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叹息般摇了摇头,低声道:“云绯,是为师。”
伴着这一声,屋里传来了动静,接着,房门被打开,露出云绯精致的脸:“师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温衍笑着朝屋里面看了看,云绯忙退开让温衍进去,到温衍寻了一处坐下后,她听见他问:“我家的小云绯为什么这么反感云紫?”
温衍声音低低沉沉的,听在耳里很是舒服,云绯鼓了鼓嘴,难得地露出可爱的一面:“师傅,你知道为什么的。”
温衍笑,“你觉得这个云紫问题?”
“当然。如果我没记错,我曾在金陵见过她。”
“金陵?”
“对的,金陵。像她这样模样漂亮,琴技高超的,我绝对有印象。而且,清音坊的人,基本都是出自大家闺秀,可我觉得,她并不像大家闺秀。”云绯说着,微微侧头看向温衍,烛光中,她的眸子极为明亮,“然后,我仔细想了想,似乎在某次赴宴时,曾听过一曲琴音,感觉和今日的琴曲很像是出自同一个人。而当日我也曾瞥到一眼侧影,虽然也是隔着一个帘子,但感觉似乎有点像云紫。只是,那日抚琴助兴的,都是些青楼的人。”
因为温衍太了解云绯了,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反感一个人,更不可能是吃简疏白的醋――云绯和简疏白之间,如简疏白说的,只有兄妹感情。所以之前在听到她的话后,他才会趁着夜色单独来寻她。而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不由得也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一思索,倒还真的被他思出了些线索。
“你说起金陵,为师也倒真还想起了一些事。”
温衍的话无疑是给了云绯鼓励,她忙凝了神,认真去听。
“为师记得之前在金陵的时候,有一次探过青莲楼。在顶楼的房间中有看见一张琴。因形似古琴凤尾,我便多留心了一下。现在想想,刚才云紫抱着的那张琴,和凤尾似乎很有些相似。”
“青莲楼?”云绯微微眯了眼,捉摸着:“青莲楼一直和轻波阁作对,不是没有可能送个人过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云紫谁都不要,非要跟在师兄身边。不过,青莲楼到底要干什么呢?”
“那就要问问你的岑岳公子了。”
温衍笑睨着云绯,云绯咳嗽一声,一幅与我何干的模样。温衍摇头失笑,转而说道:“为师其实更困惑的是,疏白这种不是很喜欢琴乐的人,为何会想到收云紫回府做一个琴师。”
“我想,琴师是假,情人是真吧。”云绯挑了嘴角,嘲讽意味微现,“他不也是瞧着人家云紫好看,动了凡心。”
闻言,温衍却忽然低了眼,看着她笑道,“好看?再好看比得上你?”
一瞬间,云绯很想脸红。
就算云绯不乐意,云紫还是在简容楚府住下了。就算云绯不乐意,云紫还是在周王府住下了。
因为之前简疏白是和温衍、云绯住在一个院子里,这座院落只有三间房间,所以云紫单独住在了另外一处院落。
也不知道简容楚是知晓了云绯和云紫起过争端,还是纯粹的为自个儿侄儿着想,怕他消受不了美人恩,总之,云紫的地方安排得比较远。
只是,人可以住得远,但声音也可以传得远。所以,即便离得远了,云绯仍是经常可以听见悠悠扬扬的琴声,她很郁闷,但别人听得很开心,让云绯常常无欲望青天。
只是,云绯更无语的事,简疏白这样一个人,要什么美女没有,实在不行她云绯都可以献一下美色满足他空虚的心灵,怎么会被这个云紫给搞定了呢?
不过是弹了下琴,表明了下心意,简疏白的魂儿啊魄儿啊,都被勾了过去。
而自云紫来后三天已过,云绯都没见过简疏白。
这在之前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想之前云紫不在的时候,简疏白日日都会和云绯一起陪着温衍吃饭聊天。偏偏这种简单的事情却在云紫来后变得困难无比。
于是,最近一直看着云绯唉声叹气的温衍忍不住笑她,“你这模样,活脱脱像是被人抢了心上人。”
云绯反驳,“要是心上人敢见异思迁,徒儿一定让他从此生活不能自理,看他怎么思迁。”
闻言,温衍抬手笼了笼手臂,颇有些心有余悸道,“还好不是为师。”
云绯又无语望天……花板。
正在师徒二人聊天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修挺的身姿逆光而站,让本来抬头望天的云绯微微眯起了眼。
“疏白啊,你终于舍得离开温柔乡,来看为师了。”温衍挑着眸,悠悠笑道。
简疏白赧然:“云紫不太熟悉王府,这两日我只是带她四处走了走。”
“唉,果然是见色忘师啊。”
“师傅……”简疏白有些无语,下意识看向云绯,向她求助。
这是师兄妹两人早就习惯的小动作,谁被温衍调戏得反不了嘴,就由另外一个人出个头。可这次,默契还在,云绯却不想理他,只是站起来身,顺了顺头发,兀自对温衍说道:“师傅,我先回房了。”
见云绯忽视了自己,简疏白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当下有些心塞。就在云绯擦身而过,而他纠结着要不要拉住他的时候,门外又传来另一个人的说话声:“疏白,云绯姑娘,你们都在这里,刚好,我有事找你们。”
简疏白回头,见简容楚大步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和看向云绯,而云绯也下意识地看了下他,两个人同时意识到有不好的事。
“王叔,是不是宫里头那位有事?”简疏白将目光重新投向简容楚,问道。
“是。”简容楚也不打太极,直接道:“我刚从皇宫回来,皇兄的意思是,想要一幅云绯姑娘的画像。”“我的画像?”云绯诧异,“干什么?挂在门上辟邪啊?”
