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狂乱跳动的心脏,忽然就漏了一拍。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还有这带着玩世不恭的声音……
她感觉捂着嘴的手挪开了,背后的桎梏也放松了。
她慢慢回头,目光中的惊惧变成了惊喜!
“狗子!真的是你!”她掩着口,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么久了都没有他的消息,她一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她甚至猜想,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所以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给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难道前世的万户侯就这么被她这个意外给毁了?
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是那熟悉的坏笑,孟慧茹的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方永信见她又惊又喜,又悲又怒的模样,心中却是狂喜不已。
他正待倾诉衷肠,却冷不防被她狠狠的锤了一下。
“该死的!这么久不曾有个只言片语,此刻倒是有心戏弄于我!”说完,孟慧茹尚且不解恨,又接连锤了几拳。
方永信抓住她的手,低笑了几声:“倒是没见过你这野蛮样子。我还当你是冰做的。”
孟慧茹听了,顿时一窒,随即又是一怒。
“你还有胆子取笑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扭了身子就要离开。
方永信急忙拉住,涎着脸告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可莫再叫嚷!这里人多口杂,小心被人听见了。”
孟慧茹方惊觉此处仍是皇宫大内。然而她心中的疑惑更盛。
“你怎地会也在宫中?”
方永信忙道:“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没法细说。不过,你需明白,我做的都是为了给父亲平反。”
“平反?侯爷……这,不是荒唐?”孟慧茹简直呆住了。怎么突然又变成了给宁远侯平反?宁远候虽然在匈奴攻城之时,不幸身亡,然而好歹也是镇守并州多年,怎么就扯到了平反上?
无有谋反,何来平反?
“此事复杂,一时半刻也难说得清楚。时间紧迫,我办好了事情,一直跟着你就是想要见你一面。”方永信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红了红,“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事。”
孟慧茹因为他的话而心思纷乱,倒是没有注意对方的变化。
“既如此,你快些走吧。小心真的被人看见。”孟慧茹如今对这深宫也是畏惧如虎。
方永信本是的确不便久留,可是此刻却又着实舍不得。
他扭扭捏捏的说道:“你,你可别忘了我。”
“你胡说什么呢?”孟慧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今天见了你,明天就忘了?”
方永信恨她不解风情,可是这样的事情若是说开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只能恨恨的说道:“呆子!”转身想走,到底又回头道,“你若是有事找我,只去朱雀大街头上那家‘老吴面馆’留个口信就成。”
孟慧茹点头,表示知道,便不停摆手让他快走,生怕被人瞧见。
方永信方才狠心一扭头,快步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唉,跟了死丫头一路,居然也只说上这么几句话……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好在不会从此萧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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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么这么高兴啊?”丁香见孟慧茹从宫门出来,嘴角就一直是翘着的,便忍不住问道。
“啊?”孟慧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吗?”
丁香撇了撇嘴:“您上了马车就一直傻笑来着。连看都没有看奴婢一眼。”
“胡说!你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居然连我都敢取笑了!”孟慧茹啐了她一口。
丁香吐了下舌头,连忙谄媚道:“小姐最是大度,奴婢以后不敢胡闹了。对了,小姐,才刚来了个太监,说是下午把赏赐送到府里,让咱们府里准备一下。”
孟慧茹听了这话,顿时头疼起来。
这皇后如此步步紧逼,自己现在是非上她这条贼船不可了。
她到底是看中了自己什么?
明明不是八皇子出了状况,她居然还是有心思揉搓自己。
孟慧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回府应付老夫人等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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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刚下了马车,尚且没有来得及去换身衣裳,就被等在门口的金枝直接给拉走了。
“大小姐,老夫人一直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呢。说是您午时之前必然回府。”金枝嘴上说着,脚下可是一步没停。
孟慧茹只能敷衍道:“有劳姐姐了。只不过这事情祖母惯常是午睡的,我过去会不会打扰了。”
“老夫人从您走了,就坐卧不宁,连午饭都少吃了半碗。您若不去说个明白,只怕这觉也是睡不着的。”金枝也很无奈,老夫人一次一次的追问,她也只好亲自去二门那里迎着了。
孟慧茹也知皇后这一出就是故弄玄虚,为的就是让孟府里的人和京城里的人都起了疑心。
否则又怎么会如她所愿,特地来打听呢?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一次难免要平白做了人家的傀儡,演这一场大戏。
进了瑞禧堂的花厅,老夫人一见孟慧茹,眼睛就是一亮,差点没直接迎出来。
孟慧茹赶忙过去,扶住了老夫人。
一旁的二夫人江氏,方才已经不知道暗自打了多少呵欠,可是老夫人就这么直直等着,她这做儿媳妇的总不好跑去睡觉。
“哎呦,慧茹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只怕你祖母都要冲到宫门口去等你了。”
“孩子,到底是什么事情?皇后……可为难你了?”老夫人此刻心思都在孟慧茹身上,没功夫搭理江氏的酸话。
孟慧茹连忙摇头:“祖母误会了。皇后娘娘叫孙女入宫,并非有什么歹意。”
老夫人松了口气,方察觉自己刚才的口气对皇后有些不敬,赶紧改口:“皇后母仪天下,自然不会为难咱们。祖母是怕有小人作祟。”
“孙女明白,祖母是关心则乱了。”孟慧茹附和道。
二夫人江氏也赶上来问道:“既然如此,那皇后召见,究竟所谓何事?”
