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张月欣知道与她合作的神秘人来了,只愣了半刻,便恢复了常态,也不急着去拾起被打落在地的匕首,不答反问,“我们可是商量好的,你负责拿药,我负责带人,这人的命,是留给本小姐的,你可是答应过的,江湖中人,最重承诺,阁下不会出尔反尔吧。”
“呵。”那人不回答,反而冷笑一声,“本座可没听说过,有什么人不要命了,和魔教之人讲什么承诺,更何况,本座什么时候说过答应你把浅凝的命给你的,本座可不记得了。”
“那日你离开的时候说‘好,一言为定’你想反悔不成?”
“张月欣,话可不能乱说,本座说‘好,一言为定’说得是你讲浅凝引到这里来,本座让浅凝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可不是说,让你把浅凝杀了,一字之差,尚且天差地别,更何况本座从来没说过的话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月欣你可不能怨我了本座。”
“呵呵。”张月欣冷笑一声,她行走江湖多年都是她害别人,这回倒是轮到她被别人算计了,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张月欣漫不经心的从地上拾起匕首……
“阁下应该是名门正派之人吧,所谓名门正派,讲得就是诚实守信,公明公正,怎么?”张月欣咬牙切齿,却是对神秘人无可奈何,嚣张跋扈如张月欣如何甘心就这么被一个陌生人欺骗了,“看来阁下还是在意的吧。”
暗处的神秘人沉默半晌,语气如常,“那又如何?你知道本座是谁吗?张月欣,你最好把你的小聪明小伎俩都收起来,这对本座,根本没用。”
“你——”
张月欣何等高傲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无论是在扶摇宫,还是在江湖上,她都是欺负别人的人,何时中人别人的欺负过,“你”了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张月欣,你也不用如此不忿,本座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那人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得辨不清音调,却是该死的清楚异常,在这阴风怒吼的虎啸林中,强势的不是阵阵阴风,而是这云淡风轻的声音,是一道优美的琴音,仿若潺潺流水般在阴风呼啸中缓缓流淌,又仿若天外飞来,与林中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出奇的一致,好像,这声音,本就应该有这里发出一样,“本座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即答应了你把浅凝带走,浅凝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呵呵。”张月欣不由得冷笑出声,精致妩媚的面容变得越发狰狞,一双美丽的水眸中闪烁着阴毒狠戾的幽光,在稀少的阳光的照耀下,格格不入,张月欣手上的匕首已然划在浅凝雪一样白皙的脖子上,刀锋下,渗出殷殷血迹,与雪白的玉颈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深入,“哈哈哈哈哈哈,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也终究抵不过我要浅凝命的手快,哈哈哈哈哈哈!”
“是,吗?”
张月欣的耳边只听到微微停顿的疑问声,下一秒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
今日,天公不作美。
琼玉台上飘摇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滴滴小雨无声的大落在琼玉台的汉白玉地面上,明明是极轻极小极细的声音,偏偏发出了让人闷在心口的声音,凤非染一身奢华的紫金蟒袍,头戴紫金冠,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绝色容颜,也遮住了大半情绪,一张绯色若三月里盛开的桃瓣颜色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张扬毫不掩饰的诉说着主人不愉快的心情。
一国亲王的及冠之礼极其复杂,凤非染依照礼仪官的声音,做着一道道繁复的礼节,一双潋滟绝伦的凤眸,总是有意无意的撇着琼玉台下。
琼玉台下,文武百官各个华服光鲜,彩旗翩飞,御林军的铠甲在春雨的洗礼越发森然,琼玉台两旁鼓乐齐鸣。凤非染是多么希望那一抹俏皮身影的出现,眼中光芒流转间,越发黯淡,整整一整套琐碎繁复的及冠礼下来,在群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中,凤非染的眼前变成茫然一片,他的小呆瓜,一直很听话很听话的小呆瓜,视他说得话为圣旨的小呆瓜,真的没来吗?!
小呆瓜答应他的事情是一定的会做到的,可是——小呆瓜,你在哪里!
小呆瓜,你给为师出来!
小呆瓜,你发过誓的,你说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为师的!
小呆瓜,你到底在哪里!
