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理好了衣服头发,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光远一脸讶然地站在一旁,像是不认识般。云绯扯了扯嘴角,冲他道:“看好了?以后记得梳给宗瑶。”说完,她就转身朝前厅走去,周光远愣了半晌,才跟了上去。
当云绯走到前厅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一道熟悉的声音:“师傅今天起得倒早,反倒是师妹晚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云绯心头一柔,忍不住扬起嘴角走了进去,笑吟吟道:“师兄也挺早的,难不成是一夜没睡?”
云绯一边说,一边看向大厅靠右侧第一个位置。简疏白一身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墨发用玉簪子绾着,俊颜朗目,笑容温和。在触及到云绯偷来的视线,他本是带着笑意的眼里一瞬水纹波动,沁出丝丝柔情来。
“师妹终于醒了。”简疏白笑着调侃。
“师兄终于舍得回来了。”云绯毫不示弱地回复过去,直直走到简疏白身旁似乎刻意为她空出来的一个座位旁,坐了下来。
简疏白笑着转头看她,“我可是亲自把你要的人送来了,怎么感谢我?”
云绯摸了摸下巴,摇着头道:“师兄如今可是一国之君,什么没有?还找我这个老百姓伸手要东西,你说说,好意思吗?”
闻言,简疏白哈哈笑了起来,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上座兀自喝着茶优哉游哉的师傅大人,感叹道:“师傅啊,你看看,这么久不见,师妹的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温衍头也不抬地回:“这不是你俩习惯的方式么?好意思告状。”
被师徒俩联手吐槽了一回,简疏白郁卒了。一瞬安静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子的笑声,云绯忍不住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这屋里除了简疏白和冬夏外,居然还有两个陌生人。
“师兄?”云绯有些诧异地问向简疏白。
简疏白似乎这才想起来要给云绯介绍一下,顿时咳嗽了下,指了指自己对面那个面容英俊,但表情淡漠的男子,向云绯介绍道:“这就是我在信里和你说过的,带着一万兵马挫败了夷狄五万敌军的骠骑将军,岳子骞。”
云绯“啊”了一声,忆起简疏白确实在信里说过这件事,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眼神犀利,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眼神疏冷,似乎对身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淡疏离。
在云绯看过去的时候,他也终于把视线从地面移到了她的脸上,那双冷冷的眼里滑过一丝惊艳,只不过,他的眼神明显只是纯欣赏。
“云绯姑娘。”两人一对视,岳子骞站起身来,朝云绯微微拱了拱手,打了招呼。
“岳将军。”云绯回了一礼,看见岳子骞站直了身子,腰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军人的模样。
云绯笑了笑,又听见简疏白说:“子骞旁边那位,是他的妹妹,岳嘉怡。”
想来这个岳嘉怡,就是刚刚笑出生的女子。
那女子不到二八的模样,杏眼樱唇,笑起来模样甜美,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眼波轻转时,倒也是满面生姿。一身桃红色衣裳衬的她娇俏明丽,笑容灿烂。
这么灵动可爱的女子,云绯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乍然看见云绯,眼睛一瞪,好似有千般光芒绽放期间。接着,她张大了口,朝云绯跑近两步,惊喜道,“你就是云绯姐姐吧!果然好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皇上果然没骗我!”
被突然这么夸了一番的云绯眯眼笑了笑,问道:“岳小姐夸奖了。”
岳嘉怡在云绯有行礼的倾向的时候,忙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连连笑道,“我是跟皇……哥哥过来玩的,这么客气干什么。还有,叫我嘉怡就好,岳小姐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好听。”
云绯顺着岳嘉怡的手站起了身,见她笑容真诚,眼底纯净,不由得也笑了一声,道,“好。”
岳嘉怡模样也精致些,又是如此正炙手可热的骠骑将军的胞妹,云绯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千金小姐,自然会有小姐的脾气。
哪知几句话下来,岳嘉怡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开心欢喜都在面上表露无遗,说话行事倒也有礼客气,大约和她那为武将的哥哥有些关系吧。之前听简疏白说过一些岳子骞的事,岳家父母去得早,岳嘉怡自幼也算是被比她带几岁的岳子骞带出来的,通达知事,在千金小姐之中,真真是难得。
所以,才这刚见面的情况来看,云绯觉得岳嘉怡似乎是个不错的姑娘。
见两个姑娘家相处似乎不错,简疏白笑了笑,侧头对温衍说到,“师傅,看吧,我就说云绯和嘉怡相处应该不错。”
温衍闻言也笑着颔首,深表赞同。倒是云绯耳尖地听见简疏白那声“嘉怡”,转了转眼珠。
简疏白对岳嘉怡连闺名都叫上了,这看起来倒不是一般的关系啊。
这么想着,云绯朝简疏白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简疏白大约是没接收到,只是笑着跟云绯说:“本来我是让子骞护送冬夏过来的,嘉怡听说她哥哥要出来,便跟着来了。”
“让一个大将军护送一个女子?!师兄,你脑子没坏吧!”听到这话,云绯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嘴里有茶,估摸得喷出来了。
简疏白咳嗽了一声,道:“所以,最后我也来了嘛。”潜意思就是,让大将军护送皇帝,这就不算大材小用了。
闻言,云绯不由得朝一旁可怜的骠骑将军投出敬佩的眼神,在这种周扒皮式的皇帝下生活,得亏他受得了。
而我们的骠骑将军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我自岿然不动。
云绯对这个岳子骞忽然有了点儿兴趣,而另一边岳嘉怡挽着她的手亲热地说着话,她便将实现收了回来,笑着问她,“嘉怡是打算在流水呆多久的?”
