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对大家笑了笑,抬手从左手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收信人那面朝向大家,晃了晃,道:“因为她给我写信了。”
“写信?”大家张大了嘴,纪风第一个发出疑问:“她给你写信做什么?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宣战吧?”
就炎派现在这个状况,想和他们流水斗,闹呢。
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应该是云绯怎么跑去了炎派,还做了炎派的门主。这剧情发展地不太对啊。
然而纪风还没有问出来第二个问题,温衍只是微微一勾唇,说出一个让众人更为震惊的消息:“她在信中向我提议,合并炎派和流水,炎派作为附属。”
此话一出,一众哗然。其中最为精彩的,该是纪风的表情了。
这一次,温衍又继续没有给纪风开口的机会,依旧用那种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流水是适合要壮大了,诸位觉得如何?”
这一连串的事砸的在场众人脑子一个晕乎。前些日子明明瞧着温衍和云绯都闹掰了,决裂了,温衍甚至被云绯刺了一剑。怎么今天门主的意思,好像是完全不记得那些破事儿了呢?
在众人默默地在心里揣测着温衍的意思时,站在一旁的纪风眼神忽然一变,朝杜嫣然看了一眼。杜嫣然也看向他,嘴角轻轻一勾。
过了片刻,本是一脸笑意的温衍忽然皱了皱眉头,咳嗽起来。杜嫣然伸手替他抚背,柔声问道:“师伯可是旧伤复发了?”
温衍想说没事,但出口的声音俱是咳嗽。一边的纪风也走了过来,俯身看了看,对杜嫣然道:“嫣然,扶师兄回房吧。”说完,他又看着温衍,一脸担忧道:“师兄先回去休息片刻吧,这么大的事,明儿再议也是来得及的。”
现在这情况,就算温衍想说不用,那也是没辙的。所以,他点了点头,由着杜嫣然扶起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众人在自发自觉地让出一条道,看着杜嫣然搀扶着咳嗽不止的温衍离开前厅,窃窃私语。
其中,宗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了握,转头,是周光远晦暗不明的眼神。
宗瑶扭头看了看周光远,周光远微微颔首,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宗瑶跟着周光远出了前厅,朝自己房间走去。走了一段路,身边的人少了不少,宗瑶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周光远蹙着眉,脸色很沉重:“我觉得门主突如其来的咳嗽有些奇怪。”
这也是宗瑶发现的。温衍虽然懒懒散散的,但练功的时候并不少,也算是身前体壮了。风寒都几乎没得过,不大可能会这么一咳嗽,就没个儿停的。
这咳嗽来得太诡异了。
“你说……会不会是二门主和嫣然师姐……”宗瑶沉默片刻,低声出口。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周光远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在怀疑纪风和杜嫣然。
说起来,这纪风和杜嫣然确实来得很突然。虽然温衍也认了他们的身份,且对二人关怀有加,但总觉得有些突兀。尤其为了那个杜嫣然,温衍竟然将云绯逐出门派,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以宗瑶对温衍和云绯感情的认知,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马上通知大师姐,告诉她现在派里的情况。”周光远忽然开口道。
虽然云绯离开了流水派一段时间了,但是对她的称呼,周光远和宗瑶一直都改不过来。
宗瑶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周光远压低声音道:“你相信大师姐,还是相信二门主他们?”
