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黑山行宫的第三天早上,耶律贤便下令全体人员尽数返回上京城,包括之前一直留守在黑山行宫中的奴才。待所有人全部离开之后,黑山行宫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
在临行之前,耶律贤对所有人宣布,杀死萧思温的那个宫女已经被赐死在了天牢。而事实上,那个宫女也被耶律贤一并带回。因为目前还不能完全洗脱她杀害萧思温的罪名,所以不可能将她放了。而且她是唯一一个见过真凶的人,日后指证真凶,她或许还能帮得上忙。不过,为了怕真凶伺机,徐守敬让那个宫女化妆成小太监混在随行的队伍里。一路上竟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原本这好好的狩猎之行,现在却变成了丧事。虽然有些扫兴,可这到底也是无法预见的事。
因为契丹乃是游牧民族,尚还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度过渡的阶段,人们对客死他乡这件事还是颇有忌讳。所以一路上,耶律贤的队伍并未举丧,萧思温死在黑山行宫中的消息还并未传回上京城,生怕引起恐慌。若是因此而引起其他的暴乱,那又该如何是好?
眼下,耶律贤并未在上京城中,这往往是最容易让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时候。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因为带着萧思温的尸体,时间久了容易发生病变产生瘟疫,所以耶律贤带着的这一队人马丝毫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上京城而去。
到达上京城的时候,已是这日傍晚。上京城中的众人对于耶律贤的突然回京皆是大吃一惊。任谁也没有想到这皇帝出京才不过三日的时间,便火速回京。
而耶律喜隐本来打算趁着皇帝出京这一段时间发动暴乱,以此谋夺皇位。可谁曾想他还没动手,这耶律贤竟然就赶了回来。难道自己想要起兵造反的事情已经泄露了么?可这事除了自己的几个亲信知道外,并无其他人知晓啊,又怎么会泄露呢?幸亏自己还没动手,否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耶律贤回京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宫中,传到了燕儿的沁宁宫。
“娘娘,听说皇上回京了!”鸣儿将刚从守卫沁宁宫的侍卫口中听来的消息告诉燕儿。
“不是说要去一个月么?怎么今日就回来了?”燕儿对耶律贤的突然返程也是十分诧异。
“奴婢不知,只是听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皇上不得不赶回上京城处理!”鸣儿回答道。
“这倒是十分奇怪!以皇上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做这般突然的事情。”燕儿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娘娘您就不用想这么多了,待皇上回宫之后,一切不就全都清楚了么?”鸣儿安慰道。
耶律贤一入京,便派徐守敬将萧思温的遗体送回了萧府。
而这日,吕不古准备搬离萧府,于是回萧府收拾了自己常用的物品。可谁曾想,她刚一回府,便正好撞见徐守敬送萧思温的遗体回府。
“请长公主陛下节哀!”徐守敬低声对吕不古说道。
吕不古愣在原地,她怎么会听不懂徐守敬话里的意思呢?他这分明就是在向她报哀。
她虽然本就知道女里会向萧思温下手,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女里竟然会这么快就下手,快得让她猝不及防。她甚至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的到来。
吕不古踉踉跄跄的走到萧思温的遗体前,这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这个和她朝夕相伴二十多年的男人,此时此刻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
他的模样还是她初识他时候的样子,是那么的英俊,那么的温和。而唯一不同的是,这双眼,却再也不会睁开了。
就在他出发去黑山行宫之前,她还曾和他吵和他闹。那个时候,他还是那么的鲜活。可此刻,他却连呼吸都已经没有了。
她的心几乎都已经跳慢了一拍。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宁愿自己当初不和女里在一起,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有女里的孩子,她就更不会多次和萧思温争吵,那样女里也就不会对萧思温起了杀心。说到底,都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萧思温。
她纵使曾经那么恨他,恨他从来没有将心放在她身上,也恨他对她的漠不关心,更恨他心里还藏着其他的女人。可眼前,当她真的看着萧思温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的时候,她却又是那么的心痛。
“长公主,您还是节哀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如何哭,萧大人也回不来啊!以后这整个萧家上下就都靠您一个人打理了,所以您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徐守敬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吕不古擦了擦眼泪,然后对徐守敬说道:“多谢徐总管关心,大人的丧事我会料理,还请皇上和徐总管放心!”
办完这件事,徐守敬便离开了萧府回宫去了。
而当耶律贤到达承庆殿的时候,心情却是更加的沉重了。他知道,只要回到这宫中,就必然要面对燕儿。一旦面对燕儿,那萧思温的死讯就肯定瞒不住。可燕儿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件事,他的心里真的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纵使现在燕儿被他禁足在沁宁宫,可他的心里却是一直都在挂念燕儿。
待徐守敬从萧府回宫之后,耶律贤才将心中的烦闷说出来。
“你觉得朕真的要告诉皇后这件事么?”耶律贤问道。
徐守敬自然是知道耶律贤所指的是什么,于是缓缓走上前来,对耶律贤说道:“皇上请恕奴才斗胆问一句,即使皇上不说,难道皇后娘娘就不能从别的地方得知此事么?”
“你说的也对,就算是朕不说,这么大的事,定然也是瞒不住的。”耶律贤满面愁容的说道。
“依奴才看,与其让皇后娘娘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倒不如由皇上您亲口告诉娘娘。”徐守敬继续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她被朕禁足在沁宁宫,本就吃了些苦头,现在又碰上这么大的事,这种时候,朕的确应该陪在她的身边。”耶律贤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那皇上您准备什么时候去看望皇后娘娘呢?”徐守敬好奇的问道。
“现在,立刻,马上!”耶律贤一边说,一边跨出了承庆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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