听到这话,温衍忍不住笑了:“爱徒,皇帝要你的画像,自然是用来做梦的。”
温衍的话其实说的比较委婉了,但实际上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这明显就是皇帝见得不到云绯本人,就弄个画像在哪里睹物思人了呗。至于怎么思……对于这个皇帝,只要往色色的地方想,那肯定没错的。
“他怎么还惦记着?我不是都说过了,我和云绯青梅竹马,两小无嫌。我都说得这般直白了,他这么好意思还惦记着侄媳妇?!”
出乎意料,最生气的居然是简疏白。这让云绯有些诧异,不由得挑眸看向简疏白,只见他剑眉紧蹙,脸上写满了怒气。
“侄媳妇?”听到这句话的某人露出了危险的表情。只见温衍微微一抬眸,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疏白,你们这是要假戏真做吗?来,和为师好好解释一下。”
简疏白忙摇手,解释刚刚只是一时口快。温衍则笑眯眯地问:“没经过脑子的话,难道不就是你的心声吗?”
简疏白抽了抽嘴角,云绯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心里默默念叨着你也有今天,嘴上却说:“师兄,别忘了,你如今是金屋藏娇,我可不是那什么‘侄媳妇’。”
听到这话,简疏白似乎想起了这几日的遭遇,也想到了刚刚云绯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他不由得有些懊恼,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其实……其实……唉,我这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别说了。”云绯拂袖,想到那个和自己名字这么相像的云紫就不爽,懒得再给简疏白解释的机会,只是转向简容楚问:“皇上一定要我的画像?”
简容楚笑了笑,“对,皇兄的意思是,让姑娘明天进宫一趟,由宫中的画师给她画一幅像。”
云绯微微蹙眉,正要说什么,简疏白和温衍却异口同声道:“不去。”
这师徒俩难道有这么统一的时候,云绯略微有些吃惊,她扭头看向两人,用眼神传递自己的疑惑。
简疏白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向简容楚道:“王叔,你知道的,宫中画师只会给什么人画像。”
简容楚点了点头,本是带着笑的表情似乎也收敛了一些。
这个细微的变化激起了云绯的好奇心,她妙眸微转,好奇问道:“什么人?”
“皇上的妃嫔。”简疏白一字一句道,说完,云绯的脸色果然变了。他叹了口气,道:“我以为那样说了他会收敛一些。现在看来,收敛是收敛了,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地要纳你为妃。但是,他做的这一系列事,真是让人膈应。”
宫中的画师一般只为妃嫔画像,而皇上明明知道云绯和简疏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要这么做,很有一种得不到也要膈应死你的感觉在里面。“那现在怎么办?皇帝要画像,能不给?”云绯绕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问。
“不给的话,圣旨紧接着就会到,再不给,那就是抗旨不遵了。”简容楚似乎很了解自己这位皇兄的秉性,直接给他们分析了后路,“所以,就算不想给,但明天还是得进宫一趟。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说服皇兄不要云绯姑娘的画像……疏白,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简疏白面色变了变,似乎仔细琢磨了一下,才看向温衍。
温衍虽然闲散惯了,但是也知道如今就在天子脚下,太嚣张反而不好。他自己是没问题,反正江湖中人,滚回江湖分分钟的事,可是他的大徒弟简疏白可就惨了。
为了徒弟的人生安全,他微微颔首,笑着抚了抚身边云绯的头发,柔声说道:“爱徒,委屈你了啊。”
温衍忽然这么温柔,让云绯有些招架不住。她讶然抬眸,见温衍那一双总是漾着笑意的眼睛里,此时似乎夹着许多的情绪。
最后,云绯和简疏白还是按照简容楚说的,第二天又进了一趟皇宫。
依旧是上次见皇帝的那座偏殿,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一群莺莺燕燕,而是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官员,还是他们的熟人――于桓。
“王爷,云绯姑娘。”
于桓刚出殿门,就看见简疏白和云绯相伴而来,他的眼神随之一动,然后拱手向简疏白行了礼,又朝云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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