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来。”结草居士道,没有正面回答赵淑的问题,“好好的在京城过你的富贵生活,才是你该走的路。”
对师祖的幻想,早已破灭,赵淑冷笑,富贵生活?像前世那样,庸庸碌碌的活着,等赵弼登基,然后废掉父王和自己?
这就是她们眼里所谓的富贵生活?
“所以,我母妃是因为不听话,才死的吗?”关于江影,她听到最多的便是离经叛道,女儿家却做出许多男儿做的事,甚至跻身明德四公子。
作为她的女儿,她感到骄傲,从没觉得不服礼教的母亲有什么错,若说唯一的错,便是当初为了别人着了江月的道,或者该说是好些人给她设的套。
结草居士深深的看了赵淑一眼,道:“这世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乘现在事态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回去吧,就当没来过,你母妃虽让我失望之极,但她乃是我亲自收的学生,我也曾寄予厚望过。”她像是极为疲惫,冰冷的脸,此时浮上追忆神色,“回去吧。”她再次强调。
赵淑不明白,难道撕破脸皮还不是不可收拾吗?
不等她问出口,结草居士又接着道:“此时,怕是太后已在悔恨将你放纵得这般无法无天,你该是个局外人的。”
赵淑闻言眯了眯眼,皇祖母?
这世间的事,果真没那么简单,此时京城,慈宁宫,已数日未见过的明德帝的宁妃,收拾了心中的不快,身着一身素色织锦宫装出现在慈宁宫。
“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本宫前来给太后请安,谈一谈关于王爷的事。”慈宁宫的人都是太后的心腹,哪怕是个守门的,亦是极为可靠。
她这般说,守门的太监眼珠一动,关于王爷?忙打千进去禀报。
太后正吃完一碟双皮奶,但乃觉得极热,“今年的天气真是怪,江南和蜀中几地连日大雨,京城却这般炎热。”她感叹道。
“是呢,真是怪。”钟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接话。
“也不知阿君和怀乐何时归来,哀家这心,总觉得不安。”太后说罢皱眉,“无影也不传个信回来。”
钟嬷嬷想再接话,守门的小太监便进了殿,远远的跪下禀报道:“太后,宁妃来了,说是有关于王爷的事。”
听到宁妃两字,太后脸上瞬间冰冷,杀气很重,但很快,那杀气便被压了下去,她面色不善的道:“让她进来。”
小太监躬身下去放宁妃进来,宁妃知道太后不喜欢她,这些年废了多少工夫去讨好,都无用,不过现在她已不用小心翼翼的去讨好了。
她踩着不紧不慢的脚步,神色得意的走进来,已不在年轻的身体,只剩下客气的风韵犹存,来到太后跟前,她福身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太后冷哼一声,“既是不乐意,何必假惺惺。”
宁妃起身站直,将得意藏在心里,只温和浅笑,她出身顾氏,顾家虽从上两代便开始家道中落,但乃是传世已久的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女子,自然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要会装得多,加之她在宫中摸爬打滚这些年,早已修炼成精。
太后冷着脸,她浅笑,外人看着,无论怎么看,都是太后这个婆婆在为难身为妾室的她。
但,此地是慈宁宫,太后乃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需要再演便是了。
“皇上下旨让所有皇子都不能出门,臣妾这心里怕得很,不知太后可有什么法子让弼儿能出门走走。”本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却大约是做妾做久了,得意的时候便没了端庄得体,反而多些风尘以色色他人的俗气,捎首弄姿的,看得太后厌烦不已。
“皇上让他们不要出来惹事生非,不出来就是了,哀家没法子。”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杀意再也压不住,吓得宁妃后退了好几步。
退到够远后,宁妃努力压着心中对太后的恐惧,噎了噎口水,道:“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皇上允许太子在外为君分忧,却压着臣妾的皇儿,太后不觉得有失公平吗?”
“太子是储君,是嫡出,你那儿子算什么?”太后是正宫出生,对妾室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宁妃听罢,气得全身颤抖,妾室就要受欺辱吗?庶子天生就不配有机会吗!不,她绝不认命!妾室又如何,庶出又如何?她一定要让这乾坤为她颠倒!
“太后难道想让王爷的儿子去死吗?”还要感谢死去的懿德,人都死了,却还能为她带来那么多好处。
很显然,她不是一次用这个理由威胁太后了,偏偏铁血一生的太后,在这件事上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冰冷的盯着宁妃,“想让哀家帮你,就把人给哀家放了!”
“太后别急,人会放回您身边的,只要太后您给臣妾,臣妾想要的,助臣妾的儿子当上太子,臣妾一定将您的乖孙送回来。”宁妃得意的看着太后,这个老妖婆,你也有今天!
“啪”太后拍案而起,愤怒的指着她,“你不要得寸进尺!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做不到!”
“好,臣妾也不为难太后,只要您将手里的人全部传给弼儿,臣妾就放人!”太后是太祖亲点的儿媳,当年曾与心腹大臣说,若将来国朝大乱,皇帝无道,让他们听从太后凤命。
太后有废立之权!
这件事,原是机密,但太后百密一疏,明德帝曾有五年时间不在她身边,这五年,足以将一些秘辛挖出来。
太后能一路压着别人走来,除了有执海的相助,还有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太祖的支持。
当年跟太祖打天下的人,除了那些封侯封爵的人家,好些已归隐,他们的后人也少有在朝,而这些人如今无不成为一方大族。
削藩在即,天下将大乱,若太后能亲自修书给这些人的后人,让他们跟随自己儿子,势单力薄的太子,又受旧党排斥,还能如何与自己的儿子抗衡?
太后冷哼,“你以为哀家会信?”
“太后可以不信。”宁妃努力表现得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焦急万分,“若王爷知道太后您对他儿子的生死袖手旁观,不知要是如何的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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