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娘没能把话说完,齐晦眼中升腾的杀气让她有些害怕。十几年了,只在贤妃被熏瞎双眼的那段日子,见过那孩子眼中的杀意,大多时候他虽然看起来清高冷漠,实则对在乎的人重情重义。
齐晦也奇怪自己情绪的变化,他能无视老皇帝对静美人的摧残,可曦娘一说湘湘也可能遭受同样的折磨,就有些受不了。他慢慢让自己冷静,说起湘湘被涂了丑陋的粗眉时,似自言自语:“还是不能放心。”
曦娘伸出纤白玉指,在齐晦俊美的脸旁上轻轻一划,柔媚地笑着:“傻子,真的喜欢人家了?”
齐晦茫然地摇头:“不知道。说起来,怎么才算是喜欢?”而他的目光很快就黯淡下来,“何况我,没资格喜欢什么人,这事在姐姐面前说过,就再也不要提了。我连自己的将来都不知道往哪儿走,如何去向一个女人许诺?”
曦娘索性凑近了问:“你到底想不想当皇帝。”
齐晦冷笑:“当皇帝有什么意思?”
“那你?”
“所以我才说,自己的将来该往哪儿走?”
齐晦是隔天一早回宫的,庞世峰管着皇城的关防,把他混在侍卫里送进去很容易,他不是第一回在外过夜,且出门时就交代过母亲,所以贤妃不会担心。至于母亲的安危,齐晦不在宫里的时候,世峰的亲信都会为他守护好贤妃,且这几天大部分人都去送皇后入葬,歹毒的人不在皇宫,他才久违地安心在外过了一夜。
齐晦回到冷宫时,母亲正在屋檐下晒太阳,她的模样干净整洁,虽然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住她昔日的光芒。
“晦儿,你回来了?”贤妃听脚步声,就能辨出来者是否相识,儿子的动静更是刻在了心里,此刻见齐晦平安归来,面上有安心的笑容。
待儿子走到跟前,贤妃慢悠悠说道:“今早有人来过,那时候我刚起来,听见门前动静,起初以为你回来了,可听见声音不对,而且徘徊了片刻就走了,那脚步声像是听过的,可不真切,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人。”
齐晦安抚母亲:“她们都随皇帝离宫,不会……”他将目光转向门外,这一瞥才看见门槛下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没把话说完便走过去,从角落里捡起一只小药瓶。
“怎么啦?”贤妃问。
齐晦瞒过了母亲,在草丛里摘下两朵野花,回来轻轻戴在母亲的发鬓:“这花漂亮,给您戴上。”
贤妃欢喜地摸了摸,可想宫里如今的事,便要儿子拿下来:“皇后大丧,我怎么好戴花?”
齐晦默默地应从,没说什么,而他心里何曾没想过,若母亲强势而能干,足以对付当年的皇后和丽昭仪,不论他的境遇如何,至少母亲还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至少母亲不会瞎。
但这种念头没出息,他明白,他只是心疼娘亲。
这天夜里,湘湘再次来到水井边,齐晦果然出现了,默默将几个药瓶递给她,什么也没说。这本是湘湘期待的事,可她没想到立刻就能实现,今早天未亮时把药瓶偷偷摆在冷宫门外,她的心都要跳出来,而她最不可思议地是,眼下是完全依赖齐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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