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不放心他们的办事能力,夜鸾煌还是跟着京兆尹一起去了趟林府。
得知定北王和京兆府尹到来,林母惊得从病榻上坐了起来,不得不收拾一番出去应付。
林家已经落魄了,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值得劳驾大人物前来呢?
“老身这厢有礼了,不知王爷和府尹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林母支撑着病体,站在堂前,摇摇欲坠。
扫了四周一眼,夜鸾煌绷着脸说道:“林夫人身子不好,还是坐下说话吧,不用客气。”
林家上下都对夜鸾煌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什么都没有的庶民了,拿什么跟天潢贵胄相斗?
将屋里的人都看了个遍,也没有见到林素柔,夜鸾煌又接着问道:“老夫人,林素柔可在府上?”
林母心脏一跳,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林母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儿媳妇说道:“去叫你大姐过来吧,莫要说太多,让她来就是了。”
这林老夫人倒是个明白人,也十分了解林素柔的面子。
不一会儿,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林素柔便被带了过来,在见到堂前坐着的夜鸾煌之后,不由得神色大变。
最近的街坊谣言,她不是不知道,虽不确定是谁传出去的,但是她以为凤鸿泽会压制此事的!
下意识的,林素柔转身就想逃走,夜鸾煌一个眼神过去,惊天便出现将林素柔给扣押了。
“凤夫人,本王劝你不要挣扎,做了错事就该承担,跟我们走吧。”
林素柔跪在地上,不由得冷笑,道:“我不过是被抛弃的可怜妇人,能犯什么错劳得王爷大驾?王爷可不要冤枉好人。”
她要是好人的话,这世界上遍地都是好人了,夜鸾煌嘲讽一笑,道:“事实真相如何,京兆府尹自会调查清楚,你又何须多言?”
“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哦!我知道了,你是为了讨凤绾衣那个贱丫头开心吧?她都已经是安南王妃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呢?到底是狐媚子,就是会勾人。”
见她诋毁凤绾衣,夜鸾煌气愤异常,一张俊脸冷得可以掉下冰渣子了。
“既然知道是安南王妃,还敢公然诋毁,王大人,这该如何处置?”
王琦擦了擦额角的汗,忐忑地说道:“公然对皇室不敬,重者处斩,轻者杖责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林素柔吓得脸色大变,她好不容易从一身伤痛之中缓过来,又要遭受刑罚?她如何受得住?
夜鸾煌见她脸都吓白了,冷声说道:“若还有下次,本王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带走!”
林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阻拦,谁都清楚,林素柔这是罪有应得。
林素柔被夜鸾煌亲自押进大牢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凤鸿泽耳朵里,气得他当场便摔了最心爱的一对青花茶杯。
“去,请大小姐回府一趟!”凤鸿泽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宋义不禁一哆嗦,凤绾衣这回不会跟着遭殃吧?
凤鸿泽就在畅晚阁里候着,站在满院的荒草之中,静立不言。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有些令人发慌,可是凤鸿泽心中却没有丁点恐惧,又或者是愧疚。
这个定北王真是太放肆,要不是甚至他对凤绾衣的感情,凤鸿泽会认为这个王爷还真是刚正不阿!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天快黑的时候,凤绾衣才姗姗而来,同样的,她也没有半点恐惧,只是站在畅晚阁前,她会愧疚,会心疼。
“爹爹这么晚叫女儿来,想必是发生了大事吧。”凤绾衣故作不知,站在凤鸿泽身后,轻声问道。
凤鸿泽没有回头,故而凤绾衣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传来,道:“林素柔被抓进大牢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全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呢?夜鸾煌是想告诉她,林素柔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夜鸾煌想让她放心。
“女儿当然知道,只是爹爹叫我来,是想让我出面平息还是旁的意思?”
她断然不会出面平息此事的,凤鸿泽再清楚不过。
“京城中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吧?你在记恨我对不对?所以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还是将林素柔关进了大牢。”
其实没有凤鸿泽想得这么复杂,凤绾衣不过是觉得就这样便宜了林素柔太可惜了,另外也是为了压制凤卿卿,所以才会弄得人尽皆知,而夜鸾煌前去抓人,她也没想到的。
凤绾衣轻笑出声,说道:“对啊,就是我让夜鸾煌做的,爹爹怪我好了。”
她已经看出了凤鸿泽对夜鸾煌的不满,好不容易凤鸿泽有了想要扶持夜鸾煌的心思,她不能让这心思收回!
可是凤绾衣的心思,凤鸿泽怎么会不明白呢。
“绾衣,我想你还没明白我上次告诉你的话,现在局势不明,皇上心中到底是何抉择,你我都不知道,有的不过是你我的猜测。”
盯着凤鸿泽的背影,凤绾衣不断隐忍着内心的怒火,古井一般幽深的双眸中,冷意不断往外溢。
不等凤绾衣回话,凤鸿泽又说道:“你做事,要留余地,皇位上最终坐的是谁,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确定?”
