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遗物2
霍靖感觉得到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有多重要,看她抓他的手就知道了,很用力。
他狠心地拨开她的手,愤恨而悲痛地说,“托驸马的福,子冉姑娘听到爷死了的话,从昏睡中惊醒,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当场吐血,心跳骤停,无力回天。”
当场吐血……
心跳骤停……
无力回天……
这几个字在她的耳畔像魔咒一样盘旋回荡。
最重要的是,托驸马的福!
是她!是她让萧璟棠帮忙的,所以才会害死了子冉!
“你走吧,别再来了。”
门,当着她的面,无情地关上。
想起素娘告诉她的真相,她从自责中清醒,飞快伸脚进去,若非霍靖停得快,厚重的大门早已夹断她的脚。
“你还想做什么?”霍靖愤怒地问,是真的生气,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若是他没留神,没停止,她的脚还能要吗?
“我想见子冉。”她想送子冉最后一程,她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你还有脸见吗?”
风挽裳只觉得被利箭穿心,她以为这么难听的话不会出自这个看似严厉却是慈祥的长辈之口的,没想到……
这一次,是真的怪她吧?
因为,皎月因为她死了,现在,子冉也因为她才死掉的。
再宽容的心,也会恨吧?
就像,她也开始恨缉异司一样。
霍靖听到马车轱辘声响起,刚打算关门的他满脸欣喜地快步跨出府门,往马车驶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那辆深色讲究的马车,他失望地收回视线,垂头丧气地转身进府。
风挽裳往后看了一眼,再看向失望的背影,正想说什么,身后已传来萧璟棠的声音——
“挽挽……”
然后,朱红大门当着她的面无情地关上,霍靖是背对着她关门的,好像因为这辆马车里坐的不是他正苦苦等待的人,很难过。
萧璟棠坐在马车里,从车窗喊她,“挽挽,你身子刚小产不久,不能吹太多的河风!”
因为隔着距离,所以萧璟棠的声音有些大。
风挽裳心里一惊,看向紧闭的大门。
应该,没听到吧?
他们并不知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还没来得及让他们知道。
她不想在他们失去子冉的同时,还让霍靖知晓这件事,因为,霍靖是知道这个孩子是顾玦的。
在他的心里,倘若他们的爷真的死了,至少还有个小主子。
可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
生怕萧璟棠再嚷嚷,她带着深深的愧疚最后看了眼大门,转身离开。
本想不坐马车的,可是想起霍靖说的话,她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于是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掉头离开。
在马车的身后,朱红大门再次缓缓打开,露出一张震惊呆愣的脸。
是霍靖,他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他听到了,听到萧璟棠说,她刚小产不久。
小产……
也就是说,小主子没了。
爷没了,小主子也没了。
所以,这个当家主母好像不用他们赶,到最后也会走的吧?
霍靖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望着外边刺眼的蓝天,老泪纵横。
对不起,爷,奴才还是没有保护好小主子。
“我只是要你帮我打听一下子冉眼下的处境,你为何要进宫请太后恩准你带她回来?”风挽裳一上马车就问。
声音很冷,带着质问,带着责怪。
萧璟棠脸上表情僵住。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一面。
她就这么护着顾玦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都这样了,还护着他们?以至于,要对他这般咄咄逼人?质问?
心凉透彻。
“我以为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接出皇宫,你托我打听她的消息不也是为此吗?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萧璟棠内疚地低下头,忏悔。
“你没想过?阿璟,你没想过?你为大长公主的心疾奔波了多少年?送了多少次药?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心疾能承受多少,不能承受多少!”风挽裳嗤笑。
萧璟棠神情失望地看着她,“你说错了,还有一个人比我还清楚!清楚到救你只为你的心头血,可你呢?你有恨过他吗?怪过他吗?这时候你在这里这般咄咄逼人地怪我,公平吗?”
