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各房都点起了灯,无忧进去了几回,出来都是无奈的朝安嬷嬷她们摆摆手。
突然,外面陆续传来“给王爷请安”的声音,无忧赶紧站好。安嬷嬷和丫头们靠墙低头站好。
“王妃还不出来么?”覃纭修直接问门口守着的丫头。
“没。”无忧硬着头皮回答。
“晚饭也没吃?”
“没..没吃。”无忧错愕,瞬间心头一落。王爷这是关心王妃呢,怎么不是来算账的。
“把这个给你们王妃送去。”覃纭修眉峰皱了一下,递过去一个油纸包,说完看了一下紧闭的门扉,“你进去陪着,我明天再来。”
“哦,好。奴婢遵命。”无忧心头欢喜的福了个礼。抱着油纸包就进去了。
覃纭修的声音消失在二门,墙角安嬷嬷和无暇几个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珠子。这是咋回事,这么大块头,还这么好说话?
薛茗予看着无忧小心翼翼托在手里热腾腾的油纸包,真是好笑又是倍感讥诮。不用打开她都知道那里是什么。小狗咬人了赶紧喂点骨头来么?
“王妃,王爷说这个给您。”无忧惴惴不安。她只比别人多知道一点,那就是王爷是王妃此前偷偷出府认识过的。但是其他的她一样一头雾水,更不知道王妃这浑身怒气是哪里来的。
“还说了什么?”薛茗予两眼无神。
“王爷还说..让我陪着您,他明天再来..”
薛茗予翻翻白眼,唇角嘲讽的往下一撇。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应该欢呼,应该对镜贴花黄宽衣解带只为君。
那个自己曾经倍感遗憾的人,和这个和自己早就绑到一块要绑一辈子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可是她就是觉得特别多的矛盾在她的四肢百骸里横冲乱撞。
这还是她薛茗予么?自小就乖巧懂事堪称闺阁标本的薛茗予么?何时会这样不顾后果的发脾气甩脸子?
她以前无数遍的分析过,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她就突然觉得有点对眼了。那她几年来费心费力盯着的公孙博沂呢,怎么突然就不知道遗失在哪里了?
公孙博沂就像她观察培养的一个标本,她费尽心机想让他长成一个能让她日后安逸栖息的大树。
洒水除虫施肥,兢兢业业。可是这棵树长着长着,突然才发现,根是歪的。覃纭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一个枝桠来,她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个歪脖子树呢,可是跟覃纭修这棵树待在一起,突然发现自己活了,不再像个标本一样,总是恰到好处的展示或隐藏自己的各方各面。
对,就是这样。
覃纭修和她想要的标本根本南辕北辙,而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突然也不是那个标本版的自己了。
会生气,会沮丧,会吵架,会发飙,会馋的像只猫。而那些多年来让长辈们赞许欣赏的仪态,理智,分寸,通通都是狗屁。
原来她喜欢的,不是因为覃纭修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而是和这棵树一起,自己的勃勃生机和肆意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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