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以身犯险,故意激怒李璎珞,正是想诱她冲过来,好趁着周围的侍卫悴不及防时拿下李璎珞,否则一旦让她生出警觉,光靠丹尘和丹凝,绝对护不住屋内一干人。
“主子,咱们回京?”唐嬷嬷看了眼被困得严实的李璎珞,方才那惊险的场景仍叫她心有余悸。
“不。”锦澜摇了摇头,若二皇子真的在今夜造反,想必这会儿京城早已经戒备森严,回去便等于自投罗网,但是此地也不能久留,毕竟李璎珞得知她的下落,又带着这么多侍卫前来,说明二皇子怕也是晓得的,如今趁着天色未暗,尽早离开才好。
她细细思量一番,慎重的对丹尘问道:“你可知越过别院后的山后能通向哪儿?”
丹尘沉思片刻,“若属下没记错的话,越过那座山头,便是一条官道,往东走不出两个时辰便是清泽镇。”
清泽镇?祖母予她的一处陪嫁庄子,好像就在清泽镇!
锦澜心里当下便有了决定,望着丹尘道:“好,我们上山!”
“可山路崎岖,只怕......”唐嬷嬷担忧的看着她高耸的肚子。
锦澜深深的吸了口气,轻柔地抚摸隆起的腹部,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落入二皇子手里。”
她绝对不要成为被人威胁阎烨的棋子!
见锦澜决心已定,丹尘和丹凝也不拖沓,利索的押着李璎珞上了马车,丹凝守着锦澜坐在车厢内,丹尘亲自驾车,临走前看着围绕过来的侍卫,她冷冷喝道:“你们听好了,若是叫我发现有谁跟来,我便剁了你们二皇子妃的一只手,第二次便剁她一只脚,往后再有,剁完了手脚便是头颅,不信的尽管跟来试试!”
这番话,丹尘是以内力吼出,只字不落的回响在每个侍卫耳中,这些侍卫均是周家的兵马,自然明白李璎珞对周家,对平阳公主来说意味着什么,根本不敢乱赌。
侍卫小头领阴沉着脸,差人快马加鞭回京禀报,而自己则率领余下的人远远跟在后头,可没想天色渐暗,跟着跟着反倒将人给跟丢了。
且不说锦澜等人一路逃亡,京城里,本该是团圆欢庆的夜晚,却成了不少人的命丧黄泉之时,二皇子带着周家兵马围攻京城,虽有虎威将军镇守城门,但城内有四皇子里应外合,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破了这座京畿重地。
繁华瑰丽的京城四处火光,喊打喊杀的声音震耳欲聋,半空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少无辜的百姓遭池鱼之殃,家破人亡。
阎烨悄然立于朝阳门的城墙上,凝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景象,耳边隐隐听见一阵阵惨烈的嘶喊,那双狭长的眼眸阴沉如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饶是他清楚这天迟早会来,却也没想到二皇子会殃及无辜的百姓。
他深深的看了眼仍处於平静的内城,有丹尘和丹凝二人在,加上留守府中那三十名暗卫,足够护住她周全,但他也得尽快处置了这场叛乱,以免夜长梦多,心思一定,抬手将袖中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修长的身影转身没入了阴影中。
二皇子身穿金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疾驰奔往皇宫,四皇子早已将各个不愿臣服的朝中重臣“请”到了甘泉殿,加上太后和平阳公主做内应,本该是重兵把守的皇宫,也让二皇子轻而易举的破门而入。
甘泉殿内,二皇子凌厉的扫过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臣,又看了眼躺在明黄幔帐后一动不动的皇上,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容。
“二皇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老太爷强忍钻心痛楚,满面怒容,若非他叫人打折了腿,岂会向这乱臣贼子屈膝半分!
“本皇子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沈老大人,我敬你曾伴驾先帝,又曾辅佐父皇,有意让你成就三朝元老的美名,但你若不识抬举,可就别怪本皇子心狠手辣!”二皇子手里握着一柄寒光凛然的利剑,冷声说道。
“呸!”沈老大人愤怒的瞪着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老夫向你这等乱臣贼子低头,休想!”
“好,好,不愧是沈老大人。”二皇子怒极反笑,手中的利剑陡然架在沈老太爷的脖子上,“只是沈老大人可曾想过,沈府里头的老幼妇孺该怎么办?”说着抬起头环视周围跪着的大臣,大声道:“你们的父母妻儿又当如何?”
