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晕过去了。
不再多想,抬了手下令,“停!让他们走。”
众人皆停了打斗,阵中骑兵微微后退,包围扩大了一圈。
任言姜舒心一笑,眸光闪了精光,道:“凤君晚,算你识相,走,到了城门,我自然放你。”
“凤元帅……”众人皆忧心齐呼。
三水可是恼了,怒道:“你先放人,不然休想出城。”
他声音都发了抖,大师兄被挟持,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怎对得起师父?怎对得起大师兄的娘亲?这大军又谁来领?月玄朝真会被灭国吗?
“休想,小子,这个时候轮不到你跟本将军谈条件。”任言姜冷喝,握匕首的手紧了紧,“都让了,本将军的手可不保证轻重,不想让你们大元帅血溅此地,就都让开。”
“你……”三水气脸色发了青,浓眉倒拧,马儿跶跶在走动,想了想,仍勒了马缰绳。
这个时候真不能惹恼那恶女人。
凤君晚轩眉轻轻压低,抬了手,冷声道:“退!”
马蹄“跶跶跶”,众人退闪出一条道。
任言姜犀利碧眸扫看一眼,“呵,凤大元帅,你领的兵真行,还保留着阵形,散合有迅速,随时待命,不错啊。若你来我天留,不止会是郡马,封你异姓王都没有问题,你好好考虑,本……我等着你。”
“不知羞耻。”三水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
“哈哈哈。”任言姜肆意大笑,“小子,不知羞耻才能活得好。”
“呸呸!”
凤君晚双腿微夹马肚子,马儿缓缓身城门走去,那大火已渐熄,城门早已关,这会儿缓缓而开。
“姓任的,今日这一笔账,本元帅会记好,他日惹栽到本元帅手中,有你受的。”凤君晚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似冰似刃,令任言姜心底微颤。
“凤大元帅,他日再见,兴许你便是我的郡马了。”任言姜厚着脸皮道嘻笑道。
“恬不知耻!”
任言姜脸轻凑到凤君晚脸颊边,轻轻吹气,碧眸闪了媚光,笑,“骂吧,恼我,说明你记得我,我是不会让你忘记我,凤君晚,你迟早会属于我的,我要你生生死死只记得我。”
凤君晚面无表情,唇角勾了极冷的笑,不言。
大手轻触身前之人的脉博,轩眉深深的蹙起,天气太寒冷,她又流了这么些血,现在人已晕死过去,这般再拖下去可不行。
这时已走到城门,狂风夹着点点火星迎面扫来,那一丝温热极快让冷雪给掩没,雪下得更大一些,细细密密,似一道素白帘子,掩了这满地的血色。
“大将军,快过马。”那副将牵着任言姜的红马,心急的催她。
任言姜深深的看一眼凤君晚头盔微挡着的俊脸,邪肆一笑,“凤君晚,我等你。”
待得自己的人都奔出了城,才纵身一跃,轻灵的落了那红马背上,“嗬。”拍马奔起,“众将士快走!”
扬手身后便“轰”的燃起一团烈焰。
奔出城门的任言姜长长舒了一口气,气息刚沉下,突然,“嗖”的一声,响箭似电,“扑”的一声,她只感小腿一阵尖锐疼痛传来,心底微滞,咬了牙狠抽马儿狂奔。
“姓任的,此箭是还你刺她那一枪,下次再见,本元帅定取你狗命。”
凤君晚冷若地府阎王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令人不寒而栗。
“凤君晚,你真无耻!”任言姜只觉腿疼心亦疼。
此男人怎就那么狠啊?方才自己都没有耍心眼伤他,他转身就背后放冷箭,真狠。
“对付你这样无耻女人,无需君子。”
凤君晚立在马上,敛眸似剑,一动不一动的看那城门硝烟。
城门轰轰关上。
三水策马急奔至他身侧,急道:“大师兄没事儿吧?”
“凤元帅可还好?”
几位副将亦上前关心问侯。
凤君晚勒马转头,冷眸如电,冷道:“本元帅无碍,赶快实施第二步计划,近日天气寒冷会加剧,这雪不会停,运水上城墙倒下去,越多越好。行动要快,若是河里的水都给了冰,那便误了事。吴副将,你将城中壮年男子集合起来,都来帮忙。”
“是。”长得五大三粗的吴副将声音洪亮的应了,其余几人亦齐应,快速行动起来。
“快,各队集结,都行动起来。”
“是。”
又胜了一仗,众将士激情高昂,快速而有序的各自行动起来。
凤君晚眉峰微蹙,“她晕死过去了,三水随我来。”拍马便向郡守府所在方向而去。
“晕死了?”三水微怔,稍瞬回神,快鞭打马跟上。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便晕了?
郡守府。
那小楼中的三楼,炉火的火烧得旺,屋内融融暖如春。
三水正要动手替榻上的颜长卿包扎伤口,凤君晚一巴掌拍了他手背,扔一张药方在他眼前,冷声道:“去,抓药煎药。”
三水缩了手,看一眼榻上那黑脸透了雪白淡色之人,眨巴眼眸,“我帮长卿包扎伤口。”
“无需,你只管煎药便好。”凤君晚把他拉扯开到一侧,“快去。”
“那他的伤口……”三水拿着那药方子在犹豫。
凤君晚沉眸瞪他,“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伤口不深,只破点皮,我一会儿帮她包扎。”
三水眸眼一睁,笑道:“大师兄你是大元帅,这样的事儿怎能劳你大驾呢?”