“二婶可知道沈夫人?”孟慧茹看了江氏一眼。
江氏一愣,答道:“自然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啊。”
“正是。祖母和二婶应该记得前次在护国承恩寺,我曾离开许久不见踪影。其实,那时候,我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跌倒受伤的夫人,我一时好心便将夫人送下了山。因怕祖母责怪我自作主张,所以我才没有说明。”孟慧茹照着皇后的吩咐,把话说了出来,倒也还算是严丝合缝。
老夫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位受伤的夫人正是沈夫人?”
“没错!”孟慧茹接着说道,“哪里成想会有如此巧事?那位正是独自上山缅怀亡夫的沈夫人。因为我这无意之举,沈夫人倒是放在了心上,便求了皇后查问当日去了寺里的人家,这才知道是我施了援手。”
老夫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若不是你施恩不图报,帮了沈夫人,今日又怎么会有机会觐见皇后娘娘?”
二夫人江氏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撇嘴。
这大小姐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吧。
就这么上山,随便一扶,就得了一品诰命夫人的缘分。
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老夫人又问了几句宫里的情形,孟慧茹捡着能说的都说了,又足足呆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方才将她放回去了。
而老夫人和江氏也各自去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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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饭过后,老夫人特意叫了孟长庭过来。
“母亲叫儿过来,可有什么要事?”孟长庭是刚下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居然去宫里走了一趟。
“我今儿叫你过来,就是想要提醒你,以后将周氏扶正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老夫人面色冷淡。
孟长庭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这些日子老夫人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自己加把劲完全可以水到渠成。
怎么今日突然态度如此决绝?
“母亲,可是因为前一阵子孝成那逆子的荒唐事,所以迁怒周氏?”孟长庭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这个症结。
老夫人难免气恼,“哼”了一声:“难不成我就是那老糊涂的?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了?”
孟孝成老脸一红,有些汗颜。可是又忍不住疑心,不为这个又是为什么?
“我只告诉你,慧茹恐怕是有大出息的。此时你若是将周氏扶正,惹得她心存怨恨,只怕将来想要修复父女情分,就难了!”老夫人稍微压了压火气,方才把今日孟慧茹入宫,以及救了沈夫人那一番说辞复述了一遍。
孟孝成哑然。
不想,这大女儿竟有这一番奇遇。
“她如今既然入了皇后的眼,只怕将来婚事也非咱们能做主的了。我劝你不要再听周氏的撺掇,打量着要把她嫁到什么她那闺中密友的家里了。”老夫人嗤笑一声,态度很是不屑。
孟孝成不成想自己和周氏床头的密语居然也能传到老夫人的耳中,顿时面红耳赤。
“那不过是周氏的一个小小提议,儿,儿子并没有答应。”
“答不答应,你心里清楚!她一个姨娘,却要算计嫡女的婚事,这本来就是不安分!”老夫人的话很重,“我体谅她刚没了孩子,不愿与她计较,但是她也别以为可以在我背后乱搞!”
孟孝成诺诺不语,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再过两个月,慧茹就要除服了。到时候,我倒是要舍着这张老脸,领着她四处应酬的。到时候,你那混账老婆,可别又说我偏心,离间了你我母子之情!”老夫人最厌恶的就是女人背地里说道这些,弄得孟长庭和自己离心。
孟长庭立即摇头,可还是多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妨也带上芯儿……还有二房的侄女才是。”
还算他聪明,没有只提孟慧芯一个。老夫人虽然不高心,到底也还是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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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秋,进了九月,孟慧茹七个月的大孝终于过了。
此刻,她也无需再穿孝服,戒荤茹素了。
于是,很快,她收到了第一份出席宴会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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