这问题对宗瑶来说是个废话。论起相熟程度,自然是云绯了。而且,从心眼儿里,她也更愿意相信云绯一些。
“自然是大师姐。”宗瑶根本不用思考,直接回答。
“我也是。”周光远颔首道:“我相信大师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门主受伤。之前的事,肯定另有隐情。现在门主孤立无援,必须要报给大师姐知道。”
两个人说办就办。因为担心用信鸽、水信之类的会被人发现,他们打算假装出去采办东西,然后去跟云绯报信。
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传来温衍突染疾病,卧病在床的消息。而所有的事务由纪风和杜嫣然掌管,众人都不得随意离开流水。周光远和宗瑶相视一眼,门口拦住二人的弟子也很无奈地看着他们,他们只得做罢。
之后,周光远和宗瑶又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离开流水。不仅如此,他们估计因为尝试出去的次数太多,被纪风给盯上了,现在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
而在这期间,温衍再不曾出面,一直静卧在床,休养身体。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周光远和宗瑶确定,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袭。
和流水中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同,身在炎派的云绯很焦躁。
她给温衍的信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回复,派去流水打听的人只告诉她,流水中门扉紧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在她焦躁不安的时候,紫韵找到了她,让她履行对自己的承诺,送自己到简疏白身边。
如果是之前,云绯一定会拒绝她。现在……她得想想。毕竟能杀了郭正一,并成功坐上炎派门主的地位,紫韵的功劳还是不小的。而且,她都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要求被送到简疏白身边,至于简疏白怎么对待她,那就不是云绯能思考的问题了。
最主要是,现在她和温衍过得很不爽,她需要一个人能传递消息到简疏白那儿。面对面的说,肯定比书信靠谱多了。
于是,云绯想了想,答应了紫韵。紫韵大概没料到这么顺利,登时傻了眼。云绯趁机说:“我派人送你进宫,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能到简疏白身边已经很不错了,紫韵当然答应:“门主请说。”
自打云绯接手了炎派之后,紫韵就对她改口了,不再叫云绯姑娘,而是门主。
云绯将流水的事情同紫韵说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亲口告诉简疏白。紫韵也是明白人,知道事态紧张,郑重点头。
送走紫韵后,冬夏从云绯身后走出来,秀眉微蹙,欲言又止。云绯看了她半天,叹气道:“有话就说吧,你这样子看得我肚子疼。”
冬夏咳嗽了声,开口道:“云绯姑娘,紫韵真的能带到话吗?说不定她见到皇上后,根本就不会记得答应过你什么。”
闻言,云绯微微一笑,目中神色笃定:“紫韵是一个明辨事理的人,她应该知道不帮我带话的结果的。”
听到这话,冬夏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姑娘是留了后招?”
云绯给了她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虽然这紫韵是帮了他们不少忙,但是吧,该防的,还是要防滴。
几日后,远在京城的简疏白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清了清嗓子,问向站在面前的张德海:“你刚刚说什么?”
张德海抬头觑了一眼简疏白的神色,见他是真的没有听清,不是再听一遍给自己找虐,便也跟着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回皇上,大家都在传,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向岳将军的妹妹求亲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简疏白一直都装作不知道,此番忽然听见张德海和自己说,愣了愣,才板着脸道:“朕知道。”
张德海又道:“然后……听说……”
“启禀皇上,宫外有名女子请求见你。她说,她是云绯姑娘派来的。”
正在张德海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宫人的禀报声。张德海未说完的话默默地吞了下去,简疏白则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问道:“谁?”
前几天他确实是收到了云绯的来信,可信里并没有说到有人来找他的事。而且,云绯这次的信很平常,很无聊,什么都没有提到,感觉不太像是她的风格。
此时,听到云绯派人来找他,简疏白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殿外的宫人听见简疏白的问话,回答道:“那位姑娘未曾回答,只是送了一样东西过来,请皇上过目。那位姑娘说,皇上见过这样东西,就知道她没有欺骗皇上了。”
闻言,简疏白朝张德海投去一个眼神,张德海得令,走到殿门处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才呈到了简疏白面前。
简疏白接过东西,低头一看,微微蹙眉。
他手里是一支白玉簪子,本来是比较普通的造型,但是簪子的末尾处的颜色有点偏生。他认得,这是云绯的簪子,因为摔过,尾部用别的玉补了回去,和之前的簪子存在色差。
确定是云绯的东西后,简疏白不再犹豫,当下起身朝宫门口走去。一路上,他脚下生风,走得极快,倒是让张德海在他身后叫苦不迭――跟不上啊。
好不容易到了殿门口,简疏白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素衣,脸上用面纱遮住,看不清脸,只是看起来很是眼熟。
就在简疏白猜测着面前的人的身份的时候,那女子忽然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声音微哑:“请皇上救救流水和炎派的两位门主。”
听见这个声音,简疏白当下就知道是谁了。他惶急的表情瞬间变化:“怎么是你?”
见简疏白在认出自己后,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紫韵心头微凉,但还是记着云绯的吩咐,低头道:“皇上,两位门主如今身处困境,还望皇上施以援手。”
简疏白剑眉微挑,反问:“流水门主是我师傅,我自然要救。这炎派门主……我为什么要救?”
他刚说完,还没有等紫韵回话,忽然脑中一亮,脱口道:“难道说,如今的炎派门主是――”
“是云绯姑娘。”紫韵接过话,然后低头从身上取出一封信,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这是门主托紫韵交给皇上的信,皇上看过后自然知道前因后果。”
简疏白一把取过信,急忙拆开看了起来。字迹是云绯的没错,语气也比之前收到的信正常许多,这应该是真正的云绯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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