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二皇子怒道。
“殿下小声些罢,若让陛下听见,老奴命休矣……”大太监哭道:“老奴虽服侍陛下日久,可今天的陛下,早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陛下了……二殿下虽受宠,可也别撞在刀刃上,不小心,便是,便是……”
“殿下可知,向来为儿为臣者是不能插手陛下私事的,兰夫人虽不是后宫妃嫔之流,但此事却万万轮不到殿下插手……”大太监道:“殿下请听老奴一言吧,如今殿下正受宠,若是因此与陛下有了隔阂,让陛下厌弃了,以后殿下可怎么办呢,陛下是殿下唯一的依仗了?”
“为人儿臣者,难道顾忌着这事,竟能不闻,装不知,不管吗?”二皇子微怒道。
“殿下,陛下历来有立殿下为太子之心,也有对傅太尉有除去之意,若是殿下此举被外臣知道,只怕……只怕不光是父子之情日危,连朝堂也要震动,殿下若要阻止此行,完全可以背地里来,不必与陛下硬碰硬,殿下可真占不到便宜啊,陛下虽为殿下之父,可首先却是天下的君王,好在此事并未铸成,想要阻止,也并非不可行?”大太监苦口婆心的劝道。
二皇子呼吸着,心中微微一凛,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大太监虽老了,但却成精,他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
这宫中,他唯一的凭仗只有父皇了,若是反目,后果可想而知。
“殿下且先回去想一想,老奴还有要事去处理……”大太监道:“殿下其实能做之事还大有可为,初六一事,终究是让兰夫人恨之入骨,只怕陛下也不可能再如愿的了……”
二皇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大太监便不放心的走了。
二皇子思忖良久,脸色青白交换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大太监走了好远回过头看二皇子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不出意外,二皇子便是一国储君,陛下最宠的皇子,两人若是要闹翻,夹在中间的人又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这是大太监万万都不想见到的。
正月十七日,鹤云丹已经到了兰氏的手上,兰氏还在病着,只是却不能起身罢了,勉强还是有些精神的,一看到鹤云丹送到手上,脸色已是变了,喘着气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举起手来就要砸了它。
筱竹忙拦住她道:“夫人,万万不可,再生气也不必如此,这药虽说过了七天之期,也许,也许还有效果,只是不明显罢了,夫人,……我知你生气,可是别拿姑娘的脸生气……”
兰氏这才平静下来,手直哆嗦,缓了半天白着脸道:“……我真想砸了去。”
她咬着牙,显然已是恨极。
筱竹将鹤云丹给抢了下来,放到一边,道:“交给我吧,夫人看到既生气,就不要去管,我自会给姑娘涂脸……”
兰夫人侧靠在榻上,恨恨的道:“……如此折辱人,果真是一国之君的气度,竟比那山间的贼人还要可恶……”
筱竹知她恨极,也不再劝,只是让她发泄掉心中的郁闷罢了。
兰氏用手捶了捶床柱,恨声道:“我只恨我自己无用,竟被摆布至此,如今他只怕还以为施了恩于我,真可笑,真是可笑至极,这世间的男子果真薄情,不管是老爷,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是如此不要脸……”
“为一己之私,就可以,就可以做如此想头……”兰氏气的喘气不平,直把手砸的生疼,还解不了万分之一的气。
“夫人,只当他们都是禽兽,夫人是人,不于他们为武也罢了……”筱竹道:“他们处处以礼说事,却瞧不大上女子,视其为附庸,可他们干的却是最见不得人的勾当,心胸和胆气,以及担当,还不如区区女子……”
“世间奇男子,当世英雄,英明帝王,果真是个笑话,大笑话……”兰氏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到最后泪就出来了,也剧烈的咳了起来。
“夫人,别与自己过不去,为他们生气,不值得……”筱竹劝道。
兰氏好久后才缓了过来,自己认真的活着,可生活太负她了。她认命,可却也不认命。
“……主院现在有什么风声没有?”兰氏咳了一声道。
“昨日她就进宫了,与大少爷一起……”筱竹道。
“只是不知到底所为如何?”筱竹道:“若是有事也快了,只怕会很快有皇后的懿旨下来……”
“还能为何,避开吧,我猜十有八九是要躲进宫中。”兰氏冷笑道。
“进宫?”筱竹皱眉道:“老爷迟迟未降下处罚,若是皇后的旨意一下,只怕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了,此事就这么揭过了?我们姐儿所受的苦,哪里甘心?”
