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野猫?怎么感觉你家的野猫特别多?好像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来闹一闹?”韩宝珠歪着脑袋,表示奇怪。
孟慧茹笑容一顿,眉梢微微挑起:“可不就是?许是我家的饭菜特别香?所以才吸引了野猫过来驻足?”她急忙转了话题,“别说这些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舅妈最近又逼着你相亲了?”
其实韩宝珠也知道自己的娘是一番好意,虽然这手段粗糙简单了一些,可是有哪个母亲不是一心一意为了女儿好呢?
她的年纪的确不小了,就这么孤家寡人一个,的确是有些突兀,也难怪韩夫人心急火燎的帮着她找夫婿了。
只是,她的心思,她自己最明白。
这个时候,让她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根本做不到。
她感觉很沮丧,讷讷的说道:“表妹,你们都说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我怎么感觉我的人生只有这么一件不如意,就已经让我心烦意乱了?”
孟慧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语了。
韩宝珠虽然相对单纯直率些,但最是个开朗性子,却想不到也有这种烦恼忧虑的时候。
她抿了抿嘴,很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忍住了。
表姐的心思她明白,但是有些话,她现在就是没法说出口。
这边厢姐妹二人心思各异,那边厢长孙煜却是将一个人硬生生拉到了密室之中。
此刻,长孙煜已然不复之前的慵懒模样,反而是双目精光毕露,竟然比之在朝堂之上的时候,越发的显得精明强干。
“那些事情筹备的如何?如今一过三个月,你该给我个交代!”他冷着脸孔说道。
对面的人,却是痴痴呆呆,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又好像是魂游天外,一双眼睛茫然的盯着墙壁,就好像能把厚实的石板给戳穿。
长孙煜知道他的痴病又犯了,又生气又好笑。
谁能料得到,大顺国出了名的煞星萧通,也会这般痴傻的模样?
若是被对头看见了,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喂!你给我醒一醒!”
长孙煜屡次提醒无果,只能直接一杯茶泼在了萧通的脸上。
萧通这才算是将三魂七魄给收了回来,木讷的回头看着长孙煜说道:“咱们说到哪里了?”
“说个屁!你进来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长孙煜恨不得扇对方一个大嘴巴。
萧通十分自然的抹了抹脸上的茶水,然后又将嘴边的茶叶沫子吐掉,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恢复了冷静。
“你这么一走了之一年多,上头早就慌了神了。我前几次过来,都不敢多呆,不过是因为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我的行踪。”萧通也变得正经起来,“你准备继续在这穷乡僻壤窝着?你可知道我来一次有多难?”
长孙煜见状,便随手甩给他一方手巾,让他好好擦脸,又说道:“我或是走了,或是死了,他们都未必满意。只不过,我这人,你是明白的,最不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我若是留在那里,可能如现在这般自在?”
“你倒是自在了!可是苦了我了!如今人人都不肯放过我,还不是为了我手里那三万的京郊大营?”萧通事情看得通透,禁不住摇头,“只不过,说实在的,你觉得你的行踪能瞒多久?依我看,不出两年!”
