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输赢2
这,是不是就已经足够了?
太后见他不语,长叹一声,沉默着离去。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早已失了原本的自我?可是,他又能如何?
自在南大街的那一刻,他便已知道心从此不再属于自己。无意中瞥见楼上正喝酒的梁逍,他更知道,梁逍从此也与自己一样了。
可是他不是梁逍,他还有他的家国天下。
诸般无奈,能舍弃的,唯有这个情字。
可若当时不舍弃,是否此刻她就已在自己身畔?
见到身边的主子眼神带了忧色,常年跟着他,去云怎么会猜不到主子此刻的心情?只是车中的那位根本就不记得之前的事,如今一颗心更都在乾嘉帝身上,偏主子不肯告诉她那些事,真是让去云这个局外人也格外替主子心焦。
去云想了想,急忙对觉茗说:“觉茗丫头,你回去后可要好生照顾你家姑娘,别再让乾嘉帝和我家皇上担心她的病。”
莫然为了觉茗这次居然没有发现姑娘的病,就背着苏清雨对她发了好一顿脾气。但觉茗也深怪自己的粗心,自是无话以对,从此事无巨细都越发认真。
这时,觉茗自然知道去云不过为了主子说话,便说道:“知道了。奴婢自是会注意着姑娘的身子,再不会粗心了。”
听了去云和觉茗一问一答,苏清雨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怕莫然对自己,不会只是因为他与梁逍的关系那么简单。
可是,若她的感觉是对的,无论是为了眼下的战事,还是为了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她更不应该捅破这一层纸。
何况,他不是还依然将那个早逝的女子放在心上吗?
见他依然高坐马上不说话,她垂了眼睑,却复又抬眼看向他笑道:“先生不必担心。我只是去办了事,事情完了,立刻就回的。”
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安慰自己,莫然也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否则以她的聪慧,这一路相送恐怕已经引起怀疑,若再拖下去被她发现,只怕今后连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向她叮嘱道:“记着准时吃药,莫要荒废了我……这片苦心。办了事尽快回去,若时间长了,只怕没事都会有人帮你找事了。”
他和梁逍都深谙深宫之中的阴险狡诈,她一个人在里面,以她这样受宠的程度,却没有皇后的名分,想来她是无所谓的,可就怕有人趁机,到时只怕连死了也不知道原因。
她笑了笑,催促道:“我都记着呢。先生还是早点启程吧。”他陪了自己这几日,只怕他也忧心着朝中各事了,自她帮梁逍处理奏折便知道,那些大臣就没有几个是省心的。若还不回去,倒真的怕出什么棘手的事了。
他也笑了笑,当下不再说什么,调转马头便离开了。
看着那滚滚烟尘,她吩咐说:“我们也去吧。”
车子说话间就到了皇宫门前。
守卫依然森严,可如今的她却是以未来皇后的身份回来的了。
想着前尘往事,她不禁唏嘘:不过一年时间,竟如翻天覆地一般。自己再度走入这个深宫,实在感慨良多。
听到她的大名,早有人飞奔进去通报。不多时,便看见严公公笑着来接。
自梁逍登基,严耿名义上是退到了皇宫大内主管礼祭事宜,可因为人们也常见他出入御书房,自然便猜想到这个前朝的总管依然很得势,便更不敢小觑他。
加上梁逍自出宫后,便将后宫交与徐太后。一来明太后无心政事,二来宫中没有其他妃嫔需要管束,严耿只管与徐太后打交道,日子倒是比从前清闲了。
当时接到梁逍口谕,知道苏清雨要来,他便日日等候。毕竟他对苏清雨还是有相当的好感,既为苏清雨的为人,更为了梁逍对她的心意。如今当真来了,自然心里就激动。
她看着严耿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竟是慈祥的笑意,心里一暖,便对严耿福了一福:“见过公公。”
严耿忙扶起她道:“姑娘大礼,老奴如何受得起?”
她摇了摇头,轻声对他说:“苏清雨只是以晚辈见长辈之礼,见过公公。”
严耿眼中不禁泛出水光,话却忽然变了:“姑娘回来得正好,太后娘娘正说着呢!”
她知道他怕隔墙有耳,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随着严耿一路走进去。
莫飞是外臣,不能擅入皇宫,因此也只是目送了她进去,便也回府邸了。
严耿带了她一路进去,不多说什么话,但眼神笑容却是暖的。
等走到一座殿前,她抬头看去,竟是梁逍昔日住着的鹫羽殿。只见红顶琉璃瓦,绿树赤宫墙,一切都没有变过,依然和自己当时住着的是一样的。
严公公说:“皇上为姑娘留着这殿呢!如今姑娘回来了,便也就住这里吧!”