说到最后,嗓门不觉拔高。
风挽裳逐渐冷静下来,也知晓自己方才情绪失控了,没有说什么,起身,下马车。
“我没想到她会醒!”萧璟棠还是跟她解释,不想两人就这样闹僵。
已经撩起车帘的风挽裳停下动作,半响,才道,“方才是我不对。”
然后,还是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挽挽,你还是怪我。”马车缓缓走在她的身边,萧璟棠从车窗看她。
风挽裳心情沉痛地走着,低着头。
怪的,怎能不怪?
可她更应该怪的是自己,若非她开口,子冉还好好的,在宫里再危险,至少也不会是这样骤然死去。
若是顾玦回来,她该怎么跟他说?
他们的孩子,她保不住;而今,还害死了子冉,他心里那个爱而不得的女子。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活得糟糕,糊里糊涂地就把人给害死了。
皎月是这样,子冉也是这样。
这时候,她好想听到那个声音骂她,骂她蠢,骂她笨,骂她没用。
不管骂什么,只要是他的声音就好。
风挽裳就这样一直走回到萧府,从朱雀街到青龙街,一直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萧璟棠让人驾着马车跟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陪着她。
回到萧府,她还是无精打采地回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然而,才进院,就看到自己那间屋子的门是开着的,一路无神的眼眸,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都化了,丢了吧?”
“是啊,连蚂蚁都招来了。”
听到屋子里传来声音,她脸色丕变,快步走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带着些许凌厉,当看到撒在地上的糖莲子正被水侵泡时,她赫然扑过去,推开那两个婢女,蹲下身迅速捡起地上的糖莲子。
那么紧张,那么慌乱,好像掉在地上的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般,可那明明是沾了水,正一点点融化的糖莲子,喂狗,狗都不会吃的东西,她却万般珍贵地一颗颗捡起,先是在衣服上轻轻柔柔地擦了一下,然后再放到床上的被褥上,好暂时让被褥吸走水分。
“去给我取棉布!”她边捡边命令。
两个婢女看到她把已经不能吃的糖莲子放到昂贵的被褥上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会还要她们去取棉布来?
有些轻蔑地撇了撇嘴,匆匆跑出去,声音传回来。
“身份不同了,果然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想当初她还跟我们一样的时候,还不是对我们忍气吞声的。”
“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一个嫁过太监、跟别的男人苟合过,怀过野种的女人,还好意思摆架子,嗟!”
原来,她们竟是这样想她的。
以前在萧府,并非是她忍气吞声,而是她们整日甜甜地喊她‘风姐姐’,还时时戏弄地喊她‘少夫人’,原来,都是假的啊。
只因为当时的她与府里的少爷在一起,所以,她们的嘴才会那么甜,甜到她分不出真假。
原来,过去的她,身边的人尽是虚伪。
这棉布,一取就取了一炷香的时辰。
那两个婢女把棉布送来了,又是一脸的恭敬,仿佛刚才说那些话的不是她们。
可是,桌子上的糖莲子已经差不多干透了,只是上面那层糖霜有的已经全部融化,但是,坐在桌边的女子还是轻柔地将它们一颗颗分开,用蒲扇轻轻扇着风。
看到这一幕的人,只怕都会以为她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吧,对糖莲子。
再看向糖莲子旁边的那堆棉絮,两个婢女瞠目,不约而同地往床上的锦被看去,锦被一角被剪了一个大口子!
再看向风挽裳温柔地好似对待爱人般,真的不是疯子吗?
“东西放下吧,以后不要再靠近这间屋子。”风挽裳淡淡地说,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眼。
虽然声线毫无起伏,也没有凌厉威严,可是,但凡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她生气了。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急忙蹲跪下,“风姐……凤姑娘,我们方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们说的也是事实。”
“……”两个婢女被堵得哑口无言。
“下去吧,记住我刚才的话。”她还是冷冷淡淡地说,还是头也没抬,只专注呵护桌子上的糖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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