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叫无艳的少年1
烛光下,俊美的男子坐在圆桌边静静地喝着茶,另外一只手将小雪球摁在桌上,小雪球使劲想回头往这边看,他就是不松手。
一袭立领玉色锦袍,发髻上横插玉簪,凤眸微垂,轻轻吹茶浅啜的样子,俊得叫人屏息。
他何时进来的?
这时,男子抬头,目光看过来,两人目光交织在一块,好似有着火花在当中传送。
打天灯那事过后,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了,每次都炽热得要将她整个燃烧般,深邃里全是柔光,是那种男人宠爱女人的目光,常常叫她的心怦然不已。
顾玦终于松手放掉扣押在手里的小雪球。
小雪球一得到释放,吓得立马跳下桌子,飞逃到最角落里藏起来,好像怕及再被抓回去。
然后,那双凤眸看向屏风,什么也没说,唇角似笑非笑。
想到自己方才在屏风后沐浴,他又毫不避讳地面朝屏风而坐,风挽裳脸蛋瞬间涨红。
偏偏,他还盯着那屏风,徐徐地说,“这八宝屏风绣得还不错,若是图样减少些会更好。”
那语气真的很像是纯粹在欣赏屏风上的绣图,可风挽裳怎么听怎么怪。
见他喝完一杯茶,她缓步上前又为他倒了一杯,细细柔柔地说,“这八宝屏风指的和合、玉鱼、鼓板、磐、龙门、灵芝、松、鹤,每一个都都包含着吉祥、祝福之意,若少一个就不是八宝了。”
“爷怎么就看出九宝来了呢?”他忽地伸手将她拽到怀里,阖上凤眸往她颈畔凑,“真香!九宝里,爷独爱这一宝。”
风挽裳总算明白过来那怪,怪在哪里了,他从头到尾的注意力根本不是在屏风图上,而是……她方才沐浴的影子。
想到他说的九宝,她羞得连脚底都在发烫,炙热的呼吸钻进领口里,更是叫她浑身轻颤。
男子闭着眼一脸轻薄的样子明明就跟那些浪荡子一样,可在他这里却叫人厌恶不起来,反而被他这般靠近身子瞬间就酥软了。
“爷,偷看人洗澡非君子所为。”她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
“若爷对你真的君子得起来,你该哭了。”他邪笑,大手探入她的衣襟……
“爷,别……”她用手去抓他的手腕。
“你给霍总管的建议都不错。”他的声音在耳边低低柔柔地说着,温软的唇有意无意地宠幸她的小耳朵。
“……爷觉得可行就好。”风挽裳身子战栗不断,力持声音平稳,奈何是呼吸微乱。
她用手想把衣襟里的手抓出来,他又一本正色地说,“爷惩处了那么多人,还没有一个像今日惩的这般痛快过。”
“……唔,爷惩处了谁?”她轻咬唇瓣,被他撩得声音都变了。
看着从僵硬到彻底软在他怀里的女人,绝美的唇狡黠地勾了勾,俯首在他耳畔,将话伴随着气息吹进她耳朵里,“缉异司指挥使。”
风挽裳身子一颤,不是因为他惩处的这个人,而是他的手和语气都太邪恶……
她知道,听闻缉异司因为查了殷慕怀出行的商船,耽误了与西凉的交货时辰,殷慕怀一状告到官府。
这第一皇商可并非只属于一国,而是为三国获封,若是处理不当,势必引起三国纷争。
谁也不知道这殷慕怀是如何垄断了三国皇商的称号,只知道三国的皇宫、皇亲国戚每年每季所需的物品非他采买不可。
九千岁被太后紧急召入宫处理此事,这一处理,缉异司少不了担当责任,傍晚已经有消息传来,缉异司因连日来行事鲁莽,被勒令停止十日调整。缉异司指挥使督促不周,被杖责二十大板。
“心疼,嗯?”他的手施了力。
她疼得拧眉低呼,身子软得像是飘在水面上,小手紧攀住他的脖子,轻轻摇头。
她不知道从来恬淡寡欲的清眸里此刻蒙上一层春雾,迷离娇媚。
“不心疼,为何听到爷说是他后,这身子就颤了一下?”大掌刻意地捏了下她的腰。
她嗔怒地瞪他。
他明知故问!
