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狱中喂食
苏清雨回头一看,那人正半倚在门边,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正挂着邪魅的笑,可眼中却带着一丝来不及收回的焦灼。
见了他,忆起行刑时那丝无比温暖的松木清香,她对着他微微一笑。也许是睡得久了,唇上有点干裂,稍弯起嘴角,却痛得她“呀”了一声。
他大步走过来问道:“可是手上又痛了?”
苏清雨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方才对他说:“口干。”
梁逍却也不跟她计较这么多,回头喊了一声:“小麟!水!”
那个有点瘦弱的灰衣少年,依然那样地冷着脸。他提着一个漆花食盒过来,将里面三四层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然后满满地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梁逍朝桌上的杯子努努嘴,示意她自己喝。
苏清雨忽然坏心眼起了,举起那十只雪白的大棒子,一脸无奈地摊开让他看。
梁逍墨眸稍一转,便叫道:“小麟,杯子!”
她翘起嘴角,等着小麟把杯子捧过来。梁逍却一手夺过杯子,一手就搭住她的肩,坏笑着说:“慢点喝啊。不够的话,本王再斟满给你。”
被他这样亲昵地搭着肩膀,多少不习惯,她挣了几下,却无法挣脱他那双魔爪。她知道被他反客为主地耍了,便瞪着他。
他挑眉问道:“你不是要喝水吗?”
她方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无法,实在太渴,只得就着梁逍的手喝了一杯。刚抬头,便看见他一双墨眸中尽是笑意。
苏清雨愕然,但随即也笑了:“王爷,民女的手好痛,应该吃不了东西。”既然他刚才都已经亲自捧了水,那就继续喂一下饭好了,反正她说的也是实话。
也许是多日未见她的笑脸,梁逍不觉一怔,却说了一句:“真笨!”说着,便替她舀了一碗白粥,再拿起勺子舀好,先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然后便伸到她的嘴边。
看着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不知为何,二人之间的所有记忆,一下子都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这人,看起来热闹非凡,但是却无比孤独;看起来风流不羁,但是却处处心思细腻。他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还没有看透的呢?
见她看自己看得发呆,他取笑道:“你发什么呆?莫非不喜欢听寒子,变成喜欢本王了?”
苏清雨愤愤地把粥一口吞掉,含糊说:“就王爷这朝三暮四的性子,苏清雨自问担不起。”
梁逍伸手又递来一勺:“苏清雨,你少污蔑我。我何时朝三暮四了?瞧我对你可是专一得很。不然,怎么会几个月如一日地陪着你?”
苏清雨撇撇嘴,张口又把粥吞掉,回敬道:“这话说差了。你夜夜流连勾栏,那可是大家都清楚的。倘若说你也有对我专一的时候,那便是想戏耍我的时候罢了。”
不觉间,他们都没有发现,对彼此的称呼早已经变了。
梁逍手上并没有停,嘴也忙得很:“苏清雨,你方才不是说食君禄担君忧的吗?你既然是我的人,那偶尔让我得些乐子,也是很应该的。”
见他故意把话说歪了,苏清雨气极,大声吼道:“王爷,请自重!”
正想问他,她却听到门外有另一个人笑了:“看来,我来得不巧了。”
听到暖意融融的这笑声,苏清雨兴奋地抬起头来。
只见那个儒雅的青衣男子走入牢房中,让她立刻高兴了起来:“宁大人!”
宁焕之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中尽是抚慰,但话却是对梁逍说的:“王爷,都查准了。”
小麟会意地上前将苏清雨扶好。梁逍坐好了身子,正色问道:“雪霁山庄如何?”