有了这番威胁,不少大臣的脸上隐隐显露出绝望之色,更有甚着已经向二皇子磕头表示愿意听从差遣。
沈老太爷脸色一沉,显然没想到二皇子会用妻儿的命来威胁他,短短片刻的沉默后,他陡然抬起不屈的头颅,铁骨铮铮道:“既为沈家人,自当为国尽忠,又岂是苟且之辈!”
二皇子冷哼一声,“如此,本皇子便成全了沈老大人的大义。”
说着就要动手,却叫一声虚弱的呼声给顿了下来,“住手。”
甘泉殿内的众人俱是一静,抬眼望向微微抖动的明黄色幔帐,只见帐中一道人影缓缓坐起身,枯瘦的手慢慢撩开帐子,目光触及跪了一地的大臣和立于原地一动不动的二皇子与四皇子。
“是谁?”这位君王显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但脸上并未有丝毫慌乱,沉声问道。
四皇子并没有动,飞快的看了眼二皇子,沉默不语。
“父皇息怒。”二皇子脸上逐渐荡起得意的笑容,“儿臣这么做,也是不想父皇太过操劳。”
皇上讥讽的目光自垂首不语的四皇子身上掠过,落在胜券在握的二皇子脸上,淡淡的道:“朕可曾亏待与你?”
“不曾。”二皇子毫不犹豫的应道,反手收起架在沈老太爷脖子上的剑,绕过跪了一地的大臣走到龙床前,亲自替皇上将帐子挂在九龙金钩上,对上靠在床头的帝王,轻笑道:“可是父皇的心,太偏。”
“太子愚钝,只不过因为是皇后所出,便占尽了天时地利,我们这些庶出的皇子,无论多努力,付出多少心血,都换不来您一句奖赏。儿臣不甘,真的很不甘,当年父皇不也是庶出的身份,却能执掌江山,凭什么到了儿臣这辈却不行?”
说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忿恨,语调一变,厉声道:“如今儿臣不过是学着当年的父皇罢了!”
面对二皇子的指责,皇上疲倦的闭上眼,一言不发,这般摸样却让二皇子误以为是心虚之故,脸上霎时露出一丝兴奋。
“眼下父皇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当着众臣的面下诏书,将皇位传与儿臣,此后儿臣定当好好奉养父皇,让父皇颐享天年,这二嘛...”
二皇子顿了下,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轻笑道:“四皇子觊觎皇位,与中秋之夜造反,弑君弑兄,二皇子及时赶到,将四皇子当场击杀,奈何皇上重伤不治,殡天前将皇位传与了二皇子,在场的大臣均能出言为证。”
“你!”四皇子瞠目结舌,又惊又怒,根本没想到结为同盟的二皇子,竟要将这等天理难容的大罪栽在他身上。
二皇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好整以暇地望着气得浑身发抖的皇帝,问道:“如何?父皇愿意选哪条路?”
皇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冷的道:“让你失望了,朕哪条路都不会选,给我拿下这个逆子!”
话还未落,隐在叛军中的两道身影猛然暴起,一道冲向二皇子,另一道则向四皇子,身形极快,几乎是同时扣住了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咽喉。
“锵锵——”一阵兵刃抽动的刺耳声,数十名叛党手持利剑围住了四人。
“退下。”阎烨紧紧扣着二皇子的喉咙,目光冷冽的盯着准备逼上前的乱党。
“咳咳...”二皇子面色通红,五官扭曲,吃力的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九皇叔好手段,不过,九皇叔可知九皇婶目前人在何处?”
阎烨眸光一厉,“你说什么?”
二皇子呵呵干笑了两声,“我既然敢来,早已豁出生死,只可惜了九皇婶,红颜薄命,啧啧,对了,还有那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堂弟。”
阎烨脸上浮起一丝暴戾,可扣着二皇子的手却略略松了几分。
制住四皇子的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孟展轩,他看清阎烨眼中的犹豫,不由急声道:“王爷,王妃安然无恙,方才属下收到丹尘的飞鸽传书,说是王妃已脱险,正往清泽镇去了!”
阎烨倏然抬眼望向孟展轩,见他郑重的点头,心头蓦的一松,抓着二皇子脖子的手劲猛增,另一只手在他后颈重重一击,二皇子还未冲出口的话霎时梗在了嘴里,没了声息。
没了主谋,剩下的乌合之众便溃不成军,加上阎烨安排在甘泉殿的暗卫及贺公公及时带回来的援兵,这场酝酿许久的逼宫终于落下了帷幕。
二皇子,四皇子,太后,平阳公主以及周家一干主谋将领均被生擒,普通官兵及百姓死伤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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