“你还敢瞪,说为何而颤?”他面带温柔地凶她,还不忘手上的动作。
“爷……太欺负人了!”她终于被他逼怒,狠了心想要离开他腿上,身子才动了下,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忽然想起,过去每次他拉她坐他腿上都是有距离的,而非此刻这般……近,以至于她很容易就感受到他的变化。
看到她表情丰富的样子,他低笑了声,抽出手,抬起她红得诱人的脸,低哑地说,“爷真正的欺负还没开始呢。”
“你……”她羞愤地别开脸。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笑着放开她,起身,“爷还有事,你先歇着吧,明日你多看着些。”
风挽裳急忙拉好衣服,低头应道,“妾身会尽力而为。”
“嗯。”他轻应,迈步离开。
她抬头目送他的背影,有他这般交代,她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帮他藏好这个秘密的。
走出房门后,顾玦长长吁了一口气,瞥向某处,浓眉蹙起。
对她,坐怀不乱,好难。
这是一场硬仗,一场需要幽府上下一条心来打的硬仗。
卯时,男子早已养成这个时辰醒来的习惯,尽管环在细腰上的手很轻很轻,她还是跟着醒了。
清眸眨了眨,拥被而起,白色中衣衣襟松松垮垮,露出里边的月牙白肚兜。
凤眸暗了暗,起身穿鞋去点亮烛火。
风挽裳的睡意也彻底清醒了,她掀被下榻,穿上鞋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吓得赶紧收拾好。
昨儿半夜,她被他强行捞入怀中取暖。
她还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还以为你不回来睡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太不敬了。
屋里烛火一亮,外面的皎月就推开门,领着婢女端水进来伺候。
风挽裳亲自伺候他洗漱,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洗漱完后,她从婢女手上取来他的衣裳。
无论是在缀锦楼或是在采悠阁,在他醒来前都有人将他要穿的衣裳准备妥当,送来。
今日的他穿的是一件紫金色锦袍,外边的大氅以金丝覆面,高贵逼人。
听说,自他被封九千岁后,就没再穿过太监服了,想穿什么都随他高兴,即便他穿成乞丐样,相信也不会有人不认得他,不认得这张妖冶无双的脸。
“谁让你碰的!”顾玦抬眸,瞧见她手里拿着的衣裳,脸色微变,伸手将她手上的衣裳扯过来丢出老远,厉色扫向婢女,“今日的衣裳谁准备的,以后都不用准备了!”
风挽裳看向被丢在地上的尊贵衣袍,还是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皎月带着几名婢女蹲跪,“是奴婢失职,没看清楚是否是金丝就送进来了,请爷责罚。”
“你失职的又何止是这一件!”顾玦冷眸扫向她。
风挽裳整个人如梦初醒,怔怔地看向他。
他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为那件衣裳上有金丝?
对,好像自从皇宫那夜过后,他所穿的衣裳里的确不再有金丝。
是……为了她吗?因为知晓她对纯金丝线过敏?
看着愠怒的俊脸,风挽裳的心很知足。
原来,不知不觉中,不止她改了,他也为她做了很多。
譬如,他不再穿有金丝的衣裳。
譬如,他不会再带着酒气吻她。
尊贵如他,记着她的怪毛病,迁就着她。
她还记得以前,娘千方百计,使尽手段都得不到爹一个正眼;而她,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不需要耍什么手段,他都已经待她如此之好了。
所以说,得夫如此,他爱自己与否又有何关系?
收起流泻在嘴角的笑容,她赶紧对皎月她们说,“快下去重新备一套来。”
皎月点头,赶紧带着人捡起那套衣裳退出去。
“爷,妾身先帮您绾发可好?”她柔声询问。
他凤眸微亮,唇角微勾,“且让你试试。”
而后,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坐下。
风挽裳见婢女为他绾过,那时候脑海中就在想,这一头墨发在手中一点点绾起是何感觉。
倒也不难,她轻轻柔柔地梳整齐了,在皎月重新取来衣裳时便已经为他绾好一个整整齐齐的半披半束的发髻,再以玉冠束之。
顾玦看着绾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将她拉到怀中,凤眸眯起,“给人绾过?”
皎月和几个婢女见此画面,立即深深低下头,不敢乱瞟。
风挽裳摇头,“爷是第一个,想来是从前给自己梳发惯了,并不是很难。”
他展眉而笑,抓起她的手捏了捏,“这手,还有何是不会的?”
听他如此夸赞,她脸红地低头,抿唇笑了笑,想起婢女还在屋里,赶紧从他怀里起身。
他也施施然地站起来,走过去更衣。
风挽裳还是亲自为他穿上衣裳,他也没阻止,甚至似乎喜欢看她在自己身上忙碌的样子。
“爷,北岳那边派谁来,确定了吗?”她边替他穿衣,边问。
“此人来得有些神秘,爷已派人去接了,两个时辰后就知晓。”他低头回答。
风挽裳点点头,帮他束好腰带,又替他整了整衣裳,才算完成,然后从皎月手里将小雪球抱过来给他。
他接过,看了看她,嘴角含笑地转身。
风挽裳忽然想起昨夜睡前想的一件事,开口叫住他,“爷……”
“嗯?”他驻足,回身,挑眉,柔柔的一个单音。
风挽裳瞥了瞥还在屋里的婢女。皎月懂得察言观色,立即带着人出去。
她走上前,有些难以启齿,但想到自己为的是什么,也就没那么顾忌了。
抬眸,对上他一直等待的眼,“爷,待这事过后,妾身能否求爷帮妾身一个忙?”
“说。”他看着她有些难为情的样子,颇为好奇要帮的是什么忙。
“爷能否从宫里的宝贝房帮妾身赎回风曜的……宝贝?宫里步步惊心,妾身是知晓的,失踪那么久的人怎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死在哪个角落罢了。所以,妾身想来想去,只能用此来为他立坟。”说着,她忍不住悲从中来,完全没注意到男子的脸色一点点地变了,眸色也一点点变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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