雪霁山庄?苏清雨心头一跳,连忙看向宁焕之。
宁焕之微微低垂着眼睑,摇摇头道:“果如王爷所料,没了。”
苏清雨心中大惊,果真……是他吗?他有多大的本事,居然一举就把震慑天下的第一大庄给,灭了。
无来由地,她忽然想起梁逍那次喝醉时对她说的话:“这酒,和贺临风一样不简单。”
自己果然还是不了解他。
梁逍却像是意料之中,走到窗户旁,凝神看向天际,沉吟着不再说话。
苏清雨掩不住心中伤感,也正默默出神,却看到宁焕之缓步走了过来,脸色不善地细细打量她的双手。
吃了一惊,她连忙把手缩到背后,讪讪笑着道:“没事,没事。你别看。”
宁焕之低叹了口气,黯然道:“你何必这么硬气?少说两句,也许就不会受这苦了。”
不忍看着这一身暖意的男子有如此担忧的神情,她忙软声安慰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只是包扎得有点夸张罢了。你千万别担心。”
说着,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瞧,我都能拿东西了!”她虽然死忍着那钻心的痛,但十根棒子实在粗大,一不小心,杯子便朝桌下滚去。
正担心地等着看杯子开花,却见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出来,将杯子稳稳地托了起来。
将杯子放好,梁逍黑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你的手既然能用,那本王和焕之也不打扰了。那些饭菜,自己吃!”说着,他抬步就走出了牢房,眼角都不再瞥她一下。
见他说走就走,宁焕之只好跟上。刚走了两步,他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说:“回头我叫香儿来陪你。”
话还未说完,梁逍的声音就远远传来:“焕之!”宁焕之无奈,脚步匆匆地追了上去。
这人怎么了?本来还好好的。苏清雨莫名其妙地看他和宁焕之离开,一回头,却见小麟在出门时,给她递了一个微笑的眼神。
夜里,宁焕之果然打发了香儿来帮她换药。
换完药,她只感到仿佛是一个世纪那般长,全身只要是能痛的地方都在忙着痛了。现在她应该是满脸苍白,不然香儿也不会这样担忧地看着自己。
咧了咧嘴,她嘶哑着声音说:“香儿,我没事。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听到她的声音,香儿终是忍不住抽噎。但她还是转身去倒水,却惊叫了一声。
苏清雨吃了一惊,只见一柄雪亮的剑正架在香儿颈上。剑尖的光寒得让人生畏,连她视力这般模糊都看得清楚。
她勉力支撑起身子,寒着声音道:“你是何人?”边说着,她脑子里边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要知道,梁逍和梁逸都先后说过,这天牢上下都有他们的人。能瞒过所有暗卫公然进来的,必不是等闲之辈。而且,敢在这风头火势上来劫持她,也只会是与太子或是梁逍有关的。
拿剑的人一身夜行服,连头面都包住了,只露出一双与那身夜行服既不相称的晶眸。
他冷笑一声,暗哑着嗓子道:“姑娘都伤成这样了,还有这样的胆色,难怪能在刑部大堂舌战五公。若真的死了,倒实在可惜了。”
死?听到这人的话,倒提醒了她。如今她一身是伤,加上本来就有重病,香儿与她都不会武功,如果被人劫持,只会是死路一条。自己倒是犯了重罪的,可若出事,香儿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沉了声音说道:“既然是冲我来的,不必伤及旁人。我跟你去,放了她。”
香儿一听她的话,顿时尖叫了起来:“姑娘!我定要跟着你!”
他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在香儿身上拍了几下,香儿张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苏清雨忙用眼神安慰她,生怕她再有异动便会惹祸上身。
黑衣人略一沉吟,只见他一手推着香儿,一手便拉过苏清雨的衣领,低声喝道:“走!”
她脚下无力,刚一挪动便被整个人摔下了床。
香儿刚想扑过来,却被他狠厉推开,直撞在墙上,痛得低呼。她忙说:“我无事,你不要过来。”
他皱着眉,低声骂道:“麻烦!”说着,便一手将她抱在怀中,用脚踢了踢香儿,喝道:“要你姑娘不死,就乖乖听话。”
香儿见他将苏清雨牢牢固在怀中,只得跟在他身后走着。
一路尽是暗卫东倒西歪的尸体,整个天牢中除了松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外,到处都是让人害怕的死寂。看来这人过来时,早已将所遇到的暗卫全力扑杀,如今自然一路畅通。
苏清雨无法动弹,摇摇晃晃间,只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药草涩味,说不出的清凉。
刚到大门,忽然见一架全黑的马车停在门口。他轻吹一下口哨,里面便有人出来接应。他对着香儿的后颈忽然轻拍一下,香儿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苏清雨大惊,他却低声喝止道:“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
说着,他轻轻一抛,苏清雨便如货物一般被他抛在了从车内出来的人的手上。那人将苏清雨放在车厢里,回头将香儿也抱了进来。
随后,那人也随手拍了苏清雨一下,便出去坐在了驾车位置上。苏清雨刚想问,却发现已经无法说话,这才知道也被人拍了哑穴。
黑衣人飞身上了车,放下车帘,马车便飞速往前方跑去。
摇晃中,忽然感到马车停了,她依稀醒来,便听到有人在外面说道:“几位官爷,我家主人有急事,还请行个方便。”
听到这话,苏清雨便知道,此时应该到了城门。
只听到外面人说道:“叫你家主人下车,好让官爷检查一下。今夜走了个重要的钦犯,皇上说了,凡是过往行人车辆都要严加检查。”说着,车帘子晃动几下,缝隙中,隐隐可见外面灯火通明。
苏清雨方知她被劫走的事已经惊动众人了。她心中一喜,便欲要探身出去。可刚动弹,黑衣人却冷冷地制住她的肩膀。
只见他三两下把夜行服撕开,露出里面的月白色长衣,虽然还带着头巾,却已经跨步下车。他刚掀开车帘,便见一块黑色头巾斜斜搭在了车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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