他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也是皇上的生母木皇后之前居住的地方。”
她听了,不禁诧异地向严公公看去。觉茗口中所说的那个因为难产而死的木皇后?如此,梁逍倒真的是颇为重视这里,如今更留了给自己住,足见他用心。
严耿看出她的想法,只是笑了笑道:“木皇后德貌双全,也就只有姑娘能攀得上了。”
随着严耿进去,她发现这里一草一木根本就没有动过。严耿笑着说:“这里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当日虽然姑娘失踪了,但皇上却说姑娘会回来的,所以特意令人每天打扫。”
她失踪?梁逍不是说,她只是病了昏迷了几个月吗?怎么变成了失踪?
正疑惑,她无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却见到觉茗悄悄对着严耿做手势,看见她转头,觉茗忙又缩了回去。
面对着严耿一脸的不动声色,她笑着说:“皇上亲征时间长了,不免也日日思念太后,所以这次回来,是奉了皇上旨意来看看太后娘娘。”
话音刚落,却听到门外有人笑说:“严公公怎么竟耽搁了这样久?姑娘远道而来,太后还说等着见呢,却许久都不见人。怕是姑娘路途辛苦了。”
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大宫女站在门口,一身翠衣显得整个人干净怡人。不管是何人,但能这样截断严公公这个大红人的话,必定有来历。她也不询问,只是略点点头,轻笑着说:“有劳这位姐姐传话。”
那宫女见她不亢不卑,倒也在眼中泛起些许赞许,但话却还是尖利:“奴婢是绿玉。姑娘贵人事忙,必然忘记奴婢了。”
苏清雨这才想起,这是奉了当时的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之命,来为她梳妆的绿玉姑姑。
只是既然侍奉太皇太后,又怎么会去了徐太后宫中?只怕这女子也是不简单。否则,以徐家今日的地位,怎会随便让人进入?
当下,她立刻笑道:“怪道我总觉得面熟,姑姑莫怪。”
严耿见她机巧善变一如往昔,心里顿时也放下了许多。他对绿玉说:“可是太后催得紧了?”
绿玉点点头,说:“太后等得心焦呢!姑娘还是快点随了我来吧。”
苏清雨有点为难。这样风尘仆仆地去见太后,未免不太尊重。况且,这次她和梁逍还有事相求呢!于是,她看向绿玉,说:“一路来风尘仆仆,未来得及梳妆换衣。不若等我换了衣裳,再去见过太后,这样可好?”
绿玉却皱了眉说:“只是,太后那边……”
严公公淡然说:“姑娘也是一片好意。即使是平民百姓家,要见长辈也要正衣冠,何况是天家?这其实也说明了姑娘正是识礼之人。”
这一番话下来,句句是理,倒让绿玉没话可说了。
苏清雨见严耿帮着自己,心里虽然感激,但却也怕因此让他得罪了太后,便笑着打圆场道:“姑姑,不然我现在更了衣便随你过去?”
绿玉倒也当真是见过场面,虽然被严耿弹压了几句,但也没有发作。听到苏清雨这样说,她缓了脸色道:“既然这样,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吧!”
说着,她朝苏清雨福了一福,便走向门外。
绿玉这样的不亢不卑得很有底气,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撑着腰的。是徐太后?还是太皇太后?或是她还不知道的势力?
上了肩舆,刚走了不久,便到了徐太后如今所住的寿乐宫。
在隐隐传着熏香的正殿等了好久,方才听到寂静的后庭中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接着便是珠帘被掀起时珠子互相碰撞的清脆。只见刚才去太后身边回报的绿玉已经站在她面前,淡淡说道:“姑娘,请吧!”
跟着绿玉行去,她低头数着自己的脚步,不敢抬头。因为她不愿意为了这些宫中规矩而坏了大事。此刻尚不知情况,还是谨慎为上。
来到厚厚的红色宫门前。听婢女报说太后召见,深呼吸一口,她便跨进门去。
门柱上刻着几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那高傲尊贵的神情,像极了徐妃的样子。
刚低着头进去,便听到那依然娇媚的声音笑道:“可是阿清来了?怎么不上前?”
苏清雨立刻跪倒在地,盈盈拜了下去。
接着便有一个身穿水红衣裳的女子来扶起她。
站在地上,她盯着脚下鲜红的团蝠百花地毯,不敢先说话。却听到徐太后笑了:“阿清怎么就不抬起头来看看哀家?莫不是平日被皇上吓的?”
话虽帮着她,可分明如母亲带了对自己儿子的溺爱一般说起梁逍。
苏清雨只得抬头看去。
徐太后身穿紫金牡丹祥云百褶裙,懒懒地横坐在软榻上,斜斜簪着的牡丹金步摇上,流苏轻轻摇曳,在鸦雀无声的室内生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她那精致如画的眉眼依然娇媚,却比上次多了雍容,也多了几许沧桑。
见苏清雨抬头,她却立刻笑逐颜开:“瞧这孩子,倒是越发水灵了。怪道让皇上爱得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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