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没有想到蒋云会过来,蒋明珠看到他也是一愣。母女两人本来好端端地在商量着该给蒋敏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孩子送个什么礼,蒋明珠怕宋薇着凉,还给她膝上盖了一条毯子,两人说笑着,一见蒋云进来,都有些惊讶。
蒋云也很是尴尬,从柳氏进门之后,他对宋薇就疏远了,柳氏为他生下儿子后,更是很少踏进宋薇这里。今日忽然过来,漫说是宋薇母女,就是他自己,也十分的不习惯。
宋薇反应过来后忙吩咐下人上茶,一边收了毯子要起身给他张罗。
蒋云拦下了:“没事,别忙了。你身子不好,就坐着吧,都不是外人。”
蒋明珠根本不用过脑子也能想到蒋云所为何来,也知道他绝不敢难为宋薇,便给两人行了个礼,准备回自己屋里去。
蒋云却又把她拦住了:“时候还早,明珠也坐下说说话吧。”
蒋明珠无可无不可,见宋薇看着自己,明显也希望她留下,便在下首处坐了下来。
蒋云把在老太太那里说过的话又解释了一番,看了看宋薇,温声道:“要我说呢,往后你还是要多出门应酬应酬,有些夫人小姐的聚会,总叫柳氏带着几个孩子去,是有点不太像话的。这次传出这种谣言来,原本也是因着你不爱应酬,不少场合都是柳氏去的,倒弄得大家误解了。”
大家都不是笨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宋薇一听这话,就知道蒋云是要让自己和女儿出面,为他做个明证,以示他并没有扶正柳氏,偏庶废嫡的意思。
宋薇心中并不乐意和他去做这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样子给别人看,但毕竟蒋明珠是蒋云的女儿,蒋云的名声若是坏了,对蒋明珠丝毫没有好处。想到这里便点头答应了:“老爷说的是,往后我会留意的。”
蒋云松了一口气:“明珠也是,以后多和各家走动走动,过两年就该议亲了。”
蒋明珠也应了声“是”,聂玄轻笑:“蒋云倒是不怕你们给他没脸,这么快就来找你们帮忙了。”
“是啊,就算他做得再错,他占着丈夫、父亲的身份,子不言父过,我们又能怎么样?”蒋明珠自嘲:“何况,既然还想在这家中过日子,就得忍得下这份气。我娘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聂玄自小就是储君,虽然先皇后在世时并不受宠,但皇帝子嗣单薄,长成的本就只有他和大皇子两人。他占着嫡子的身份,言行举止又从无差错,策论韬略更是师从萧天。皇帝对他虽说不上宠爱,却也很是看重,也从未有过废太子的心思,倒是没有体会过蒋明珠的这种无奈。
蒋云又坐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和她们说些闲话,蒋明珠和宋薇不咸不淡地应了几句,虽不至冷落了他,却也并不热络,蒋云聊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滋味。想了想,又道:“我听慧如说,前几天蒋敏家两个孩子来过?”
宋薇点头:“是,策儿和小瑶过来送节礼的。”
蒋云意意思思地问了两句,又把沈凌的事和她说了一番,分辩自己是如何为难。
蒋敏求助被拒,还被柳氏为难的事,宋薇只听蒋明珠大概提过一句,她那时病的迷迷糊糊,并没有仔细去想过这件事,这会儿听蒋云说起来,才弄清楚其中的原委,也隐约猜到他跟自己提起这茬大约是想借着她修好与沈家的关系。
果然,蒋云解释完,停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蒋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脾气太冲了,回头你好好和她说说,自家兄妹,哪有当真记仇的道理?”
蒋明珠心里暗笑,蒋敏当日挺着大肚子冒着风雪来娘家求助,包括蒋云丝毫不念情分的拒绝,柳氏暗中的嘲讽的情形,她都是亲眼看到的,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不必说是蒋敏那样自小到大都要强的人了。蒋云想与蒋敏修好,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沈家自沈老相爷往下,沈凌、沈策,对蒋敏或敬或爱,何况蒋敏才是与蒋家有血缘联系的人,若是蒋敏不松口,沈家多半就从此渐渐与蒋云疏远了。
宋薇刚刚失去兄长,觉得血缘亲情最是可贵。听到这事不免有些唏嘘,感叹道:“总归是血缘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回头我和她说说老爷的意思吧。”
蒋云得了她的正面回应,立马高兴了。又闲话了一会儿,便托辞要去书房处理一些文书,先离开了。
蒋明珠见宋薇应承下了劝蒋敏的活儿,实在有点无奈:“娘,姑母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打定主意的事,只怕只有姑父劝得住。咱们何必去掺合呀?”
宋薇叹了一声:“也都是三十好几的年纪了,骨肉同胞,能好好的就好好儿的吧。别像我和你舅舅……再说,我不过是答应帮他转达意思,也没说一定劝得了蒋敏回心转意。”
听她说到宋芝,蒋明珠沉默了片刻,拉着宋薇的手晃了晃:“娘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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