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少爷,你来得刚刚好。”方嫂走了过来,朝他笑了笑:“若是再晚来一刻钟,那我们可能真挡不住了。现儿还算好,伤亡不重。”
相宜忽然想起了那些马车夫,踮着脚尖往那边瞧了瞧:“车夫们没事儿罢?他们手无寸铁,又不会功夫,也不知道被那些山贼伤了没有。”
“我去瞧瞧。”尕拉尔大步从相宜身边经过,深深的望了嘉懋一眼:“容大少爷,你可来得正是时候。”
嘉懋琢磨着这句话,有些吃不透其中得意味,不知道尕拉尔为何用那种眼神看他,是因为方才自己拉住了相宜的手么?尕拉尔定然是在嫉妒相宜与自己的亲密关系,心中有些酸意,才会这般神态说话,他朝着尕拉尔的背影笑了笑,也不去理睬他,转过头来只是盯着相宜不放。
第一次见着嘉懋在人前用这种灼灼目光看着自己,相宜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也舍不得撤回自己的目光,两人就这般胶着着互相对视,天地万物在他们眼中都化为了虚无,只有彼此的身影在眸中闪现。
林茂蓉有些不是滋味,伸出胳膊肘儿碰了碰相宜:“宜妹妹,咱们先回马车去罢。”
相宜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转眼一看,周围的人都在瞧着她与嘉懋,瞬间便红了脸。
“相宜,等等。”嘉懋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帕子,轻轻的朝相宜的额角那处擦了过去:“相宜,你这里有汗水沾了灰尘。”
连翘在旁边嗤嗤的笑了起来:“容大少爷,你说的话可真是煞风景得很,若是黄娘子在,肯定会说你是花间喝道了呢。”
嘉懋细心的替相宜擦去了脸上的灰尘,端详着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笑着道:“这下总算是干净了。”
相宜低声道:“多谢你,嘉懋。”
“相宜,我回江陵之前,在码头上对你冷淡,是我做得不对。”嘉懋见相宜与林茂蓉两人转身要走,忽然记起那盏琉璃绣球灯的事情来。林茂蓉很明显对自己有些意思,自己若不说清楚,只怕会让她记恨上相宜。
听到这句话,相宜与林茂蓉都停住了脚步。
“相宜,我那时候气你将我送你的东西送了人,可却没想到你为什么要送人,你的日子过得艰难,我却没有体会到你的难处,还对你那般态度,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说句对不住,请你原谅我。”嘉懋说得诚心诚意,相宜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了出来。
“什么?”林茂蓉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宜妹妹,那琉璃绣球灯是容大少爷送你的?如何那时候你不说清楚?若是你告诉我了,我肯定不会问你要了。”
相宜有几分尴尬,林茂蓉的声音里似乎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愤,这让她心里也难受起来。那时候她并不是有意隐瞒这件事情,只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嘉懋对她特别的好,可现儿瞧起来,那时候她真是做错了,大错特错。
“那灯笼确实是我送给相宜的,你可以从那灯笼顶部往里边看,底座上雕了一枝桃花,还刻了一个宜字,那是八年前的上元节我送给她的礼物。”嘉懋的声音里有不容反驳的坚定,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林茂蓉知道这事情,不要再有别的非分之想。
有些事情,当断则断,不断反乱。
“好好好,你们两人是故意合伙来捉弄我,是不是?”林茂蓉有些羞愧难当,自己上回特地来找相宜,就是想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嘉懋,可她却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她与嘉懋的关系——在这罗阳山的山谷里,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便连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相宜与嘉懋两人互相有了最深厚的感情,可他们两人却瞒得好紧!
但凡相宜透露一点点她与嘉懋的关系,那自己也不会傻乎乎的提了琉璃绣球灯去送他,在码头上,当着两个互相知情的人,将嘉懋送给相宜的灯笼又回送给嘉懋!
脸上热辣辣的烧得厉害,林茂蓉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狠狠的瞪了相宜一眼,快步朝前边走了去,连翘赶紧跑了几步追上了林茂蓉,伸手拦住了她:“林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独自回京城,这路上指不定还有山贼哪。”
林茂蓉拨开连翘的手:“你让开,我只是想去马车上坐着,好好静一静。”
连翘放下手,瞧着林茂蓉一步步的挪到马车那边,掀开软帘爬了上去,这才放下心来。她走到相宜面前,皱着眉头低声道:“姑娘,这下怎么办才好呢?林大小姐似乎生气了。”
“她为什么要生气?就因着送了一盏我送给相宜的琉璃绣球灯?”嘉懋挑了挑眉:“相宜,你确实那时候要跟她说清楚的,免得她误会了你和我。其实咱们都不是故意欺骗她,可这些事情凑到一处,仿佛真成了咱们在欺负她一般。”
“是我做错了事情,我必须向她去解释。”相宜望了望那青绸软帘的马车,长长叹息了一声:“只愿她能早早解开心结。”
掀开软帘,相宜攀上马车,林茂蓉看了她一眼,将脸转到了一旁。
“蓉姐姐。”相宜伸手碰了碰她:“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那时候我孤身一人在华阳,是干爹干娘帮着我才将生意做起来,你问我要那盏琉璃绣球灯,我又怎么能不给你?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嘉懋送我的……”相宜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说得格外艰难:“众人都说男女大防,若是旁人知道我收了男子送的东西,哪怕嘉懋当时年纪再小,少不得将我看成轻薄之人,故此才没有何你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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