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生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母亲进了屋子,然后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心渐渐沉了下去,同时又有一丝委屈涌上心头,娘亲这是不要他了。
可是祖母都这个样了,娘亲也不管了吗?
府里的大夫匆匆赶来,此时太夫人依然昏迷不醒,李大夫迅速的探了下脉,然后稍稍松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吩咐丫鬟婆子小心的抬起太夫人,然后猛然看到血流满面的周慕生,吓得差点把药箱子扔掉,仔细检查一遍,才发现,只是额头受伤,放下心来,刚要给他简单包扎,就见周慕生从地上跳起,将脸上的泪水和血水抹了一把,跟着李大夫将祖母小心的抬走。
最后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这孩子泪水再次涌出,因为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丫鬟婆子将太夫人放进了花厅的软榻上,李大夫开了一剂药,身边的春燕赶紧去熬药,李大夫告诉周慕生,暂时施了针,太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只要能醒来就没问题,就怕......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周慕生却懂了,此时祖父和父亲都在大嫂的饭馆里,李大夫要给他包扎,可是这孩子拒绝了。
周慕生出了府门打马就朝顶顶香驶去,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因为马上的孩子脸上都是血,看着很吓人,这些人很怕惹到不该惹的人。
顶顶香饭馆里,众人酒足饭饱,懒懒的靠在椅子背上,说着闲话。
而顾芯语这边也如此,外面虽然已经很凉,但是室内却温暖如春,气氛也异常和谐。
春梅和春雪翻着花绳,长乐第一次看到,很新奇,也跟着学着翻。
顾芯语突然很有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赶脚。
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孩子,口里喊着:“祖父,祖父......”
国公爷正在和傅殊讲述他带兵打仗的一些事,突然听见有人喊祖父,听声音竟然是小孙子周慕生。
屋里的众人都猛地站起来,周慕寒拉过跌跌撞撞的弟弟,先将他脸上的血水擦去,沉声问道:“莫要慌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慕生这时才不再坚持,哽咽着说:“大哥,祖母昏倒了......快回府吧,晚了就......”
这孩子说不下去了。
众人大惊!
国公爷带头大步走了出去,侯爷和周慕寒随后紧跟,顾瑾瑜想了想,也打马跟着去了国公府。
临走前示意女儿,老实呆在这,那里不要去!
屋里就剩下顾芯语和傅殊还有大哥,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饭馆,此时却略有些压抑。
长乐将小脑袋伸了出来,嘻嘻笑着:“顾姐姐,我和琳琅还有春梅出去转转,好不好?”
顾芯语一想也好,就叫来两个小护卫,叮嘱他们好好保护长乐她们。
同时又告诫长乐,不许惹事!
顾芯语的大哥从前是个朗朗少年,突逢家变,变得沉默寡言。
此时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随即又淡笑着摇了摇头,也告诉顾芯语,国公府的事,先别操心。
顾芯语带着子晴去了后院,忙了一上午,中午又吃的好饱,不管如何,还是先休息一下在说咯!
而镇国公府,国公爷听完李大夫的回禀,又向周慕生了解了事情经过,这孩子其实不想说,可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前因后果,一一交代个清楚。
国公爷一盏茶杯摔在地上,指着侯爷:“逆子,你你......”
随后又猛地停住,话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沈氏还是当初自己硬逼着儿子娶的!
此时却来埋怨儿子干什么呢?
而威远侯爷周天浩,却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杜太医的叮嘱,大步流星的向后院走去。
周慕寒示意弟弟在这里陪着祖父,还有要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随后就紧随侯爷去了后院。
到了那里,父亲已经一脚踢开房门,大声怒喝:“沈氏,你给我出来!”
然后就听见屋里一句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侯爷,妾身在禁足,出不得房门呢!”
侯爷一阵气结:“你,好你个沈碧花,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昏迷倒地而置之不理?你不是最疼爱你的儿子吗?你看他满脸的血,你都无动于衷吗?”
屋里有些安静,然后沈氏又慢悠悠的说:“妾身在禁足,这是父亲和夫君你的命令,妾身怎敢不尊呢?”
周慕寒站在旁边,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但是却说不清为什么。
他没有犹豫,进了院子,敲了下房门:“母亲,儿子来看看您!”
然后随着话音落地,手也推开了房门,屋里的沈氏看见周慕寒进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说:“怎敢劳动周监军大驾呢!”
周慕寒仔细的看着沈氏的脸色,沈氏却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口里骂着:“你个狼心狗肺的,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生了你也该将你掐死,你看你这废物样,连你的亲身母亲都护不了,还有脸来看我,滚,滚得远远的,我看见你就恶心!”
周慕寒低下头,施了一礼:“母亲,你就算是禁足,可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出事,况且她也是好心来带小弟看你!”
沈氏有些疯狂,突然哈哈大笑:“真是个笑话,那老太婆还有这好心,你滚吧,我不想听你说话!”
周慕寒摇摇头:“母亲,你不能忘了这十几年祖母对你的爱护!”
侯爷早已经不耐烦,忍着膝盖的疼痛,对沈氏说:“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吧,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你有今天的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挪动脚步,艰难的走了出去。
周慕寒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捡了起来,心内也有些悲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母亲到了今天这样宛如仇家的地步?
自己只记得好像在很久很久前,母亲就几乎不再关心自己了!
那时自己才六岁,小小的人,穿着特制的铠甲,跟着一群大头兵一起训练,等到了晚上,才发现手脚都磨坏了,尤其脚底板都是血泡。
那血泡被军医给一一挑破,虽然很疼,但是没哭......
那时自己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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