岳嘉怡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如果云绯姐姐不嫌嘉怡烦,嘉怡希望多呆段时间。”话虽然是跟云绯说的,但云绯瞧见她的视线时不时地投向简疏白。
看岳嘉怡的模样应该也不是只呆几天的样子,云绯问了之后便更有底了,当下笑了笑,道,“我们流水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待会我带你去逛一圈,你看你喜欢哪儿,就住哪儿,怎样?”
“好啊!”岳嘉怡满脸惊喜,然后凑近云绯低声道:“把我和哥哥安排得远点儿,不然我会被他冻死的!”
想到岳子骞那冷漠的样子,云绯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声反问:“这么多年你还没有习惯呀?”
岳嘉怡声音更低了:“就是这么多年天天在一块儿,出来了才要自由一下。云绯姐姐你最好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满足我这个小要求的!先谢谢啦!”
岳嘉怡都说了“谢谢”了,又“姐姐,姐姐”叫得极甜,云绯自然要答应。
带着岳嘉怡将流水逛了一圈后,岳嘉怡挑了个离云绯他们近的房间,说是以后方便来找她。云绯还是挺喜欢这个姑娘的,自然乐意。
她着人来收拾了房间,又叫来了宗瑶给岳嘉怡认识了一下,后来用简疏白的话说,就是三个女人的戏台子,就这么搭好了。
岳嘉怡因为前两天赶路赶得辛苦,逛完流水就去休息了,云绯离开她的房间时,看见岳子骞站在门外,似乎想进去。
“嘉怡说累了,想休息一下,岳将军不然也先回去休息片刻?”云绯笑着迎了上去,对岳子骞说道。
岳子骞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一分视线,不去看云绯艳光四射的面容,“谢过云姑娘了,那岳某先回去休息。”
说完,岳子骞朝云绯拱了拱手,转身朝给自己准备的房间走去,云绯站在后面看着他,秋日的阳光勾勒出他英挺的线条,像一把利剑,切开了稀薄的空气。
离开了岳嘉怡的房间后,云绯就去了冬夏那里。之前在前厅的时候,冬夏坐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似乎也是因为一顿颠簸不舒服。
她虽然身为宫女,但到底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在皇宫中便便没有受太多的苦。尤其是从浣衣局出来后,几乎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又因为自己不在宫里,她也不用服侍人,这一路上到底还是吃了点苦。
估算着冬夏也休息够了,云绯敲响了她的房门,房门很快就被打开,冬夏一见到云绯,下意识就要行礼,忙被她拉住了:“都在宫外了客气什么,而且,我们还要请你帮忙呢。”
“姑娘别这么说!若不是姑娘,奴――”刚要说“奴婢”的冬夏,被云绯一眼看得一愣,忙改口道:“冬夏现在怕是还在浣衣局里受着罪,弟弟也继续给人做长工呢。托姑娘的福,冬夏已经过了好一段好日子了,哪怕现在给姑娘上刀山下火海,冬夏也不会皱眉的。”
“哪儿有上刀山下火海这么严重……”云绯抽了抽嘴角,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和她说:“虽然不会要命,但是……”
“但是什么?”冬夏好奇地问,然后又一脸郑重地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眨眼的!”
这么认真的东西倒是少见啊。
云绯在心里默默地说,脸上却笑着道:“我们进屋说吧。”
冬夏和云绯进了屋,云绯将安排的计划跟她说了一遍,说完后,她想了想,还是直说了:“虽然不会上刀山下火海,但是危险是肯定的。而且……听说郭正一是个好美色的人,你要记得自保。”
听到这话,冬夏似乎愣了愣,想了很久,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谢谢姑娘提醒。这条命能到现在也是托姑娘的福,请姑娘相信冬夏,冬夏定不负所托。”
云绯微微一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委屈你了,今日还是先休息吧,明天开始,我教你一些东西。虽然短时间让你变成能飞檐走壁的女侠什么的,那肯定是做梦。不过多少能自保。”
冬夏笑了一下,颔首。云绯又和她说了会儿话后,起身离开了,独留下冬夏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对着半开的房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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