……
凤非染心里一遍一遍的呐喊着,脑子里的不断否定这真实的事实,四周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在乎的只有,那一抹俏皮的身影,呆呆傻傻的小呆瓜。
在无数祝福恭喜声中,凤非染被簇拥着下了琼玉台,回到了染王府。
染王府中依旧是张灯结彩,好一派喜气洋洋。
而凤非染与这些,全然格格不入。
凤非染不知道今天一日他是怎么度过的,夕阳西下,日落月升,凤非染独自站在王府后花园里的桃花树下,淋着阴阴细雨,不知在想什么。
依旧白日里的那一身紫金华服,卸去碍事儿的面具,一张绝世容颜暴露在月光之下,只是没人欣赏。这里,早就被凤非染戒严了,哪个不要命的敢过来招惹这位深浅难测的主儿。
点点绯红桃花随着细雨洋洋洒洒而下,飘落在凤非染的墨发上,凤非染的衣襟上,凤非染都全然未觉,艳如桃瓣的凤眸中倒映云层中的一轮弯月……
“尊主。”
黑雾的出现,终于打破了沉寂。
“可查到小呆瓜下落了?”
凤非染收回望着明月的视线,看向黑雾。
黑雾单膝跪倒在地,请罪,“属下无能,并没有查到浅凝的下落。”
“那秋菊和秋月姐妹呢?”
“秋菊和秋月也失踪,属下问了丞相府的人,都说浅凝天还没亮就出来丞相府来染王府了,属下查了丞相府来这里能经过的所有的地方,而浅凝的踪迹全无。”黑雾低着头,语气中满是自责,“属下怀疑,浅凝是被什么劫走的。”
凤非染泼墨似的的浓眉凝起,如玉般的手指拖着下巴,好似在想着什么,半晌猜道:“查找京城各处,密切关注云星坠及武林各个门派的动向,另外,把张月欣给本尊带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漠北的弯月公主,也查一遍。”
“属下领命。”
桃花细雨依旧,黑雾的话音犹在耳畔,还哪里有黑雾的身影。
黑雾走了许久之后,凤非染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凤非染的身子一玄,不见了踪影。
翌日,染王府里可谓是人仰马翻了,好好的王爷,怎么说没就没了,直到一个小厮在凤非染的书房发现的凤非染的书信,方才就此作罢。
据说这件事情,把皇宫里的老皇帝气病了半个月没下来床,奈何就是找不到不孝子的踪影,老皇帝只能在皇宫整日谩骂声,可把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吓得不轻……
当浅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浅凝睁开双眸,映入眼前的就是朴素的床,朴素的房间,以及素雅的小兰花,干净的小房间,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浅凝赤脚下地,推开窗子,映入眼前的一幕,纵使浅凝跟着凤非染见识了千万奢华壮美的景色,也着实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她所在的地方,如置虚空,朦胧的云层之下,是一碧万顷的碧湖,波澜起伏,一行仙鹤在云层一掠而过,碧湖四周皆是奇山怪石,许多屋舍沿着碧湖依山而立,大大小小,或气宇恢弘,或精致美丽,或小桥流水……
都给人一种超凡俗世的空灵之感,如入仙境。
特别是脚下的屋子,竟是建在千丈悬崖之上,令人震惊不已。
“容姑娘,你终于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浅凝的视线从窗外的奇妙景色中收回,看向走进来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洁白道袍,腰间悬剑,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生得清秀水灵,倒是个美好的姑娘。
浅凝看着这人的一身道袍皱了皱如画的眉,师父最讨厌什么道士和尚了,连带着,她也不喜欢。
好好的姑娘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多好,一定会得到夫君的百般疼爱的,没事儿闲得修什么神棍啊,暴虐天物啊暴虐天物!
浅凝想到这里,不忍看眼前的姑娘了,闭了闭眼睛,兀自替这个姑娘默哀一把,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问这是哪里,而是不耐烦的纠正道:“我姓凤,不姓容。”
“可是掌门说您姓容的啊。”
甄轻烟不由得疑惑的看向浅凝,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这么说,按道理来说,掌门不会连这个都记错的。这位容姑娘,可是掌门亲自抱回来的人,很有可能是未来掌门夫人哩,掌门可不会连自己未来夫人的姓氏都记错吧。
“你们掌门是?”
浅凝皱眉,一种不好的袭上心头,揉揉发痛的头,一点点去回忆之前的事情,记得她明明是在丞相府要去染王府找师父,要去参加师父的及冠礼的,后来张月欣无故找上门来要和她决斗,她脑袋一热,便跟着张月欣冲了出来,来到一个黑乎乎的林子里,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我们长宁山的掌门当然是当今云国师了。”
提到自家掌门,甄轻烟柳媚轻杨,言语中带着骨子里的骄傲。
“云国师?”浅凝喃喃重复了一遍,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哪一号人,“原来是神棍啊。”
“云神棍绑架我来这里干什么?!”
良久,浅凝终于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身子猛地一跳,一个激灵,看着甄轻烟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心里呐喊:师父啊师父,你在哪里啊,小呆瓜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啊!师父,你快来救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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