“两年?”长孙煜玩味的一笑,“也足够我筹谋了。”
“说真的,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托我将金银阁的钱财和渠道都隐藏到暗处,又让我和韩家的旧奴接上头,这都是为了什么?”萧通心中有许多的疑惑。
要是换一个人,他断然不会在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帮对方做事,可是因为长孙煜是他的莫逆之交,他才会全力以赴。
长孙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总之我不是要谋朝篡位。”
“说道谋朝篡位,其实现如今皇上的皇位还是不怎么稳当。你可知道,前一阵子皇上和太后大吵了一架,太后因此而避居安寿宫中不出!”萧通将京中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和长孙煜交代起来,“杜氏一族,人才凋零,许多人都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太后也是苦无助力,因此便又扶植了杜副将上位。而今他也是将军了,在那京郊大营之中,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还有,我户部的差事已经辞掉了。我如今正是显眼的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张扬才好。”
“你做得很对。可见你如今行事也不比从前恣意了?”长孙煜对萧通实在是太过了解,从他的言谈中便察觉出了不妥之处,“可是你府上出了什么事情?你的继母?”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我弟弟,不是和那杜府的小姐有了首尾吗?如今总算是将人娶进门了。这也算是和皇后那边搭上线了。这对母子,简直愚不可及,到处邀买人心,美其名曰为皇后招揽才俊,实际上根本是借着皇后之名招摇过市。我父亲也年纪大了,竟然由着他们胡闹!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萧通那苍白的脸孔露出了几分疲惫。
“你……这话,本不该我说,只是有时候,你一味的纵容退让最后吃亏受苦的却是你自己和你的身边人。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大哥……还有那女人,不就是这么拿捏住我的吗?我劝你,还是早日分家,和他们脱离干系的好。”长孙煜倒是对萧通真心实意。
萧通点点头:“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们家老头子……辛苦了一辈子,我若是真的扔了他自己去躲逍遥,我怕我自己将来后悔。总得等他寿终正寝了,我才能真正的自由。”他说完这话,突然就是一阵的沉默。
他眼神黯淡的抿着嘴,好像是心里憋着许多话,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不过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长孙煜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不过,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偏偏旁观者又不能替当局者拿主意。
端的只能看他的缘分了。
“漠北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你可曾找人去探听一番?”
这个小镇虽然在漠北和大顺的边界附近,但是更加靠近大顺这一侧,因此应该算是大顺的国土。
也因为如此,所以长孙煜对于漠北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他一方面是真的好奇,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转移萧通的视线。
“嗯,这件事情,我是真的应该和你细说——听说,漠北那头,最近死了一个重要人物……”
“哦?这事情,你可别告诉我夫人。免得她跟着操闲心……”
长孙煜的话音刚落,孟慧茹就一脚踏了进来,冷冷的问道:“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你们现在越发的胆大包天了!”
萧通和长孙煜对视一眼,立马改口说道:”嫂子!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正要和你说嘛?说起来,这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阿煜的岳父大人喜得麟儿,而且立即就对外公开称之为嫡长子!”
这说的显然是孟长庭了。
孟慧茹眉头微微一蹙,冷笑着说道:“这想必是蒋若妍的儿子?没想到,她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不过,说实话,她对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孟府的人,出了老夫人和莫仁成之外,她对其他人都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我的祖母身体如何?我的二弟呢?如今还在翰林院里吗?”孟慧茹问道。
“老夫人年纪也大了,精神头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早先听说你可能是死在了漠北,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也是郁郁寡欢的。然而,好在,身子还算是硬朗吧。”萧通急忙回答,“这些也都是你二弟告诉我的。他现在虽然在翰林院里当差,可是却不是闲职,皇上每每还召见他呢。”
孟慧茹心知,皇上对孟仁成另眼看待,恐怕也有些是顾忌她的颜面。
“萧通,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实话告诉我。”孟慧茹突然一本正经的发问。
萧通想到了之前孟慧茹和那人在一起,突然就紧张起来,腾地一下子起身,局促不安的磕巴了两句:“我,我……还有事……不,不是有事,是,是不舒服……”说完,竟然落荒而逃了。
孟慧茹顿时哭笑不得,扭头去问长孙煜:“我不过是想问问他我家在京城的生意怎么样,他怎么这副德行?”
“你又何苦戏弄他?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心思?”长孙煜戳了孟慧茹的额头一下。
孟慧茹自己撇着嘴揉了揉额头,冷然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事情,他自己尚且弄不清楚,我又如何知道他的心思?”
长孙煜叹了一口气:“你道人人都能如你我这般,想要离开就能离开?有些事情,是真的放不下。”
孟慧茹心中微微一动,有些发苦,却是依旧笑着说道:“的确,我们如今能够这般逍遥,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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