炎婉儿长的实在是太像太子了,而且严清歌之前心结深重,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在炎婉儿身上看到水英的特点。
想起太子的时候,严清歌满心的都是恨。但想起水英的时候,严清歌的心就又温和起来。
“赏!”严清歌对地下惊喜的几个奶娘道:“婉儿学步慢,身子弱,都是你们看护有功,才能叫她健健康康长到今天。几位妈妈辛苦了。”
因为是过节,所以严清歌屋里早就准备好了各色赏赐用的小银馃子,寻霜问雪见炎婉儿挑了今天走路,显然是个好兆头,立刻毫不吝啬的打开放银馃子的匣子,给看护炎婉儿的四个奶娘各自抓了一把。
“谢娘娘赏!这都是娘娘和阿满少爷的福分,奴婢几个不敢居功。婉儿姑娘在自己屋里的时候,怎么教都不会走,今儿见到弟弟哭,一下子会走了,可见心里惦记着娘娘和阿满少爷呢。”这些奶娘里嘴最巧的一个赶紧奉承道。
若是能让严清歌喜欢上炎婉儿,将她时时的带在身边,就好像她对炎婉儿小时候一样,她们这些奶娘们的好日子就也不远了。
这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反正严清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怎么变化。
不过接下来那些奶娘们察言观色,见严清歌果然对炎婉儿没那么冷落,眼神时不时会落在炎婉儿的身上,目光很是柔和,便知道炎婉儿今天的举动果然是讨了王妃的欢心。
她们不但替自己高兴,也替炎婉儿高兴,王府里虽然下人们有规矩,不会因为严清歌不怎么喜欢炎婉儿就克扣了炎婉儿什么,但是也不会上前巴结讨好,若严清歌对炎婉儿有所改观,那炎婉儿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夜里守夜照例是不睡的,但是严清歌早早就困了。嫁到炎王府这些年,之前的两年守夜是她和炎修羽一起,困了的话,炎修羽就抱着她睡一会儿,等差不多了唤她起来。
眼看严清歌不停的打哈欠,阿满和炎婉儿都已经睡着了,寻霜和问雪劝道:“娘娘,您也歇息一会儿吧,别困坏了。”
严清歌的头一点一点的,强撑着道:“哪有那么困,再等等吧。现在我是一家之主,若我睡着了,可不成样子。”
但有时候不是强撑就是解决问题的,不知不觉的,严清歌的头靠在床柱子上,轻轻的打起小呼。
眼看严清歌陷入梦乡,寻霜和问雪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拾起床上的锦被,盖在严清歌身上。
这时,门帘被人一掀,带来了一丝丝外间的冷气。
寻霜一抬头,见是鹦哥进来了。
鹦哥满脸焦色,对着寻霜招招手,示意寻霜过来说话。
寻霜对问雪点点头,轻手轻脚从屋里留着的两个奶娘中穿出去,跟鹦哥到了外头。
外面黑乎乎一片,只有廊下挂着的两只灯笼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冷风挟裹着寒气儿,懂得寻霜连打好几个寒噤。
“鹦哥姐姐,怎么了?”寻霜和声和气说道。
“寻霜姐姐,那边儿的紫环娘子发动了,怎么办?”鹦哥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寻霜脸上一惊,紫环怀上的这一胎,郎中来把过脉,到现在也就八个月,还没到生产的时候,这是早产了么?
平时里虽然紫环和白鱼两个相当于被软禁了起来,但是从没有缺吃少穿,伺候人也是柔福长公主亲自挑选的人,隔三差五请平安脉,如何会早产。
鹦哥哭丧着脸,没了主意,生怕寻霜走了,扯着她衣角,只想叫寻霜拿捏个主意,到底是通报给严清歌,还是怎么办。
寻霜稳了稳心思,对鹦哥点点头,到门口提了盏灯笼出来,对鹦哥道:“我听府里婆子们说,头胎生的慢,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打着灯笼走着,出了严清歌住着的院子,又走了小一刻钟,才到了白鱼和紫环住的地方。
远远的,寻霜就听见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嚎叫声,震得她耳朵发疼。
严清歌生阿满的时候,寻霜就在身边伺候,她看着严清歌疼的那样子,就心有戚戚焉,但却没听到严清歌这么叫过,寻霜本来挺镇静的,给这叫声催的隐约有些慌神了。
紫环的屋子外头,一溜儿站了三个婆子,脸上都是不高兴。
她们是伺候紫环的人,本来今晚上除夕,大家一起出银子兑了副席面,想着喝两杯嚼点儿好的,顺带守夜抹牌,也表示一年平安过去,和和乐乐。没想到牌场才支起来,紫环就尖叫着见红了。
这些婆子们一下子就看出来,紫环是提前发动了,这颗真是奇哉怪哉,上午扶脉的时候,郎中还说紫环这一胎稳得很,晚上怎么就出了状况。紫环要有个什么不好的,她们肯定会被连累。
于是,她们急匆匆的派人去严清歌跟柔福长公主那边各自通报,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只严清歌那边来了个两个小丫鬟,柔福长公主那儿半点儿动静还没呢。
寻霜想起严清歌当初才生产完,被紫环和白鱼刺激的样子,便强定心神,问道:“郎中清了么?产婆可都预备好了?东西收拾了没有?”
“产婆府里有,叫人去喊了,郎中那边儿没见来人。东西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不过是给白鱼娘子准备的,她月份比紫环娘子大一些。”
“先用给白鱼娘子准备的那份儿。几位婆婆,若稳婆来的迟,有些事儿可要拜托你们了,你们几位见多识广,等事儿过去,我请娘娘给您们赏赐。”寻霜镇静自若有条不紊的说道。
几个婆子被寻霜这落落大方过的样子镇住了,顿时觉得找到主心骨,赶紧去干活了。却没知道,寻霜的背上也是沁了一层汗出来。
没一会儿,郎中和稳婆都到了,柔福长公主那边脱不开身,也叫来两个宫里面出身的近身姑姑过来帮衬。
严清歌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天色蒙蒙青,被接二连三的起伏鞭炮声吵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扶着平躺下了,头上钗环也给卸了,所以这一觉才睡的那么舒坦。
阿满听了早上鞭炮声倒是不哭了,他许是习惯了,瞪着两只大眼,调皮的蹬动手脚,还努力的要在小床上滚来滚去,简直像是个皮猴子托生的。炎婉儿就安静的多,喝过奶,又被奶娘抱去喝药,再洗漱打扮一下,俨然有点儿大小孩儿的样子了。
严清歌自己也被人伺候着穿了红色新衣,梳了高髻,在桌前吃新年第一餐。
吃着饭,严清歌忽然才发现,寻霜不见了,从早上睁眼开始,她身边伺候的就是问雪和雪燕。
“寻霜呢?”严清歌笑道:“这丫头哪日躲不好,偏生今儿偷懒,等下可别叫我扣下她新年的红包。”
听严清歌打趣,问雪赶紧道:“娘娘,寻霜怕是快回来了。”
严清歌听她口气,似乎在隐瞒自己什么,抬头问道:“寻霜怎么了?”
问雪知道瞒不过,噗通一声跪下来,道:“娘娘,实在不是奴婢们瞒着您,昨晚上那边院子里的紫环娘子发动了,寻霜去看着接生。听人汇报,您快起来的时候,那边正生到一半儿,孩子头出来了,身子卡在里头,好像是难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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