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忽然有些腻歪,忍不住瞟了凌峰一眼。这个男颜祸水。
凌峰笑了笑说:“宋小姐倒是敢作敢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宋小姐穿得厚实一些,在徐家外头站半个时辰吧。放心,我也并非要罚你,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若是有人问起来,宋小姐知道该如何解释吧?”
不是打板子,不是打嘴巴,居然是在外头罚站半个时辰,虽然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只是,自己堂堂知府嫡女,却为了一个丑八怪罚站,怎么想就怎么腻歪。宋月娘没有立时回话,显然是有抵触的。但宋夫人却松了口气,赶紧说:“这个法子好,也太精妙了,不但做了惩戒,也能立时挽回二小姐的声誉。凌大人真是有心了。”宋夫人站起来表示,“虽说这事儿是小女惹出来的,可女不教母之过。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要负责任,这样吧,臣妇与小女一道站在外头,一来以示宋家诚意,二来也是自省。相信小女经过此事,定然大彻大悟,修身养性。”
徐璐说:“宋夫人太见外了,这哪成呢,不过是小事一件罢了,宋夫人到底是堂堂官夫人,哪能如此纡贵替小妹折腰?”
田氏见状,也赶紧说:“是呀,小女福薄,怕也承受不起的。”
宋夫人见凌峰没有反对,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咬牙说就算是做样子,也一定要表示自己的诚意才是。然后不顾徐璐田氏的劝解,果断领着女儿去外头罚站了。
宋夫人母女在徐家外头一站,果然起了非常好的作用,虽然众人会认为这是宋家人慑于凌峰的威严不得不如此做,但宋夫人母女的解释也是可圈可点,“不该故意说徐二小姐的坏话,更不该故意推徐二小姐下水。”宋夫人则是“教女无方,以至于酿出大祸,尤其女儿故意乱传人家小姐的坏话,更是有讳闺德,自愿罚站,以示惩戒。”
宋月娘当众承认自己是乱说徐琳的坏话,那么徐琳给叶承铭送荷包的事儿就是子须乌有的。这样一来,徐琳的名声自然也就恢复了。一切只是宋月娘惹出来的而已。
望着外头街上来去匆匆的人影,一个个飞快地从宋夫人母女身边经过,飞快地看了眼,又飞快地离开,徐璐知道,这些人定是各家派出来打听消息的。
晚间,宋湛也领着儿子宋青松一道来徐家拜见凌峰,一来就撩了袍子跪于当前,声称自己教女无方,以至酿出大祸请凌峰原谅云云。
凌峰双手虚扶,让父子俩起身,说了些劝勉之话,表示已不再追究,特地问了宋青松的功课,又出了几道题考他,宋青松年纪确实很轻,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再是有才华,少年老成,在凌峰这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面前,哪放得开手脚?回答得也是战战兢兢,结结巴巴。但凌峰却毫不介意,反而还温和地勉励了几句。
“慢慢儿说话,不要急。本官又不吃人。”凌峰笑容温和,面带鼓励。
凌湛见凌峰如此温和,心下大安,当下也笑着说:“是呀,别看凌大人凶名在外,但却是少见的屠夫手段,菩萨心肠。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我儿休要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说错了,凌大人也不会对罪你的。”
宋青松受到鼓舞,果然说话流利了不少。凌峰边听边点头,先是夸了两句,然后又指出了其中几道不足之处,宋青松也是茫然,然后大喜,如获至宝,接连好几次向凌峰深拜于地。
问完宋青松后,又问了宋湛好些公事,徐璐就不好再听下去了,起身去看望徐琳去了。
徐家屋子窄,房间也少,徐琳的屋子在西厢房,她是女孩儿家,倒是一个人霸占了西厢房里的两间房,另外一间却是给家中仆人睡的。
田氏眼见徐璐到来,赶紧起身,说:“璐姐儿来了,来来来,赶紧开慰你妹子,这丫头又钻了牛角尖了。”
徐琳也从母亲嘴里知道了凌峰对宋家人的惩罚了,心里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满,“明明就是那姓宋的欺负我,罚了就罚了,可为何还要抬举他们?”这也是徐琳生气的原因,以姐夫的身份,直接给宋家没脸谁也不敢说半句不是。偏偏姐夫居然还说尽好话,甚至还要先抬举宋家,当官当成这样,也太丢人了。
徐璐好笑,这个妹子呀,她一向活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哪能明白官场上复杂的人心呢?
“姐姐先给你讲个故事。”徐璐坐了下来,“相传,宋国大夫华元率军攻打郑国,夜宿某地。由于第二天就要和郑军交战了,为了鼓舞士气,华元吩咐炊事员给大伙加餐,每人分一大块羊肉。当晚,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捧,着肉骨头大啃特啃,只有华元的马车夫羊斟在一边喝凉水。原来华元军务繁忙,忘了交代人分给羊斟一份。羊斟见其他人吃得满面红光,气不打一处来,决定以牙还牙,要华元好看。第二天,宋郑两军相遇,双方摆开阵势,互相厮杀起来。就在两军激战正酣的时候,羊斟忽然一甩鞭子,驾着马车风驰电掣般向郑军的营地驶去。车上的华元大惊,对羊斟喊道:你昏头了吗?那边是敌营啊!羊斟回过脸答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昨晚你有权不给我羊肉吃,今天我就有权让你当俘虏。就这样,羊斟驾着指挥车径直到了郑军大本营。可怜华元研究了一晚上的兵法计谋还未施展,就稀里糊涂地成了战俘。”徐璐讲完这段故事后,又看向徐琳,“对你姐夫来说,想要收拾宋家,易如反掌。可小人物也有他们的本事。一块羊肉就能使羊斟临阵倒戈,宋月娘还是宋家的亲闺女呢,你收拾了人家的闺女,虽说咱们有理在先,可人家不这样想呀。他们定会怀恨于心的,官场上,多交一个朋友,就能少树一个敌人。对你姐夫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你明白吗?”
徐琳似懂非懂的,不过也明白了,姐夫那样大的官儿,也需得讨好下属,这真令她难以置信。她还一直以为,做官做到姐夫那种程度,完全就可以横着走呢。原本并非如此呀。
田氏却是听明白了,脸上闪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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