兰氏冷笑道:“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揭过,我怎么甘心,姐儿吃了这样的一个亏,呵……我哪里能轻易放过她。”
“夫人想怎么做?如今林氏在府中,只怕想对二姑娘做什么,也近不得她的身……”筱竹道。
“我知道……”兰氏道:“林氏怕她被打击报复,守的极紧,哪怕请了道长来做法事,也是时刻守在一边的,不过既以疯子之名脱罪,疯子之名又传了出去,想再摆脱这名声也不可能了,府中做不了什么,但宫中也不一定真的如铁桶的……”
“夫人的意思是……在宫中下手?”筱竹愕然。
“以前躲着那位,是怕祸事上身,如今仇多了反而不怕虱子多,以前越怕进宫,以后我越要堂堂正正的进宫,我心中无愧,有什么可怕的……”兰氏咳了一声道:“皇后一直轻看于我,哪怕傅绵锦进了宫,想必也不会真的看的如林氏严,想要找下手的机会,总有办法,世间之事,莫过于有心之人……”
筱竹沉吟了一下,道:“如此,倒是可行,只是宫中不仅有皇后还有贵妃和四妃,听说她们之间与皇后也十分不睦,夫人可真是要进宫,倒可以从这几处下手,寻得机会……”
“我若立不起来,在宫中没有交好的妃嫔,以后皇后怎么样都能捏死我……”兰氏道:“我已避无可避的,傅绵锦,她伤我女儿至深,我若不出这一口恶气,怎么对得起我的颜颜所受的这苦……”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还要细细的思量才可……”筱竹道。
“我知道,绝不会莽撞,你放心……”兰氏顿了一下,道:“那断子药的配方你还记得吗?”
筱竹道:“夫人,你的意思是……?”
“毁她容颜太显眼,一看便知是我所为……在宫中毕竟还是太过打眼了……”兰氏道:“况且即使不毁她脸,她现在长相又如何与颜颜相比,倒不必为她这样不出色的脸大费周章,即使颜颜留了疤,也是比她好看多了去的,毁了她的脸,才叫不对等的报复,她既要毁了我们颜颜的一生,我便也毁了她的一生,不然实难消心头之恨,以前是我太仁慈了,才会……养虎为患,害的颜颜被咬一口,以后,定不会再如此优柔寡断。”
断子药?
“那药方虽已毁去,但我还记得,我会配出来,只是在宫中用这药,多有不便……”筱竹低喃道。
“此事自然要从长计议才可了,急不来,我这身子还要养一养,才能进宫呢……”兰氏冷笑一声,“以后我要堂堂正正的进宫,怕什么,大不了撕破脸,闹出来,哪怕舍了这条命,我也不怕……”
筱竹道:“夫人。”
“筱竹,现在他还忌讳老爷在军中的权威,所以还有些忌惮,若现在不做什么,以后等他毫无忌惮的时候,我们就什么阻拦的办法也没有了,到那时……”兰氏道:“才是任人宰割的开始……”
“我明白了……”筱竹道。
兰氏又剧烈的咳了起来,筱竹劝道:“夫人,你别操心了,这药我去配,你睡一会子。”
“我早认命了,这操心的命一辈子也改不了……”兰氏道:“我倒羡慕那些生活的平静平凡些却悠闲的人生,当初在楼里,我进府中时,哪一个姐妹不羡慕,只是这样刀尖上的日子,谁过谁知道。”
“夫人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多少姐妹们所托非人,到最后人财两失,连性命也叫人害了……”筱竹道:“不管生活是不是在刀尖上,至少富贵在身,儿女双全,出身也高,哪怕是烈火烹油,至少有一线生机……”
兰氏听了微有些黯然,“我都三十了,姐妹们很多人连二十五都未过这坎。”
当初二十出头的姐妹们个个都是才艺双绝,托了人赎了身,做了商人或官人的外室,大部分到最后都被正室给害了没了性命。只有那么两三个遇上还算有情的,虽没有名份,也进不得家门,只养在外面,但至少,也是一个出路……
想到此,筱竹和兰氏都微有些唏嘘。
人生事事不如意呢,兰氏再艰难,想到儿女,却已然觉得上天待她并不薄了。
可她也知道得到这一切,皆是因为她的识相,和她的这张脸皮。
这张脸皮可真值钱啊,呵……
兰氏依旧咳个不停,屋子里全是药味,这么久以来,这咳症怕是落下,一时不得好了。
筱竹越想就越难过。出了屋子,就听到司琴道:“老爷好几天未来了……”
知书道:“屋子里全是药味,老爷来了也不耐烦,可恨姑娘和夫人受了这许多罪,主院那一位却是一点影响也没有,老爷如今也有了新人,旧人哪还被他放在眼中……”
“陛下赐下的这些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老爷天天与她们厮混在一起,夫人如今病的厉害,他也抛诸脑后了,男子,果真是薄情的……”司琴道。
“天天好药好物的往这儿送,人却不来……”知书低喃道:“到底意难平……”
两人看见筱竹出来,这才不说了,司琴上前道:“夫人还未睡吗?”
“没呢,一天里只有两三个时辰在睡着,其它时辰都在咳,这样下去,嗓子得要咳坏了……”筱竹忧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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