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云绯起来的时候,就去找岳嘉怡了。
说起来,这算是她近日里起来得最早的一次了,可没想到,岳嘉怡小姑娘比她起得更早――她到岳嘉怡房间的时候,竟然扑了个空。
房间没人,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就好像是没有人睡过一样。
云绯有些诧异,便转头想去找岳子骞问问。谁知道她刚走到岳子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一条暗色影子伴着剑光在房间门口的空地上翻动,矫如游龙,身姿飒爽。而她一早没有扑到人影的岳嘉怡正站在房门口的台阶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空地上的身影。
云绯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只见那武姿矫健,剑势惊人,不由得有些心痒痒。她转头看了看身边,有一棵不高不矮的大树竖立在一旁。她翻身上树,折了一支树枝,就踩着枝头飞身而下,用树枝作利剑,朝着剑光飞去。
岳子骞正认真地练着武功,忽而感觉到旁边一道厉风袭来,下意识地侧身举剑挡去,只见一根树枝翻转着刺向自己的肩侧,他忙收手旋身,然后斜刺而去。
在缠斗过程中,岳子骞能感觉到对方的力气虽然不大,但身子轻盈,动作敏捷,不敢小觑。这般打斗了片刻,他耳听着一旁观战的岳嘉怡忽然叫了声:“云绯姐姐小心!”
这一声一出,岳子骞下意识地收了剑势,但剑尖还是弹到了云绯的手臂上。云绯只觉得右手一麻,差点握不住剑。
“没事吧?”岳子骞稳住身形,忙侧身问去。岳嘉怡也蹬蹬蹬跑下了台阶,到了云绯身边,着急问她。
云绯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朝岳子骞拱了拱手,一派江湖儿女的作风:“岳将军好剑法,云绯甘拜下风。”
云绯声音清若泉水,轻灵悦耳,让岳子骞心头蓦地像是被一阵轻风吹过,微起涟漪,这才定睛好好看一看眼前的人。
只见她精致的面容上,一双眸子像是漾着水一般。身穿一件琉璃色刺绣蝴蝶纹十样锦鸡心领琵琶襟纱衣,逶迤拖地掐牙白底印花华裙,在方才的切磋中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裙边上并无半点灰尘。乌云般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凌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堑花连年有余白银簪,腰系珠线穗子网绦,整个人姿形秀丽,惠心纨质。
早在京中的时候,岳子骞就听过各种关于云绯的版本,毕竟是简疏白的师妹,而简疏白又是逼宫得到的皇位,他的皇图大业中自然就染了一抹旖旎。
而这一抹旖旎,就是云绯。
传说这云绯艳美绝俗,明媚妖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昨日里见到了云绯,发现大家说得其实不是假的时,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刚刚和云绯着酣畅淋漓的一场打斗,岳子骞忽然对这个传说中的第一美人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这第一美人,并不是个花瓶。
这么想着,岳子骞对云绯的态度稍微热络了些,由于确实是自己伤到了人,他也诚恳道歉道:“抱歉,刚刚并不知道是姑娘,所以下手重了些。”
云绯眼波一转,嫣然笑道:“是云绯打扰了将军练功,倒是希望将军不要介意。”
见云绯被自己伤到也随意一笑,毫不在意,岳子骞觉得实在难得,便勾了勾嘴角,似乎是笑了一笑。
他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被岳嘉怡看在眼里,当下惊讶大叫:“哇,哥哥你居然笑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岳子骞本来就只是轻轻扯了扯最近,岳嘉怡这么一喊完,他的脸早就恢复了面若冰霜,当下也不搭理岳嘉怡,只是朝云绯抬了抬手,先回屋了。
岳嘉怡站在岳子骞身后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转头问云绯:“云绯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云绯这才想起字自己的目的,当下扔了手里的树枝,拍了拍手,说:“啊,差点忘了。我是来找你的,看你不在房间里,本来想来问问岳将军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结果你原来就在这里。”
“找我?”岳嘉怡眨巴眨巴眼,靠近云绯问:“找我做什么呀?”
“带你出去走走,愿意吗?”云绯笑盈盈地问。
岳嘉怡连连点头,拉着云绯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说着:“我们是要去哪里?昨天来得太匆忙,都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儿呢。云绯姐姐今天可要带我好好逛一圈。”
云绯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感叹。这姑娘这么单纯,真要被她卖了,怕是还会帮着自己数钱呢!
大约半个时辰后,岳嘉怡站在破败得,很有些年月的木屋面前,眨巴着眼,有些迷蒙地问:“云绯姐姐,这……是你们流水的特别景点吗?”
看着木屋的年头,说是新星景点,那是不可能滴。说古董级吧,看起来也不太古董?
听见岳嘉怡的问题,云绯咳嗽了一声,说:“其实我是带你来认识一个朋友的。”
“朋友?”岳嘉怡更好奇了,“不是你们流水的人啊?”