“所以爹爹现在的意思是,隔岸观火?”凤绾衣的声音里透露着无限的寒意,她只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太过卑鄙,太过狡猾。
娘亲那样温婉的女子,就是被这样阴暗的人给活活糟蹋了啊!
“原先就是我太急切,太关心你的安危,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来,现在想想,真是好险。”
就因为夜鸾煌不是个好拿捏的人,所以他就收回自己想要扶持的心了?是他太高看他自己了,还是太小看夜鸾煌了?
凤绾衣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才能控制住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道:“我知道爹爹的意思,放心吧。”
从丞相府出来,凤绾衣并没有让人送,她本就是一个人出来的,此刻也就一个人回去吧。
秋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走,天气寒凉,此时大街上根本没有什么行人,凤绾衣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目中空无一物,只知道向前走。
她想娘亲,自能记事起,生活里便没有娘亲的存在,有的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像,很多细节都是宋义告诉她的。
她还想夜鸾煌,这个世界上真心对她好的人,除了娘亲,便只有他了。
也许上辈子正是因为她的逆天而为,所以才会付出那样惨痛的代价,连带着这一世,没办法心安理得享受夜鸾煌的好,每日每夜的算计,只是为了顺应这天命。
泪意上涌,模糊了她的视线,万家灯火也氤氲成一片片温暖的金色。只是这温暖之中,没有一点是属于她的。
天空忽然轰隆作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将这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雨,忽然就落了下来,如撒落的大豆一般,渐渐变得密密麻麻,竟是一场倾盆大雨。
路上仅剩的行人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只有凤绾衣,依旧故我地往前走。
她需要一场大雨来洗刷她落满了尘埃的心灵,她想借这场大雨好好清醒清醒。
大雨阻碍了视线,一个路人跑来,躲避不及,一下子将凤绾衣给撞到在地。
“哪里来的婆娘?没长眼睛啊!”明明是他太过匆忙撞上了凤绾衣,却恶人先告状。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满着丑陋的嘴脸呢?凤绾衣茫然地抬头看着这个路人,空洞洞的视线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神经病!”路人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往前跑。
凤绾衣的衣裳已经完全湿透了,此刻沾染上泥土,更显狼狈,可她浑然未觉。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刚刚倒地的时候脚被崴了一下,此刻正钻心的疼着,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这时,头顶的雨忽然停了下来,一只温暖的大手从背后将她托了起来。
凤绾衣抬头看去,然后便再也挪不开眼。
雨幕下,夜鸾煌的脸也被水汽给模糊开来,像是一副刚完成的水墨丹青。
这一定是梦吧?凤绾衣忽然笑了,脸上一片水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累了,凤绾衣轻轻阖上双眼,然后晕了过去。
“绾衣!”夜鸾煌连忙蹲下身去,稳稳接住了凤绾衣瘫软的身体。
伸手一探凤绾衣的额头,冰冷一片,这样淋雨,肯定会着凉,夜鸾煌一咬牙,扔掉了手中的雨伞,然后解开身上的黑色衣袍,紧紧盖在凤绾衣身上,抱着她,一路轻功来到了最近的诊所。
昏睡了一个时辰之后,凤绾衣才悠悠转醒,一睁开眼,便看见了满脸焦急的夜鸾煌。
怎的还是在做梦?凤绾衣再次合上眼,然后再睁开。
夜鸾煌的脸,就这样真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见她醒来,又盈满了欣喜。
“绾衣,你总算醒了。头痛不痛?脚呢?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意识渐渐清明,凤绾衣挣扎着坐了起来,冷声问道:“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在。”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一定是被雨淋糊涂了,夜鸾煌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然后递过去一碗药汤让她喝下。
“喝了这碗药,驱驱寒气吧,不然这伤风可是好不了的。”
为了自己健康的身体,凤绾衣接过汤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喝了下去。
再苦又如何,最苦的事情她都挨过了,不过是碗汤药而已。
夜鸾煌诧异地看着她,从前的凤绾衣可是最讨厌喝药的了,每次都是事先备好了蜜饯,她才肯喝的。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这么晚了,我该回府了。”她是安南王妃,深夜跟定北王同处一室,传出去的话,可不好听。
还是熟睡时的凤绾衣可爱,夜鸾煌不禁想到。
她脸上的红疹还在,可是根本就不影响她在夜鸾煌心中的美丽。
“再躺一会儿吧,苏儿和南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当然会为凤绾衣的名声着想,他宁肯自己背负骂名,也不会让人辱骂凤绾衣半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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