大师兄的性子让人难以捉摸,他还是小心点儿好,主动一些作干活儿总是对的。
凤君晚冷眸一敛,三水转身便跑,“好,我去煎药。”
待脚步声消失,凤君晚才在榻前落了坐,凝眸,长指微触碰那细嫩颈脖,伤得不深,血迹已干,凝在如羊脂白玉肌肤上,清冷的眸闪过一丝淡柔之光,长睫微垂,眼波动了动。
修长手指轻轻抚了那脸颊,微冷的指尖,湛冷的脸颊,可他心底似那烟火升空,“轰”的一下,一股暖流刹时闪电般传遍全身,指尖不由得一颤,瞬时缩了手。
会是她吗?
她向来狡黠,如若一直用着丹青圣手的身份亦未免不可,她若无那一身的才华,想要坐上御史大夫及左相国的位置断不会那么容易,中宫虽强权,但本是多才之女,无才之人是入不了她眼的,若她不狡黠,又怎会入得了他的眼?
若是她,方才,她又该恨他了吧?
若真是她,她该懂,那个女人疯肆,如让她知道手上之人对他是至命的武器,今日这一仗便会一败涂地。
屋内暖如春,心头亦如春江之水泛了暖。
微微闭了目,片刻复缓缓睁开,眸,如润了清水的珠子,淡淡清亮,已微暖的长指抚到她脸颊上,轻轻抚摸寻找。
那一点淡喜,瞬间落入无尽深渊,心头那烟火似在黑夜中绽放,转瞬无踪无影,再无迹可寻。
她没有易容,此黑脸竟是真的,她……
真的不在了吗?
心,一点点往下沉,无尽无头。
周身的血似已凝结,他便这般一动不动的看她,思念不休不止,如同湖上清波,一波一波荡漾着,痛,直浸入骨髓。
良久,他才缓缓起身,取来棉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那伤口。
敷药,包扎,将她身上厚重的铠甲退下,脱了那外袍……一样样做来,手竟是颤的。
看着她那一身雪白中衣,那一剑,是刺在离心口几分处,他指尖微动,眸内是深深的撕痛。
他知道,若真要知个清楚,查看心口便知,无论再高的医术,那伤口总会留疤。
该看吗?
心似鼓擂,大手抬了又垂下,垂下复又抬了……转身又在榻前踱起步,几步之后,回头那张脸,另外一张令他挥之不去的脸与之重叠……
微叹息,轩眉紧紧的锁着,极力在压抑控制自己的情绪。
解了身上铠甲,走到铜盆架,擦洗了一下脸,便在榻前坐了,挽了袖,取了银针扎向她几处大穴。
待做完一切之后,静静的坐着看榻上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三水端着药汁入了屋,看到那静坐之人,微怔了怔,复上前轻拍凤君晚肩头,“大师兄,你先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守看着。”
“还得喂她喝药汁。”凤君晚未回头,淡声道。
“我来喂他便好。”三水笑笑,把瓷碗放到一边小案几上,便要上前扶她。
凤君晚大手一把拉了他,“我来。”
三水愣了愣,缩了手,“哦,那就有劳大师兄了。”他不敢再与大师兄争,老老实实的退至一旁立着。
凤君晚刚坐到榻边,颜长卿幽幽醒来,睁眼一旁之人,见是他脸色微沉,拧眉道:“你来这儿做何?”
颈脖微痛令她低了头,轻抚,一见身上雪白的中衣,心中大骇,眸光一闪,抬眸看他,厉声道:“是谁替我换的衣袍?”
心“突突突”的乱跳,当下微握了手,深深的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凤君晚眸中闪了一抹无力的涩楚,立起身,负手走到火炉边坐下,淡声道:“是本元帅替你解了铠甲,脱了外袍,三水,把药汁给她。”
“你……”颜长卿眸子敛了敛,见他说得清淡,而三水又在场,她一时语结。
“仅此而已。”凤君晚执了火钳子,轻轻往火炉中加方碳,飘了几丝轻烟,呛了他微微蹙起了眉。
三水端了瓷碗至颜长卿面前,笑笑,不以为意道:“不就是脱个袍嘛,这有何?又不是大姑娘。来,快喝药,你方才受了伤,急气攻心晕过去,几乎冻死,好在大师兄给你渡了真气,不然真成冰死人了。”
颜长卿冷冷扫一眼那火炉边之人,接过那瓷碗,抬眸看三水,瞪眼气咻咻道:“你还真好意思说,救人便救人,将我甩来甩去,有把我当人吗?”
当时周身本已冷成冰,又受了伤,被凤君晚那么一甩扔在马背上颠簸,她没死已算好的了。
真恨这男人,救与不救,就不能干脆一些吗?总认为别人能读懂他,净当人是他肚里的蛔虫了。
三水嘿嘿笑笑,摸着脑袋道:“那样的情况下,你就海涵海涵嘛,那般救你,已是十分不易的啦,你别怪大师兄,来,快趁热把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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