“嗯,不是。”说着,云绯往前走了几步,见木屋的门紧紧关着,有些狐疑。
乐正岑干嘛不开着门,关着不热吗?现在才初秋呢。
带着疑问,云绯奇怪地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没有反应。她又推了一推,门很方便地就被推开了。
“乐正岑?”门开了一瞬,云绯愣了一愣,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并朝房间里叫了一声,空寂寂的,没有人。
云绯四下看了看,只见右侧的床铺收拾得很干净,清清冷冷的,抬手摸了摸桌子,竟然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好像人已经走了呢。”跟着云绯走进来的岳嘉怡看见了云绯手指上的灰,出声道。刚说完,她又抬手指着桌面道:“云绯姐姐你看,这里有一封信。”
云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桌上有一个茶杯是口朝上的,茶杯下面压了一封信。
她从茶杯下抽出信封,拆开一看,果然是乐正岑的笔迹。
他并没有留很多的话,倒是一如既往言简意赅。大意就是,我这身体好得差不多啦,总呆在这里很无聊,所以打算出去走走,顺带回红教看看。
还有就是,他的那块玉佩就先留在云绯这里了,如果云绯想去看他,可以将玉佩抵押了做玉佩,他绝对不会怪她的。
“这人还真是……”云绯看完信后,忍不住说了三个字,后面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只是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失落。
岳嘉怡也凑过去看了看信,她就随便扫了眼,然后好奇地问道:“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是云绯姐姐的什么人啊?”
云绯垂眸想了想,勾唇道:“知己。”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这两个字足以,也只有这两个字能形容了吧。“知己呀?”听到这句话,岳嘉怡松了一大口气,这口气实在有些大,让云绯都忍不住看向她。她忙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啊,我还以为是云绯姐姐喜欢的人呢。”
云绯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
岳嘉怡嘻嘻哈哈笑了笑,“我还在想,明明云绯姐姐喜欢的不该是温先生嘛。还好,还好。不过,我觉得,这个岳……岳……”
“乐正岑。”云绯说出他的名字,“他复姓乐正,单名一个岑字。”
“哦哦,乐正岑啊。我还以为他和我是本家呢。”岳嘉怡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解释继续说道,“我是觉得啊,这位乐正公子,似乎喜欢姐姐呢。”
听到这话,云绯似乎有些诧异,“我?”
“对啊对啊,刚刚我偷偷看了看信,啊,只看了一点点哦!看到他说把玉佩留给你了。玉佩这种东西,多数不都是作为定情之物的嘛。”岳嘉怡说着,开始掰着指头数起来了,“我爹爹就是一块玉佩追到了我娘亲,哥哥军里头那个看起来陈军师也是用一块玉佩和他家娘子订了亲……这乐正公子把玉佩都留给云绯姐姐了,我看啊,他八成就是喜欢你啦!”
岳嘉怡说得这么信誓旦旦,让云绯都愣了一愣,一些过往的片段从脑海里涌了出来。她并不是迟钝的人,并不是没有看出乐正岑对她的态度变化。只是,她真心把乐正岑当做知己,也清楚地知道乐正岑之前对方倩的在意程度。若说他就这么移情别恋了,她……她还是觉得有些诡异啊。
在云绯发呆的时候,岳嘉怡已经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了,回身的时候见云绯似乎在沉吟,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说道:“云绯姐姐,回神啦。”
云绯很听话地回过神,见面前的岳嘉怡扬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将自己瞧着,很认真地说道:“云绯姐姐啊,我们温先生很好很好的,千万不要被别人骗走啊!”
岳子骞称呼温衍为“温先生”,毕竟温衍有个好听的名号叫做“帝师”。岳嘉怡便跟着自家哥哥这么称呼了,这让云绯每次听见,脑子里就出现了温衍白袍加身,长袖微抬,露出握着教条的手。
啧啧,这么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模样,实在太让人觉得诡异了。
“你这丫头,操心这么多。安啦,不会啦。”云绯笑盈盈道,“好不容易才拿下师傅的,怎么可能。”
云绯说完这话,就看见岳嘉怡的眼睛一亮,流露出满满的好奇来。她伸手拉住云绯的手,缠着她要听她和温衍的事。云绯被缠得没有办法,又想转移一下视线,来减轻心里的失落感,便从头和岳嘉怡说起自己和温衍的事。
这一说,就从后山木屋说到了流水门口,说到回房,还说到吃完饭。
于是,饭桌上,所有的人都诡异地看着窃窃私语的云绯和岳嘉怡,莫名其妙。
简疏白狐疑地看着两人,心里默默地想:虽然师妹和嘉怡从见面的时候就听臭味相投――哦,不,意气相投的。可这不过出了趟门,回来就跟连体式的关系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说我?我没那么多话题可以说吧。
温衍淡定地喝汤,:论,女人友情的练成方式,不用知之甚解。
岳子骞面无表情,心里痒痒:什么情况?谁来告诉我?
冬夏:唉,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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