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像?”阿元道,“这是一种什么活动?”
“吾曾阿婴说起过。”殷暖道,“所谓‘行像’,就是把神佛塑像装上装饰好的马车,在各处巡行的一种仪式,一年一次来着。”
“听起来好热闹的样子。”阿元心向往之,“那这个庙会也一样吗?”
掌柜道:“虽然没有那般热闹,但也差不多的。几位远道而来,也正好可以去大中寺参拜一番。”
“大中寺?”
“对。”掌柜看向殷暖道,“这为郎君也听过吗?”
“嗯。”殷暖点头,又对水奴等人道,“吾听阿婴提起过,确实是值得前往一次的。”
“那就走吧。”阿元跃跃欲试,“今日留下来果然是个不错的决定。”
庙会很是热闹,从祭神到沿途各种摊贩。阿元看的眼花缭乱,直叹不虚此行。水奴和殷暖都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故而一路只是慢慢的跟在阿元身后。
“因田。”水奴道,“你去跟上阿元,小心她别走丢了。”
因田闻言原本有些为难,不过打量着四周,发现一起出门的十几个护卫都不动声色的跟在两人之后,便点点头追上阿元,反正阿元也不是那等毫无顾忌的,只要两人不走出殷暖水奴的视线便是。
庙会上人来人往简直超出几人想象,殷暖伸手牵起水奴,与阿元总往热闹处相反,两人尽量往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走去。
然而行人太多,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莫说清净,便是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亦不见。
水奴和殷暖往旁边让着的时候,忽然抬头就见面前正好有一道木门,门里很安静,隐隐传来香火味和诵经声。
不知道怎么的,水奴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想要进去看一看的心思,回头对殷暖道,“暖暖,我们到这里去看看可好?”
“嗯,好的。”殷暖点头,和水奴走了进去。
跟着两人的护卫见两人所进之处是一出独门独间的房子,便散开来围在四处,没有再跟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方才有些惊讶的发现,之前虽然嗅着香火味,又听见诵经声,但是里面却只有一个大师在案几前盘腿而坐,未供香火未诵佛经。
更让人惊讶的是,此处明明处于闹市之中,却无一个游客进来。
“大师。”殷暖和水奴对视一眼,合十礼道:“冒昧打扰,望请见谅。”
“阿弥陀佛。”那盘腿坐在坐榻上的和尚并未看向两人,只是说道,“此地迎有缘人,二位施主既然来到此处,便是该来。请坐吧。”
两人闻言便走到和尚面前坐下。其他不说,至少此地那丝丝缕缕的香火味便比外面的要好闻许多。
和尚道:“二位施主可是路过此地?”
殷暖颔首,“是。”
和尚又道:“二位施主为何不问缘何此地于闹市之中却得此清净?”
殷暖回道:“方才大师已说过此地迎有缘人,想来仆与阿姊有幸遇此缘分。”
和尚闻言,抬头看向二人,道:“既有此缘,二位施主可要测一测前缘?”
“多谢大师好意。”殷暖道,“仆等误闯此地原只为清净而已。”
和尚看了殷暖几眼,微微赞许的点点头,又说道:“今日既是一特殊日子,便是一测有何妨?”
水奴闻言惊讶的看了和尚一眼,想了想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
殷暖见水奴同意,便也点头道,“不知道大师可要我二人生辰八字?”
和尚摇摇头,从案几上拿起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递给两人道,“烦劳二位把名姓写在此处,然后折叠起来,放在案几上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说,两人名姓他不会看,两人身份甚至也不必要透露给他知晓。
水奴接过纸笔,正要递给殷暖,和尚道:“请这为女施主先写,名姓落在右侧即可。”
水奴闻言,便又把纸笔拿回来,笔下微微顿了顿,落下“水奴”二字。然而轻轻拿起纸张,放在殷暖面前。
两人写好名姓,按和尚说的方式折叠起来,平平整整的放在案几上。
之后就见和尚伸出一指,指尖沾了一点丹砂,然后低声念诵起来。殷暖和水奴一派平静的看着,面上不见一丝期待或是紧张之色,于他们而言,前缘如何已经无所谓,只要身边还是那人就行。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微垂着眼的和尚却忽然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向水奴的方向,而后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名姓非是如此,如何测得?”
水奴和殷暖闻言,立即惊讶的愣在原地。殷暖回头,见水奴眼睑微微垂下敛去眼里神色,便回头对和尚说道:“大师好意仆在此谢过,只是仆等并无此意,告辞了。”
说罢牵起水奴,道:“阿姊,走吧!”
水奴却顿了一下,摇头道:“暖暖,等一下,我倒想测一个前缘,你能和我一起吗?”
“阿姊。”殷暖顿了一下,“若是为难,你不必……”
水奴轻轻摇摇头,“无妨。”
殷暖闻言,复又回坐榻上坐下,对和尚道:“有劳大师了。”
“施主无需客气。”和尚又拿起一张泛黄的纸张放在水奴面前,道,“测与不测,亦是缘而已。”
水奴执笔,顿了顿,忽而又转向殷暖的方向,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轻轻笑了一下,微微垂首,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下在自己的名姓,然后递给殷暖。
待殷暖也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水奴又把纸张折叠起来,平放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之后又见和尚沾了朱砂点上,复又低声念诵起来。
这一次再未出现什么意外。大师诵完经文,对两人道:
“收起来吧!”
殷暖愣了一下,方知他说的是收起那张写了两人名姓沾了朱砂的纸张。他拾起纸张,叠得更小之后贴身放着。看他做完这些,和尚又转向水奴。
“大师。”水奴知他这是欲询问自己的意思,便道,“你可知我欲问的是什么?”
和尚点头,道:“荣华安宁,得耄耋之年。”
“这样吗?”水奴笑了笑,道,“多谢大师。”
和尚顿了顿,忽然对水奴开口道:“往生者已往生,施主且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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