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箕。”顾九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嗯?九爷,何事这么惊慌?”卫箕笑问道。
“那个,我问你,你们轩城这边的乡试入场是怎么样的,也有那个容貌册吗?”顾九有些心神不宁的问道。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人是旧时认识的人,她背部就觉一阵发麻,若是寡月还未走进殿试,事情就败露了,那他们岂不是……想着顾九紧抿了薄唇。
卫箕听得顾九如此问,一想便知是为何。
卫箕笑了笑道:“九爷倒不必担心这个,轩城这边是全国做的最好的,往年公子……”
他顿了下,有些哽咽的再道:“往年公子考过,公子的画像都是送到贡院那边去了的,他们对着画像便知道了,现今主子眉间点了那抹痣,除非是慕楼主那样和公子交心的人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顾九想着原来南衣是给贡院里送过画像的到底是比长安那边复杂了许多,这便不碍事了,那画像便是南衣自己画的。
“这样便好。”顾九叹了一声。
深夜,扬州城,一队人马从野道走过。
随行的马队上的男人们各个面色阴沉,一手抱着剑,一手握着马缰,看着并不华丽的马车行在正中,车内是两个人。
野道旁密林有人轻声交头接耳。
“我跟着这队人马足足五天了。”一个女子轻声说道。
“如何?”一声幽冷的女声响起,虽是冷却有几分媚骨天成。
“从北方而来,一路路过数个营垞和贫民居,似乎是在考察些什么,却也只是考察从来没上前过。”那女子答道。
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愣了片刻,方冷声道:“既然不威胁我女儿寨,便无需多管。”
“那……那二当家的,我们要向慕舫那边禀报吗?”女子再道。
那黑衣女子顿了下,手托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方道:“传书慕舫,如实奏言,此队人身份不明,看着都似习武之人,不知往南意欲何为!”
“是。”手下的人,立马便去办事了。
华胥楼这方,慕华胥收到来自女儿寨的消息后,只是微蹙着眉头,这种野道来的商旅或者剑客队伍本来很频繁,若是这些事情他都得去管他岂不是要被烦死,只是听到来人说是从北方而来,他到底是用心记下了。
提到北方,他不得不留意……
一个月后——
九月,扬州东城正街,黄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车轮碾过,成了泥,无人唏嘘。从东城门至西城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彰显着扬州城的繁华与喧嚣。
连着考了三日的乡试刚刚结束,八月就南下的太傅大人和礼部要臣着手江南贡院这方的锁院判卷之事,江南参加今科的学子们都在翘首等待着这次乡试的成绩。
这时候又偶有风吹草动传来。
原是一连数月来也早有风声,各地都在传哪里的安抚使或者巡抚大人们下了大狱,哪座大营的将军被押往京城,先前都以为只是风声罢了,到了现在却成真的了。不受了圣上旨意,璃王四处微服出巡。
似乎许多有心人都察觉到:转眼间,璃王卿泓已不可同日而语,那行事果断之风格让无数地方官员措手不及。
车马将进扬州府,江南巡抚和江南安抚使两个江南大员都跪到里头问话去了,这两人一人为晋候亲任,一人为幕氏亲任。
扬州府内,两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那轮椅少年的身前。
赵勰的身旁是和他一同跪着的江南巡抚,他低垂着头,目光堪堪扫过轮椅上的少年,唯唯若若地道:“璃王爷千岁……”
轮椅上的少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江南巡抚,又低声唤了一声,“赵大人。”
赵勰蓦然被点了名,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望向璃王。江南巡抚刑大人也顿然跟着抬起头来。
卿泓神情依旧淡淡,他修长的指捏起一个金杯盏来,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声音却是幽冷道:“果真江南富庶之地,一个扬州府三品官员,都能用金杯盏……”他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墨笔上,“拿貂尾做的玉笔,呵呵,还真是奢侈呢!”
那二位大人闻言早已怔在当场不动了,赵勰是一脸阴沉,这会儿又不得表现出来,他任职于此也才一两年,这里的官员也不大听他的啊。这等奢侈之风他曾多次提及,可是那些大人们都是当他的话作耳边风,这会儿离王爷来了,他却要跟着他们被骂,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
卿泓深吸了一口气,胸前有些起伏,动了动轮椅,离着那二人更近了些,那双眸冷凌,声音微沉:“尔等可知,江南乃天下粮储,近几年朝廷上贡的粮还却不及两湖……这些年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哪里晓得你们三番四次以朝廷的名目征粮收税,那些银子都去了哪里?!”
赵勰想抬眼,却又畏于头顶处凌厉无比的目光,他心跳迅猛,传闻之中温润睿智,清雅俊逸的王爷,竟是……这么疾言厉色?……他晓得璃王的意思,可那江南之地的苛捐杂税,岂是他一个小官能随意免除的?
卿泓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他手中把玩着那杯盏,勾唇又道:“二位大人倒是说说江南百姓的钱都去了哪里?!”
那少年睿智绝美的眼眸里染上鲜红,似乎是方顿了片刻,他凤眸一瞬微眯,又开口添了一句:“或者再早些年被抄家的顾家的银子都去了哪里?”
他目光扫了一眼赵勰又扫了一眼一旁的跪地早已答不出一句话瘫软在那里的江南巡抚。
顾家?璃王好端端的如何扯出了已逾两年的顾家之事?
赵勰惨白着脸,却仍不甘心:“王爷,臣等没有……”
卿泓挑眉道:“没有?那我怎么从扬州至轩城一路听江南百姓们说,要将粮食的五分之一上交军营?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往年流民四起,频频作乱的时候,每年朝廷每年拨给你们治军的银子都去了哪儿?你们大肆征收的粮食和银两都哪里去了?”他绝美的凤目微眯,唇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清雅眉目多了几分邪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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