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荣禄堂正中的肖老夫人老神在在地捻着手中的佛珠,望向萧玉的眼神却透露出了一股异样,是厌恶,又是嫉恨。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长辈看向一个晚辈时该有的眼神。
肖老夫人紧盯着她的眼神,犹如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让薛青衣打了一个寒颤。
她为什么会对萧玉有这么大的敌意?薛青衣想不明白。
虽说萧玉不是她的亲孙女,但萧明珠,萧冰和萧楚楚一样不是她的亲孙女。
萧明珠和肖老夫人拈亲带故的自不用说。那萧冰的母亲梅姨娘却是秦淮河畔的妓子,地位如此低下。
还有萧楚楚的母亲柳姨娘,也只是萧玉母亲卢氏的一个小小婢女,对她两人肖老夫人都能容得下,她毫无理由一直这么针对萧玉,这么容不下她。
还有她看她的眼神中除了厌恶之外,还隐隐带着嫉恨,这又是为了什么?
薛青衣的眼神意味未明。
此时肖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萧冰住嘴。她环视众人,目光落在了萧玉身上,冷冷一笑道:“六丫头,祖母就罚你站在荣禄堂外的大厅口,你三姐姐何时醒了,你便站到何时。”
赵妈妈和倚翠一听肖老夫人这话,两母女相视而笑,萧冰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祖母,要是三姐姐一直不醒来,那六妹妹怎么办呢?”萧楚楚怯怯地问道,却不想祖母看向她的眼神刹时变得冰冷无比,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
倒是一旁的萧冰幸灾乐祸地对她道:“五妹妹,还能怎么办?三姐姐如果不醒来,那六妹妹就可怜了,只能继续在这里罚站下去了。”说完,掩嘴而笑。
赵妈妈和倚翠两人俱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夏荷和冬雪对视了一眼,齐齐望向萧玉,见她一派从容,毫无紧张之色,两人免不得为她一阵担心。
“好了,冰儿,楚楚,你们莫再闹了,赵妈妈,还不快带六丫头出去。”
肖老夫人一声令下,赵妈妈就迫不急待地走到萧玉面前,要拉萧玉。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罚我姐姐。”灵儿见赵妈妈一脸相凶,那样子恨不得吞了薛青衣,不禁心急。
她忙使劲挣脱了薛青衣的双手,薛青衣想要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
灵儿向前大跨一步,张开双手,挡到了薛青衣的面前,大声道,“灵儿不允你们欺负我姐姐。”
其实刚才那些人合起来一起说姐姐的时候,要不是姐姐一直拉着她的手,她早就出来说话了。
这一会听到她们要罚她,灵儿哪里还忍得住,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虎视眈眈地望向众人,犹如老鹰护着小鸡一般紧张地把薛青衣紧紧地挡在了身后。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灵儿扫来。薛青衣叹了口气,看来灵儿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
“谁来说说,这个无礼的奴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肖老夫人状似不知情地问道。
薛青衣从背后伸手把灵儿的双手轻柔地按下,再走到她的旁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左手,坦然地道,“回禀祖母,灵儿不是奴婢,她是我在外面认的义妹。”
“义妹?路边的阿猫阿狗,你也能随便认来当义妹,你当这宁国公府是什么了?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萧冰走到灵儿面前,指着灵儿的眼睛咄咄逼人地道,“大家仔细瞧瞧那贱婢的眼睛,好奇怪,哪里像人了,简直就是一个妖物。”
她的话一落下,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灵儿,薛青衣感觉她握着的小手一颤。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灵儿速度地低下头去,身体不由一缩。
好一个萧冰,好一个宁国公府。
薛青衣想也不想,扬手就给了萧冰一个大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室内显的异常清晰。
她不能随意让人对灵儿进行踩踏,谁也不能。
现在的气氛一僵。
众奴婢望了望呆立当场的萧冰,再望了望面色清冷的萧玉,俱都心头大震,小娘子真的太过彪悍了。
想说就说,想打就打,这还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呢。
众奴婢的目光又小心翼翼地老夫人望去,只见老夫人收敛双目,拨动佛珠的双手却是停了下来。
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萧冰紧紧捂住被打的左脸,指着薛青衣气急败坏的地吼道,“萧玉,你莫非疯了不成,你敢为了一个贱婢打我。”
“一个贱婢吗?灵儿可不是一个贱婢,倒是你一个青楼歌妓的女儿,还自恃清高,你拿什么和灵儿相比?”薛青衣说完,施施然拿出一块绣帕,擦了擦刚刚打过萧冰的那只手,把绣帕随手扔在了地上,好像再碰一下就会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那神情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扔完,薛青衣又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指着萧冰,轻笑道,“对了,四姐姐,你不要再冲动了,你瞧你,头发都乱了。这样可不淑女了。”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三娘子会被小娘子给气晕过去。也为什么小娘子会说她是敬着老夫人的,所以才会只是捆了倚翠,让老夫人处理了。
人家真的是对倚翠手下留情了,真是给了老夫人大大的脸面了。
她现在对四娘子这样的,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啪啪啪地打脸啊。
就是赵妈妈和倚翠也是后背一凉,看着薛青衣的目光俱都惊惧莫名。
萧冰面上火辣辣地刺痛袭来,这都比不上“薛青衣”那番话和那动作给她带来的羞辱。
梅姨娘的出身,是横在萧冰心中的一根刺。府内众人没人敢在她面前当面提起梅姨娘的身份。
而今日竟然在众人面前,“萧玉”把这根刺狠狠地摔到了她的面前。这样还不够,她还笑话与她,这更让她羞辱难当。
她萧冰从出生之日起从来没有如此地恨过一个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冰心想,既然“萧玉”让她没了脸面,今日她也不能就这么让她好过了。
这时她早就忘了去盘问灵儿的身份,只想狠狠的揍萧玉一拳,打掉她面上那可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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